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哼,哼哼。”玉竹凄慘的冷笑兩聲,“公道,何為公道,他還沒來到這個世上就已經死了,你如何還他公道?呸,上官北堂你又何必再惺惺作態假仁慈?”
面對玉竹的質問,上官北堂難以辯解一句,畢竟,玉竹身上所發生的種種都是因他而起。
他又說道:“無論你信與不信,我上官北堂對天發誓從未想過要動你孩子的念頭。自打你決定生下他的那一刻起,我便想的是如何伴他成長,讓他此生平安康健。”
玉竹不再言語,所有的哀痛都變成了無聲的哭泣。
這時傳來房外秦伯的通報聲:“王爺,玉蘭與廚房的一應人等都到了。”
上官北堂理理情緒,起身對玉竹說道:“玉竹,你是個聰明人,你仔細想想本王到底有沒有傷着孩子的理由。退一萬步講,就算我真的不喜歡這個孩子,但只要有他的存在,便可保我於周全,我為何要殺他。你放心,此事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給你一個交代,也還我一個清白。”
話罷,他開門走了出去,站在台階上,看看被叫過來的十幾個下人,問道:“玉蘭何在?”
他那不怒自威的神態,不由讓眾人都感到敬畏。
玉蘭聽到王爺喚她,趕忙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切切的回答道:“奴婢在這兒呢。”
上官北堂瞥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說道:“你先上前來。”
玉蘭踩着小碎步,又往前挪了兩步到了王爺跟前。
上官北堂直視眾人又問:“昨日側王妃娘娘的抹茶糕是誰做的?”
一個高胖的廚子上前來回話道:“回王爺的話,那抹茶糕是小人做的。”
“以往可一直是你做的?”
“是,奴才擅長製作糕點,王府的一應糕點幾乎都是奴才做的。”這個胖子大概是太胖了,舌頭有點寬大,說起話來不由得帶着點貼貼的味道,如似舌頭粘在了下頜上提不起來。
“你做糕點時是一個人做,還是找人幫忙?”
“回王爺的話,這糕點從選料配方到製作都是小人一人完成的,因為這是祖上傳下來的手藝,所以從不假於他人之手。”
“那你仔細想想昨日你做這糕點時,可有誰人在場,有無人碰過糕點的原料。”上官北堂又問。
那廚子想了想,說:“所有工序都是小人一人完成,並未有旁人插手。”
“製做的當中,可曾有過外出?”
“小人,並未外出。”
“那安副將去取糕點時,可是你親手給他的?”上官北堂看看安海。
“是。”
“好,你先站到這邊。”上官北堂往左手邊指了指,讓那廚子站了過去。
上官北堂轉過身去,向安海問道:“你將糕點送去內院時,可是親手給了玉蘭。”
“屬下親手給的玉蘭,屬下往內院走去時,恰巧碰上了玉蘭姑娘,便想着內院女眷眾多,屬下一介外男不好如此進入,玉蘭姑娘也是王爺身邊的人,便將那糕點請她帶了過去。”安海拱手說道。
上班北堂也不看玉蘭,直接問道:“玉蘭,上前來,本王問你,你昨日在送糕點的路上可有碰到其他人。”
“回,回王爺的話,奴婢並未碰到任何人。”玉竹低着頭回答。
上官北堂不再問話,而是說道:“既如此,那便是本王要害自己的孩兒了。”
眾人一片沉默,皆低着頭看着地。
這時,慕南風端着一碗葯走了過來,上官北堂靈機一動,故作焦急擔憂的迎上前去說道:“南風兄,你可算是來了。怎麼樣,葯煎好了。”
“好了。”慕南風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你能向本王保證側王妃吃了此葯,一切就會好起來嗎?”上官北堂又向他使了個眼色說道。
慕南風雖然不解其中之意,但還是順着他的話說道:“回王爺的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上官北堂立馬說道:“既是這樣的話,那大家就都散了吧。該幹什麼的都干去吧。小茹,過來,將這葯端去給側王妃服用。”
小茹聽命,過來將慕南風手中的托盤接過,往屋裏走去。
上官北堂看着她的背影說道:“你小心一點,當心灑了,這藥引子是南風兄特意從清音谷帶來的,十年才能育成一株,就熬了這麼一碗。最是安胎保命的良藥,你可得小心伺候着娘娘喝下了。”
“是,奴婢知道了。”小茹邊走邊回答着。
慕南風再看看上官北堂問道:“王爺,這?”
上官北堂輕輕搖搖頭,拉了拉慕南風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說話。
而後又道:“算了吧,小茹這丫頭粗心的很,走,南風兄你還是與我一同進去看看吧,也好再給玉竹瞧瞧。”
“是。”慕南風應着跟着上官北堂走進了屋裏。
進了屋子,上官北堂也不叫僕人關門,而是走到內室,一把接過玉竹將要喝下去的葯對小茹說道:“你先出去。”
小茹只好退下。
他又小聲說道:“想要知道兇手是誰,就按我說的做。”
而後他大聲說道:“來,玉竹,把葯喝了。”
接着他在玉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玉竹有氣無力,聲音卻不小着說道:“太燙了,妾身等會兒再喝吧。”
慕南風勸道:“娘娘。您還是喝了吧。”
“妾身這陣子乏得很,待會再喝吧。”玉竹擺擺手說道。
“既如此,那你先休息片刻吧。小茹,伺候娘娘休息。”上官北堂吩咐道。
上官北堂與慕南風走出了玉竹的卧房。
慕南風看着愁眉不展的上官北堂,勸解道:“王爺無須着急,側王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好起來的。”
上官北堂嘆口氣:“走,去書房,本王還有事情要同南風兄商量,待會兒再過來吧!”
二人說著走出內院。
話說這烈日炎炎,小茹伺候玉竹睡下之後,又在一旁為她扇了一會兒扇子。
沒多久,自己也覺得瞌睡的很,連着打了四五個了哈欠之後,便也到外屋趴在桌子上偷懶着打了個盹兒。
這一打盹兒可不要緊,要緊的是立馬就有那些心術不正的人,鑽着空子來了。
夏日裏悶熱得緊,小茹便將房門開着,只掩着一層薄薄的紗簾,用來遮擋蠅子。
因此,有人進來時,也就聽不到開門的聲音。
一個嬌小的身影一流煙的鑽進玉竹房間,不出片刻便到了裏屋。她小心翼翼,躡手躡腳的行動着,生怕弄出一點兒聲響。
她來到玉竹床前,看了看熟睡中的玉竹,然後輕輕去端放在床頭柜子上的那碗湯藥。
手底下端着湯藥,眼睛卻賊眉鼠眼的望着玉竹。生怕她聽到一絲動靜,醒過來。
剛剛端起湯藥要走,卻又聽見床上的玉竹動了一下,嚇得她一個激靈,趕忙放下湯藥,躬身卧倒在床下。
再看時,卻是那側王妃,挪動着翻了個身,將原本平躺着的身子,轉過去面對着內牆而卧了。
她這才舒了口氣,輕輕拍了拍胸脯,想着是自己做賊心虛,自己嚇自己罷了。
又卧在床邊等待了一會,見玉竹再沒動彈,這才重新端起那碗湯藥,往外走去。
剛剛出了房門,四下望了望見沒有人,心中的石頭大概落下。正想着將這碗燙手的湯藥倒進連廊旁邊的那棵牡丹樹下。
卻忽聽身後一人喊道:“玉蘭,你這是在做什麼?”
這個聲音嚇了玉蘭一大跳。恍惚間,她都覺得自己靈魂出竅了。險些將手中的那碗摔在地上。
她趕忙轉過身子,卻是上官北堂與慕南風正站在走廊上看着她。
瞬間,她便明白自己被當場捉住了,必死無疑。
可心中,卻還是存着那一絲僥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着頭哭泣着說道:“奴婢,奴婢,求王爺饒過奴婢。”
上官北堂強忍着心中的憤怒,問道:“說,誰指使你的?”
玉蘭聽到此言只是哭泣着,卻不說話。
上官北堂又問:“到了現在,你還不肯說實話嗎?誰指示你的?你為何要這樣做?”
“無人指使奴婢,所有事情是奴婢一人所為。”玉蘭見推脫不了,趕忙承認道。
玉竹聽到屋外的動靜,在小茹的攙扶下走了出來。見到跪在地上的玉蘭,心中的失望與痛苦頓生。
眼淚唰唰的直往下流,交加着失望與不解說道:“玉蘭,怎麼是你?你我同在王府侍候王爺數十年,我一直拿你當我的親姊妹,你怎麼能,怎麼能害我?”
玉蘭瞧見玉竹出來,忽然不再哭泣求饒,而是一抹眼淚,抬起頭用一種仇恨的眼神瞪着她,冷笑一聲,
說道:“你我同在王府數十年,情同姐妹,可憑什麼我事事小心,侍候王爺比你更加盡心儘力,你卻是這王府的掌事丫鬟。”
“你多幸運,就因服侍王爺有功,縱橫一躍飛上枝頭成了這王府的主人。而我呢?我小心翼翼,兢兢業業十多年。”
“可王爺,你可曾多看過我一眼?”玉蘭將矛頭指向了上官北堂。
上官北堂一愣,他從未想過玉蘭會說出這些話來。他說道:“即便如此,那這就是你害人的理由嗎?有什麼事為何不沖我來?與玉竹何干?她可有招惹過你?”
“她不曾招惹過我,可她也不該招惹你,更不該懷上你的孩子。”玉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