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魚骨峰救人
早晨的太陽火辣辣地照在鳳凰山上。
魚骨峰山腰，王樂蹲在大樹陰影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將地上一株紫連草放進背後的竹簍里。
若不是村衛生所里預算不夠，他也不用自己上山采草藥！
“救命啊！”
魚骨峰頂上，忽然傳來一聲女人的呼喊聲。
王樂嚇了一跳，這麼大清早就有人喊救命，不會是女鬼吧？
“救命啊！我掉下山崖了！誰來救救我！”
凄慘的女聲繼續在山間回蕩。
不對！不是女鬼，這不是村裡玉蓮嫂子的聲音嗎？
王樂聽出了是同村的鄰居，趕緊三步並作兩步，順着山路跑到山頂，前面是空蕩蕩的懸崖。
他氣喘吁吁地大叫道：
“玉蓮嫂子，你在哪？我是王樂啊！”
“小樂！我在山崖下，被樹擋住了，你快來救救我！”
玉蓮嫂的聲音從山頂后的懸崖下傳上來，隱隱還有些哭腔，恐怕是被嚇壞了。
王樂趴在地上，朝下面一看，好傢夥！
魚骨峰這邊是懸崖峭壁，直上直下的一條線。大約二三十米下，石頭山縫裏鑽出的一顆矮樹上，托着一個長頭髮、穿着淡青色上衣、黑色褲子的女人，正仰頭戰戰兢兢地趴在樹上，一動也不敢動。
王樂趕緊卸下竹簍，取出一根拇指粗細的長繩子，在山頂一顆大松樹上固定好，然後把繩子往山崖下一拋。
“嫂子，你快上來吧！”
“不行啊！我手腳都發軟了，動不了啊！”
玉蓮害怕得聲音都變形了。
啊？那就只有自己下去，把人救上來了！
王樂雖然在中醫學校畢業，但可從來沒下到懸崖下採藥——那是古時候的事情了吧！
他心裏給自己打打氣，不怕，不就是高山攀岩嘛！自己這條杜邦攀岩繩有七十毫米粗，能夠承受三四噸重呢！帶自己和玉蓮嫂，絕對沒問題。
把安全扣扣在腰帶上，王樂小心翼翼地開始下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到了那顆橫長出來的矮樹邊上。
“小樂，謝謝你！”
玉蓮嫂長着一張大盤臉，也不是很圓，只是兩頰的臉上肉嘟嘟的，她感激了一句，然後緊張地伸出一隻手，想要抓緊王樂。
“先別動，嫂子！我還要給你固定好！”
王樂趕緊出聲制止住她，把下面的繩子纏在她腰上。
“好了！嫂子，你上來吧！我背你上去。”
王樂在這山崖之下，不敢多想，固定好玉蓮嫂之後，剛轉過身，背後就猛地撲來。
玉蓮嫂兩隻手臂將他緊緊摟住，整個人都貼在他背後，似乎還有些微微顫抖。
身上多了近百斤的重量，王樂也不禁搖晃了下。
剛一動身，王樂就哭笑不得，他的腰胯也被嫂子的兩條長腿緊緊夾住，根本邁不動腿。
“不是！嫂子，你抱得太緊了！我的腿都沒辦法動了！”
“啊！哦！”
玉蓮嫂趴在王樂背上，不好意思地鬆開腿，低頭望着底下的萬丈深淵，心驚膽戰。
她突然墜下懸崖，魂飛魄散之際，幸好被樹木擋住，如今看到有人來救自己，更是不管不顧，急於離開這個險地。
王樂全身使勁，拉着攀岩繩，一步步，手腳用力，把自己和玉蓮嫂拉上去。
二三十米的距離似乎轉眼就到了，王樂艱難地爬到山頂，累得手腳都微微抖動，半跪在山頂上，
“好啦！嫂子，安全了！”
“謝謝你啊小樂！要不是你，我非死在下面不可……啊！”
玉蓮嫂感激地站了起來，前面的衣服卻突然就垂下來。她的工衣在剛才摔下山崖時被扯破了，上來的時候還不覺的，現在一站起來就差點露餡了！
她尖叫一聲，急忙用手掩住。
王樂不好意思地轉過頭去。
“小樂，你那裏……還有長衫衣服嗎？”玉蓮嫂被王樂看得不好意思，雙頰緋紅，扭捏地說道。
“哦……有有，我還有件衣服，嫂子你先穿上吧！”王樂尷尬地說道，從背簍里取出一件黑色薄夾克——原本是怕早上太涼，給自己準備的，沒想到今天這太陽這麼大！
玉蓮嫂接過王樂遞過來的長衣，轉身走到那顆大樹後面，脫下破爛的工衣，準備換衣服。
她對王樂知根知底，倒是不怕他起什麼壞心，更何況剛才人家還救了自己！
這王樂家原是鳳南村裏的，他爺爺在時，還經常從縣城回來玩耍。她來鳳南村走親戚，就見過王樂和一大幫小屁孩，在大樹下跑來跑去。
本以為，他去了外面讀大學，永遠不會回來了。沒想到，聽說他剛剛畢業，就因為失戀，跑回鳳南村當了幾個月的村醫。
王樂長得不像電視上那些小鮮肉那樣秀氣，但也不是歪瓜裂棗，五官端正、又有文化，哪家的姑娘這麼沒眼光！
換好衣服后，玉蓮嫂走了出來，見王樂正在收拾地上的繩子。
“嫂子，你長得真漂亮，連生哥真是享福啊！”
聽見動靜，王樂抬頭一看，樂了！
王樂的身材比較瘦削，玉蓮嫂穿上他的黑夾克后，胸前更是鼓鼓的，簡直要把中間的拉鏈撐開！
“漂亮個啥！嫂子都老了，盡胡說！”
玉蓮嫂嗔怪地說道。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正要多說幾句，竹簍里的手機鈴聲響了，王樂掏出來一看，是表弟梁功成的電話。
“喂，小成，什麼事？……啊？你要借一萬塊？你借給我吧！”
“我要你的寶貝幹嘛？先掛了啊，我還在採藥呢！”
玉蓮嫂正收拾東西，見王樂掛掉電話，就順口問了一句：
“小樂，怎麼了？誰的電話啊！”
“啊，沒事！我表弟向我借錢，我一個窮醫生，又剛剛畢業，哪裏有錢啊！”
“你這麼年輕，又能幹，以後肯定會賺到大錢的！”玉蓮嫂鼓勵王樂道。
“那是！像我這麼英俊的男子，要是出去賣身，一晚上怎麼也得收大幾千塊吧！”王樂跟玉蓮嫂胡說八道開玩笑。
“撲哧！”玉蓮嫂開口一笑，正要取笑他時，就見王樂身子一歪。
“小心！啊呀！”
玉蓮嫂眼睜睜地看着王樂，踩在小口的陷坑裏，一個不小心就變成滾地葫蘆，溜溜地滾下山坡，她忙跑下山坡去看王樂的情況。
幸好這山坡平緩，不算陡峭，王樂躺在半山腰，手按着土裏突起的一塊破銅爛鐵，茫然地抬起頭來。
“呀！你額頭上出血了！”
玉蓮嫂忙拉起王樂來，憤憤地朝地上罵了一句：
“早跟村長說，把這塊爛鼎丟到河裏去，自從玉龍觀廢了后，這裏就沒人管了，到處都是垃圾！這不是害人嗎！”
王樂樂極生悲，一摸火辣辣的額頭，手上都是血，再看看地上露出的半尊爐鼎上，還有自己擦上去的血跡，嘆了口氣，
“算了！玉蓮嫂子，我先回去了，還要給自己包紮好呢！”
“你也回去吧！這太陽越來越熱了，今天良辰吉時已過，不適合採葯啊！”
兩人又重新回到山頂，把繩索葯簍等東西收拾好，下山去了。鳳凰山南邊山腳下，就是他們居住的鳳南村，王樂的老家。
只是兩人走之後，沒有人注意到，那塊沾血的爐鼎，竟然在太陽光下，血液漸漸滲透蔓延到爐鼎全身。
爐鼎也漸漸地變得透明虛無，山腰上出現了一個淺淺的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