第2章 死神、騎士與魔鬼
離開藝術館的時候,雪已經停了,但風卻更大了,刮在臉上像刀割一樣。
李問將帽子往下拉,一直蓋過耳朵,把圍巾往上提,盡量多遮住一點臉,讓凜冽的寒風少一點對臉部的傷害,因為創世神也是要臉面的。
他將“死神、騎士與魔鬼”的實體照片夾在車後座的鐵夾內,並用細繩捆好。
路上同樣沒什麼人,連蹲守乞討的流浪漢都失去了蹤影。
寂寞再次襲上心頭。
他討厭寂寞,因而加快踩踏的速度。
街景飛快的倒退。
很快鐘錶鋪就遙遙在望。
“鑫叔,我回來了。”
李問走進店內。
“臭小子,快點把門關上,你想凍死老子啊!”
李問連忙將門帶上,凜冽的寒風被門阻隔,室內頓時溫暖了不少。
“來,臭小子,喝杯熱水暖暖身子。”
“謝謝。”
一口熱茶下肚,腹中暖暖的,駐留體內的寒氣被漸漸驅散。
李問將帽子脫掉。
“臭小子,你拿了什麼貨回來?”鑫叔推着鼻樑上的老花鏡一臉的好奇。
“鑫叔你先別急嘛。”
李問解下圍巾,將夾在腋下的畫板拿到案台上,攤開。
咕咚!
當看清畫板上的實體照片的時候,鑫叔差點沒站穩。
“臭小子,你瘋啦?!你知不知道這幅畫是什麼?”
鑫叔的唾沫幾乎噴到了李問的臉上,一股的煙臭味。
“我知道啊,史蒂夫說它叫‘死神、騎士與魔鬼’。”
“那你知不知道這幅畫的來歷?它是名畫家丟勒於1513年所作,1513年啊!”
“那又如何呢?”
“那又如何?”鑫叔搖着頭,恨鐵不成鋼的看着李問,“1513年,距今有多少年?你數學學得好的話應該不難算出來,你要仿製年代這麼久的畫,你真把所有人都當傻子了?”
“我當然沒有。”李問一臉平靜的說:“但我知道任何事情只要可以做到極致,做到無雙,那麼假的也可以變成真的。”
“你……”鑫叔看了李問半天,“好你個臭小子,我說不過你……那史蒂夫他開價多少?”
“一千美金。”
“才一千美金?!”
“是啊,是一千美金。”
“一千美金你也干?!你腦袋壞了吧?不如換一份難度低一點的,那樣的話來錢也快……”
“鑫叔,請讓我嘗試一下。”李問表情堅決。
他之所以要完成這副畫,並不是為了獲得多少報酬。
他只是為了獲得一個契機,一個登上人生舞台並有可能接觸到原劇“畫家”真身的契機。
“臭小子,你……唉……隨你吧……”鑫叔搖頭不再理他。
這臭小子明明有能力繼承衣缽,卻做事太過固執,而且沉迷那個女畫家無法自拔,否則以他的能力,成就絕對不止現在這種連餬口都成問題的地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腦袋才能開竅。
鑫叔看着拿着畫板已經開始忙碌的李問再次搖了搖頭。
不過等到打烊的時候,鑫叔竟然看到李問要把畫帶出門。
“嘿,臭小子,你要幹什麼?!”
李問回頭,臉上還沾了一些黑不溜秋的油彩,有些甚至濺到了近視眼鏡上。
李問舉了舉手中的畫板,“我要把它帶回家,我想儘快完成它,我知道這不合規矩,但還請鑫叔理解。”
鑫叔給了他一個白眼,揚了揚手,“去吧,去吧。”
雖然把半成品帶出店鋪不合規矩,但這臭小子總算願意干點實事了,再怎麼說也總比整天胡思亂想,想那個女畫家做那些不切實際的白日夢好,或許把心思轉移到工作上來能讓他忘掉她。
李問將畫板照例夾在腳踏車的後座,其他的工具則打包放在車籃里。
哈着白氣搓了搓手,握着冰涼的握把,李問踏上回家的旅途。
家在鐘錶店的西邊,騎腳踏車正常的話要大約二十分鐘。
不過路上沒什麼人,雖然有那麼一點積雪,但並不影響騎行。
騎行路過便利店的時候,李問掏出皺巴巴的小額紙鈔進去買了幾包方便麵和兩支蠟燭。
因為家裏欠費,電已經被停了,並且到月底還交不了房租的話,他也就可以席捲鋪蓋走人了。
不過他有信心在未來的三天之內完成“死神、騎士與魔鬼”,一千美金的報酬雖然不算特別多,但已經足夠解決他現在的困境。
當腳踏車的鏈條發出第N次刮擦聲的時候,前方飄來熟悉而又難聞的氣味。
那裏是一個磚塊砌成的垃圾堆放點,附近的居民總是將它堆得滿滿的。
有的甚至已經漫到了街面上。
一聲脆響,腳踏車從塑料瓶子上軋過,拐入前方的巷道。
巷道雖然還算寬敞,開進一輛轎車都綽綽有餘,但光線比較昏暗,晚間只有一盞路燈照明。
很多時候,都必須小心翼翼的注意腳下,以防尚未乾涸的污水濺到褲腳上。
不過這三年來李問已經來來回回往返這段巷道上千次,什麼地方容易匯聚污水閉着眼睛都能夠預料。
他經過第三十二灘污水的時候,冷不防一個東西從右前方拋了出來,咚,摔在地上。
李問勒下剎車。
藉著路燈微弱的燈光,發現摔在地上的東西是一個盒子。
盒子不大,但是做工很精緻,很像首飾店裏包裝精品首飾的那種。
“走!你走!”
一個熟悉的女聲過後,一個手捧鮮花的男人踉踉蹌蹌的被推出屋子,他身後的房門嘭的一聲被關了起來。
“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
男人瞪了李問一眼,不甘心的撿起地上的首飾盒。
李問這才注意到這個手捧鮮花的男人衣着非常的考究,頭髮也打理的一絲不苟,很顯然,他是個有錢人。
有錢人的眼中,像李問這種人,自然都是微不足道的,可以隨意呼呵。
經過垃圾堆的時候,那人隨手就把鮮花扔了進去,走開,但也沒有走遠,只是倚靠在豪車上抽煙,紅色的亮點在不遠處一閃一閃的。
原來這傢伙是在追求阮文。
李問將目光從高富帥的身上收回,掏出鑰匙打開出租屋的門。
他出來推車的時候,透過窗戶看見隔壁屋內點着蠟燭。
燭光下,一名容顏清秀的年輕女人正在作畫,一邊啃着麵包一邊作畫。
她就是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