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一個偽文青到底有多討人厭
當薛軼一腳踹開五棟404宿舍的大門,一個整潔的有些過分的四人間出現在眼前。
宿舍里的三個人並沒有因為他進門而轉移注意力。
左邊牆靠裏面床位的一個頭髮亂糟糟的男生專註玩着在當下屬於潮流的半觸屏手機,不時的猥瑣一笑,與他後面牆上貼着的漫畫純情少女完全成反比。
左邊牆靠外側的那個床位的男生則是認真的翻着一本小說,看起來十分沉迷的樣子,大大的字眼赫然寫着“獸血沸騰”。
右邊牆裏側床位的男生看起來應該是最和人們提起複大這所學校的學生的印象一致,精神利落的寸頭,藍色邊框眼鏡顯得斯文,他坐在下方的書桌上,翻着一本似乎是投資學的書,心無旁騖。
右邊最靠近門的這個床位就是薛軼的了。
和一般人在牆上貼漫畫、明星不一樣,他貼作家畫報,枕頭那邊的牆面一張列夫托爾斯泰翻個身就能對上。
下面的書桌很整潔,貼着爬山虎淺綠色的牆紙,擺了很多書,目測一本沒有和他金融專業的書都沒有。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不是個和諧的宿舍。
薛軼走進來就想起來了,大學時候和這幾位室友關係很一般,原因嘛,各方面都有。
薛軼自己來說,當年那股子假文青驕傲在作祟,自視甚高,這個嫌人家杠精,自我感覺太良好。
那個嫌人家學霸很多時候都是人群里的焦點和老師眼裏的乖孩子,有一點嫉妒。
沉迷看小說的則自負感作祟,嫌人家不上進。
這就沒辦法了。
他室友對他印象也很差。
假文青,只會做夢,文字矯情的雅痞;
自傲卻沒有依仗的才華;
偏執沒堅持;
多疑,總覺得別人給他使壞呢,還是慫比,被誰懟了兩句不敢回擊,只會偷偷寫小日記。
最氣的是,這樣的人居然還能找到女朋友,長得還很漂亮,簡直了……
這也是薛軼後來為什麼一看那種都市小說里室友認識就按年齡老大老二的叫就特別尷尬,那種上世紀90年代可能比較流行,現在男生之間也不是沒有撕逼,誰還不是個媽寶男jpg。
其實那些事薛軼就算認真想都想不太起來了,畢業都七八年了,生活的狗屁倒灶連快凸到月球的稜角都能磨平了。
重生對薛軼來說,更多是好奇。
很開心?
或者是複雜?
他可沒有啥打爆bat叱詫風雲的野望,而成為大作家那是前世傻叼薛軼的想法。
現在,他對重走一遍人生最美好的七八年的滋味更期待。
惡趣味點來說,細緻性的感受下,以前的自己究竟有多傻叼,才能一把好牌打爛。
畢竟怎麼說也是魔都復大本科生居然差點淪落到混低保,想想都覺得給母校丟人。
餘下的,掙點錢,像季老日記里寫的那樣,多睡幾個天南海北的女人,體會一波炮王的感覺也不錯啊!
反正不走回頭路了。
薛軼略微打量了室友們,便來到自己位子上坐下,也沒必要多熱絡,或是改變誰的印象,那樣反而令人奇怪,順其自然也是一個重生黨的自我修養。
不然,爽點從哪來?
仔細打量自己大學時代的書桌,薛軼真心看到了自己當年的那股倔強到骨子裏的偽文藝青年做派,“假得瑟!”
入眼一摞書,時刻證明自己是讀書人,滑稽jpg。
除了書籍本身經典、精美,書名一般深奧,突出一個與眾不同,於凡夫俗子區別開那種,什麼英國紳士風,羅馬復古風、古典風。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通俗易懂的書名隱藏在不起眼的角落,金某梅?悶騷啊!
右手一個白瓷雕花香爐,薛軼印象中除了放過煙灰就沒點過香。
牆壁最裏面歸置整齊的文房四寶,一手拈花小楷寫的還是不錯的,當年他將清照姐姐當夢中情人的時候沒少練過人家的字帖。
當然重點還是貼在桌子上一左一右的寫給自己的話:“堅持你所熱愛的,熱愛你隨堅持的,剩下的交給時間““堅持沒有意義,什麼有意義?”
薛軼看到就笑了,一句薛軼記得是那時候去第100次投稿失敗淘汰寫來勉勵自己的。
另一句是想靠獲獎,一舉震驚“宇宙”結果腹死胎中寫下的,重點是前半句:堅持沒有意義,薛軼怕別人嘲笑自己,多加了半句,故意給人一種思考的感覺!
“真是假的雅痞啊!”
薛軼知道自己當年的滑稽之處這兩句話只是前菜,重頭戲還是那本日記,集吐槽、抱怨等一體,深宮中怨婦大約是了。
“在哪兒呢!”
薛軼摸索了會兒在俄伊斯的《死者》書頁里找出了鑰匙,從上了幾把鎖的柜子裏拿出來一本厚厚的日記本。
隨手翻了幾頁,薛軼差點沒笑噴了。
某年某月某日。
“今天好氣,我想讀語言文學專業,老頭子非要讓我讀金融,說家裏條件不好,讓我讀個就業前景好的,呵,立志要稱霸文壇的鄙人會吃這一套?”
“老頭子居然威脅我不讀金融就讓我輟學,呵,我薛軼就是餓死,不讀書了,找個懸崖跳下去也不讀金融。“
某年某月某日。
“為什麼?為什麼我這麼優秀,卻不能成功?“
“對文學,我愛的深沉,可誰才能懂我呢?“
……
“顏冰冉真的太美了,終於明白的那句“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的感覺了”可她居然有個那麼丑的男朋友!”
某年某月某日。
“今天我很不開心,我就差一點,就能摸到林卯庭的nai子了,難受啊,我還得裝作不在意,對那啥一點不感興趣。“
某年某月某日。
“同學傻叼,老師傻叼,評委傻叼,這世界究竟怎麼了?“
“不行,我不甘心,我就不信沒人懂我的才華,懂我的表達,國內那些雜誌編輯沒眼光我就投國外的,國外再不行,我就去申報獎項,嗯,不行就花錢,我就不信以我的才華,諾貝爾評委看不上,都是國內那幫傢伙嫉妒我的才華。“
……
最近的一篇:明天我還要去找她,我實在忍受不了她有一天在別人的懷裏笑成傻瓜!啊啊啊!
薛軼起初是笑着看的,看到後來真的想把想把以前寫這個東西的自己捶死,鐵鎚砸碎的那種。
這什麼跟什麼啊!
就算是一般寫日記都盡情釋放人性里的陰暗面,問題這也太陰暗的不像話了吧!
逗比、弱智?
還尼瑪有點猥瑣!
你算哪根蔥,配別人打壓?
還諾貝爾,呸,恬不知恥!
薛軼可算明白自己以前在大學別人看他都跟看傻子一樣了,為什麼越混越慘,這簡直是失心瘋啊!,
想提升寫作能力不拚命努力,就知道在這空想,能成功那才見鬼了。
薛軼悄悄拍拍胸脯,小聲道:“還好我被社會毒打一遍之後,痊癒了。”
“過去那叼人實在可怕。”
之後,薛軼就將日記放回去了,鎖的鐵緊,合計着哪天趁沒人毀屍滅跡。
經此一遭,他對自己的過去再沒有任何想了解的想法了,鬼知道又翻出來什麼聳人聽聞的東西,還是與過去那個人徹徹底底做個切割吧!
現在幹什麼呢?
重生不做文藝青年的大方針是絕對不變的!
可惜現在才2010年,手機網速太慢,不然還能逛逛比乎提個問什麼的,莫名奇妙重生了,接下來該怎麼辦!
今天周末,沒課,見見班裏那些嫩如小花芽兒的小姐姐是沒機會了。
逛逛校園吧!
印象中,都市小說里重生流主角,只要逛校園,必偶遇美女,或者碰到譏諷自己的經驗寶寶。
不知道能不能碰到幾個這樣的傻叼,讓爺樂一樂。
薛軼掏出自己的翻蓋手機,下午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