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謝謝你
聖瑪麗醫院裏，盛子溪獃獃地坐在手術室門口，任由周圍的人來來往往。
她的腦子裏一遍一遍地播放着冷擎瀚把自己護在身下的一幕，和許多年之前母親將自己推開的一幕重疊在一起，鮮血溫熱粘膩的觸感彷彿還殘存在手上……
頭越來越暈，恍惚之間，她好像看見手術室門口的燈滅了下來，身穿白袍的醫生走了出來，她想起身去詢問情況，卻發現自己使不出一絲的力氣。
“小姐！？”
“少奶奶！”
“快去叫醫生！少奶奶暈過去了！”
耳邊的聲音漸漸遠離，盛子溪慢慢閉上了眼睛，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她彷彿看到醫生嘴角的笑容。
再次睜開眼睛，已經是第二天了，盛子溪第一反應便是去尋找冷擎瀚，只是還沒起身，就聽到耳邊傳來熟悉的男音。
“醒了？別亂動，好好休息。”
這是冷擎瀚的聲音！
盛子溪張開嘴，用稍有嘶啞的聲音說道：“你沒事吧？”
“沒事。”男人走到床邊，伸手拿過床頭柜上的水，遞到她的面前，看着她喝下然後才說道：“醫生說你昨天受了刺激，需要靜養。”
“那你呢？你沒事吧？”出事的時候因為被男人護在身下，因此自己可以說是毫髮無損。相比起自己，她更加擔心男人。
“傷了手。”抬了抬自己打上石膏的手臂，冷擎瀚在見到她擔憂的目光之後，補充了一句：“只是小傷。”
這個時候盛子溪才發現，男人的左手上打着石膏，一股愧疚之情油然而生，可是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謝謝太過蒼白，但是除了謝謝，她也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謝謝。”半晌，盛子溪開口說道。
似乎知道她的想法，男人不以為意地勾了勾嘴角，拉過椅子坐在她的身邊，開口道：“我有件事情跟你說，是關於我們車禍的事。”
見他的表情突然認真起來，盛子溪也收斂了心神，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昨天的肇事司機已經找到了，是醉駕。”冷擎瀚說著，看了一眼盛子溪的表情，見沒有異狀之後，才繼續往下說道：“按照他的說法，因為喝了太多所以才會不小心撞到我們。”
“嗯？”盛子溪聞言，皺了皺眉頭，如果事情這麼簡單的話，男人不會同自己說起這些。
她下意識地覺得事情並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有什麼東西在她的腦海里一閃而過，但是卻讓人抓不住。
“但是我找人查了一下，出事的時候，他血液里的酒精含量才剛剛構成醉駕的標準，並不會如他所說的一般看不清路。”冷擎瀚說著，望了一眼窗外，勾起一個莫測的笑容；“通過現場的痕迹來看，他的行駛距離並不長，而且是把油門踩到底的。”
盛子溪從男人的話里聽懂了他所想表達的意思，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你是說……”
“這不是意外。”冷擎瀚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這是蓄意謀殺。”
“只是不知道，目標是你還是我。”
冷擎瀚說完這句話，站起身來摸了摸盛子溪的頭髮，低聲說道：“我告訴你這些，就是想讓你多留個心眼，其他的事情，我會查清楚的。”
男人手心的溫度通過頭髮直達心底，讓盛子溪在悄然之間紅了眼眶，自從母親過世之後，她再也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溫暖。
“謝謝。”
再一次的，盛子溪開口說出自己的感謝。
謝謝命運讓我遇見你。
謝謝你能夠對我如此溫柔。
當天下午，盛子溪就出了院，可是一直等到晚上，她才接到盛高東的電話。
在電話里，盛高東可有可無地問候了她兩句之後，便再一次問起了她關於母親車禍的事情，這讓盛子溪一下子變起了警惕之心。
“爸，你說的這些我都不清楚。”盛子溪看着眼前的圖紙，低聲說道：“媽媽的事情過去了這麼久，要查起來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你說的對，是爸爸心急了。”盛高東聽到她這麼說，放心了一大半，於是便將話題轉到了另一邊：“聽說你和擎瀚的車禍，是司機醉駕？你才剛剛新婚就遇到這種事情，真是流年不利，有時間就去廟裏燒燒香，去去晦氣吧。”
“嗯。”想起男人在醫院和自己說的話，盛子溪點了點頭，默認了這個說法：“我知道的。”
接下來，兩人聊了兩句便掛了電話。
拿着掛斷的電話，盛子溪開始回想起自己昨天經歷過的一切，從自己接到盛高東的電話開始，到出車禍為止，一個可怕的推測出現在她的腦海里。
她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撥出了那個電話。
“喂？”
電話很快被接了起來，溫柔低沉的男聲響起：“到家了？”
“嗯。”盛子溪應了一聲，開口問出了自己的問題：“關於撞我們的司機是酒駕這件事情，還有什麼人知道？”
“從我們出車禍之後，他就被關了起來，肇事原因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至於什麼人知道，我就不清楚了。”男人的聲音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開口：“你問這個做什麼？是有什麼線索嗎？”
“我……”盛子溪張了張嘴，想說出自己的猜測，卻最後還是作罷，“沒什麼。”
她要怎麼告訴冷擎瀚自己可怕的猜測，她懷疑這次車禍和自己的父親有關？
好在男人並沒有追問太多，而是笑了囑咐她讓她好好休息。
盛家書房裏，掛了電話的盛高東看着電話，咬了咬牙，撥出另一個號碼。
“你們是怎麼辦事的！？這麼簡單的事情都辦不好！？”電話一接通，盛高東便開口咆哮：“現在好了，以冷擎瀚的勢力，查到我們是早晚的事情。”
“這件事情我們會安排，不會讓他查到你身上的，你放心就好。”電話那頭，一個男人說道。
“我告訴你，這件事情還有十八年前的事情，你必須把首尾給我收拾好了！否則的話，我不會放過的你的。”盛高東想起今天早些時候，自己接到的關於冷擎瀚找人去問肇事司機的消息，威脅道。
電話那頭的男人停頓了一下，半晌才說道：“我們和盛先生都坐在一條船上，船沉了，我們都要死。這一點，我比你更清楚。”
“你明白就好。”盛高東說著，冷哼了一聲：“接下來要做什麼，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說完，便掛了電話。
看着窗外的陽光，盛高東在心中說道，子溪啊，你別怪爸爸心狠，要怪就怪你嫁了個喜歡追根究底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