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東臨民學府 第四十九章 交易
李嘯從懷中拿出了三本經書,道:“知天命第六篇,制人命第七篇和知人命第二篇,這三篇命經,我已經請學府的總夫子上交給了萬卷府,這裏,是我的手抄本。”
白髮老者點了點頭,道:“這三篇,百草庄也確實都沒有收集到。”說完,看了身後的一名中年人一眼,點了一下頭。那中年人便走向李嘯,雙手接過了那三本經書。另一名中年人,則向屋外走去。
李嘯眼中滿是感激,拱手道:“多謝姜莊主!”
那白髮老者揮了揮手,道:“你也不用謝我,這筆買賣,百草庄也不虧。撐着這一大家子人,我雖是一庄之主,也不能意氣用事。六陽丹是你的了,但是福是禍,也全看你們自己的造化。對於那個孩子,到底將來解了封印之後,是正是邪,誰也說不好。我們能做的,也就是看看天行宗,還能給個什麼說法。若他們真敢接了生死斗,我百草庄也是時候讓百草衛活動活動筋骨了。”
不多時,一名中年人拿過來了一個小盒子,遞給了那白髮老者。
老者向著李嘯點了點頭,李嘯便起身前去,雙手接過。
猶豫了一下,李嘯還是打開了盒子,裏面是一個白玉瓷瓶,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拔出瓷瓶上的小塞子,一股濃烈的葯香味就飄散了出來,僅僅是吸入了些,便已覺得神清氣爽。
塞上塞子,李嘯躬身拱手,向著那白髮老者行了一禮。
正在這時,一名老僕人出現在了門外,道:“莊主,有人求見!”
李嘯站到了一旁,白髮老者示意他可以說下去,這老僕人便道:“天行宗的陳履謙,帶着封智念、胡少卿和唐春山,前來拜訪,同行的,還有一個八九歲的小娃!”
白髮老者咧開嘴一笑,露出整齊的白牙,道:“幕後主使來了,哈哈!李夫子不如就坐在一旁,聽聽他們說什麼。”
李嘯行了個禮,道:“謝莊主!”便坐回了原位,心中猜想,那小娃,難不成就是獨孤涅?
果然,少時,一名六十來歲的老者,帶着一胖兩瘦三個中年人,還有獨孤涅,走進了正廳。
“姜老,天行宗陳履謙,今日冒死前來,多有得罪!”那名老者走在前面,向那白髮老者躬身作揖。
白髮老者面帶微笑,左手一揮,道:“坐!”
陳履謙拱手道:“陳某不敢,姜老前輩,陳某今日前來,乃是請罪!”
白髮老者收起了笑容,問道:“何罪?”
陳履謙保持着拱手的姿勢,看着那白髮老者,道:“我那不孝子陳二,率靈修門在金湖鎮和福迎鎮做了那些傷天害理之事,是我教子無方,此為罪一。陳二雖已自立門戶,但拿到那粒天命丹后,確實在除夕當日給我來信,他料想林家既然謊稱這粒丹藥是六陽丹,那必然價值還在六陽丹之上,只是又不敢肯定,所以想讓我幫他處理了這粒丹藥。陳某護子心切,鬼迷心竅,又見事已至此,確實有打這粒丹藥的主意,此為罪二。福迎鎮事發之後,我便知曉此事干係重大,也探聽到了林家和百草庄之間的淵源,擔心這件事給天行宗帶來麻煩,因此又擅作主張,派人去打聽那件事情的原委,不想姜老前輩法眼通天,看破我等拙劣伎倆,還擾得貴庄向我宗門下了生死帖,眼看殺孽將起,陳某確為罪魁禍首,此為罪三!”
白髮老者點了點頭,道:“那你打算如何贖罪?”
陳履謙跪倒在地,身後三人亦是跪倒,獨孤涅卻有些不知所措,那個叫封智念的中年人,卻拉了拉獨孤涅,獨孤涅也就順勢跪倒。
李嘯看到這一幕,臉色難看,控制自己不看向獨孤涅,心中也有些氣急,若是獨孤涅聽了交代,好好待在東臨鎮,茫茫人海,天行宗又如何能找得到獨孤涅?事已至此,只能靜觀其變了。
只聽陳履謙說道:“陳某本應以死謝罪,但天行宗待我恩重如山,陳某哪怕死一萬次,也難以贖罪,反是得了解脫。況且陳某這次為天行宗闖了這麼大的禍事,既愧對宗門,又愧對貴庄,更愧對林家,愧對天下。理應從此以戴罪之身,為天下蒼生行善積德,償還罪孽。所以陳某派人請來了林老臨終前見過的小娃,據我們推測,那粒天命丹,已在這小娃體內。陳某將這小娃請到貴庄,不敢傷他分毫,也是為了證明,我陳某對天命丹已再無半分邪念,只求姜老前輩能高抬貴手,免去百丹會後與天行宗的生死斗!陳某必將感恩戴德,在百丹會上當著天下豪傑的面,向貴庄致歉,只求姜老前輩,不要因為我陳某一人的罪過,與天行宗開戰!”
白髮老者面無表情,道:“說下去。”
陳履謙聽到這句話,頭上冒汗,結結巴巴地說道:“這,還請姜老前輩,高抬貴手。”
白髮老者笑道:“若是我不願意呢?”
陳履謙重重地磕了幾個頭,邊磕邊說道:“求姜老前輩開恩!”
“若是我不願意呢?”白髮老者又問道,臉上儘是譏諷。
陳履謙頭磕得小雞啄米似的,嚎道:“陳某一行人,任憑姜老前輩處置!”
磕了一會兒,似乎是磕暈了,陳履謙等人頭貼在地上,不再抬起。
白髮老者看向了獨孤涅,良久,對陳履謙說道:“起來吧,回去告訴你們宗主,此事就此作罷,若再有什麼鬼主意,下次求也沒用了。”
陳履謙抬起頭,老臉上的笑容說不出的難看,又磕了幾下,道:“謝謝姜老前輩!謝謝姜老前輩!”站起身來,又深深鞠了一躬,道:“吾等就不叨擾姜老前輩了!”說罷,四人彎着腰,往門外退去。
獨孤涅也跟着站了起來,手足無措。之前看到李嘯,心中也是訝異不已,但見李嘯沒有發聲,也不敢輕舉妄動。
此時只能看着廳內那不怒自威的白髮老者,回想起方才陳履謙、胡少卿、唐春山和那個封智念,在這老者面前那般戰戰兢兢的樣子,獨孤涅心中亦是久久不能平靜,原本以為自己的性命會被拿來要挾一番,沒想到百草庄的人這麼痛快,一切始料未及,一時愣在那裏,連人都忘了叫。
“還不給姜老磕頭道謝嗎?你的小命可是百草庄救下來的!”李嘯突然說道,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獨孤涅趕緊跪了下來,一邊磕頭一邊說道:“謝謝姜老爺爺救命之恩!”
“起來吧,孩子!”白髮老者露出慈祥的笑容,看着站起身來的獨孤涅,“到我這裏來。”
獨孤涅走上前去,微微彎腰,埋着頭。
白髮老者牽起了獨孤涅的手,問道:“你怨林老么?”
獨孤涅搖了搖頭,道:“是林老救了我和妹妹的命,我不怨他。”
白髮老者點了點頭,道:“你身上寄託了林老的遺願,更寄託了你師父的厚望,希望你能堅守正道,不要讓他們失望。”
獨孤涅點了點頭,道:“我會做個好人的。”
白髮老者鬆開了手,看向李嘯,道:“把你這寶貝徒弟帶下去吧,就在我庄內住下,如果有興趣,到時候也可以參加一下百丹會,這也是認識天下群雄的好機會。陳履謙這人陰狠歹毒,也不知道路上會不會找你們麻煩,如果沒有合適的機會,不必着急離去,庄內管個三年五載的飯,還是沒問題的。”
李嘯站起身來,鞠了一躬,道:“多謝姜老了!”
獨孤涅心中卻在想,這百草庄什麼也不問自己么?難道是師父已經給這位莊主講了?
白髮老者身後的中年人走到門前,做了個請的手勢,李嘯向他道了一聲:“有勞!”便牽起了獨孤涅的手,往廳外走去。
這中年人穿着一身灰白的衣服,步履輕盈,武學修為料想不低,話卻不多。
李嘯一邊走,一邊拱手問道:“敢問兄台如何稱呼?”
中年人笑着答道:“大家叫我衛七。”
李嘯吃了一驚,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百草衛!失敬失敬!”
中年人微微頷首,道:“李夫子客氣了。”
偏院內,三人來到了一間客房前,一名僕人便迎了上來,打開了一間客房。衛七吩咐道:“這位是莊主的貴客,李夫子,你好生招待着。”那僕人點了點頭,將鑰匙遞給了李嘯,道:“李夫子若有什麼需要,吩咐小鍾就是。”
李嘯點頭道:“多謝!”又對衛七拱手說道:“感謝衛七兄弟,想來這幾日莊裏也是事務繁多,我便不耽誤你時間了!”
衛七點了點頭,道:“李夫子客氣了,那我先回去了。”也是一拱手,便轉身離開。
李嘯牽着獨孤涅進了客房,將房門帶上。
獨孤涅便跪到了地上,給李嘯磕了一個頭,道:“師父!”
李嘯拉起獨孤涅,說道:“不必拘禮,我知道你心意便好。”
獨孤涅心中疑問頗多,但此時也不敢多話,心知應該先等李嘯詢問。
李嘯便坐到了茶几旁的凳子上,示意獨孤涅也坐下,問道:“有些日子沒見你,給我說說,發生了些什麼事情?”
獨孤涅便將六月考的成績、天武訣和身道修鍊的進度、心道的涉獵,以及自己回福迎鎮遇到了胡少卿和唐春山的事情,都講了一遍。
李嘯聽完,說道:“這件事,我猜測靈修門應該是受到天行宗陳履謙的指示,但陳履謙背後是誰,就不清楚了。或許,會對天命丹感興趣的人,本身也知道修命師的本事,這才沒讓陳履謙親自動手,而是不嫌麻煩地讓陳履謙再找人去做,就是為了把自己的身份隱藏得更深一些。真正的幕後主使,應該與天行宗只是交易關係,否則天命丹不會在靈修門手上放那麼久。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是要小心一些。”
獨孤涅點了點頭,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