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旅行時光
我們對武市這座城市都還陌生,要往哪兒走、要選擇怎樣的交通工具、要在什麼地方住酒店,都還很茫然。但作為外地人眼中的武市,最具代表性的地標建築便是仙鶴樓。
我打開導航尋找仙鶴樓的地理位置,正想問胡珊珊是不是要去,卻見她還沉浸在玫瑰的芬芳中,看了看我。
“今天又不是教師節,我要你一束花算什麼?矯情!”
我踧踖無言,嚼着她的話音問:“感情送你花還得等到教師節呢?”
胡珊珊側身倚在廣場的花柱上,腳尖顛了顛,朝天空揚起秀麗的臉:“除了我的學生,你是第一個送我花的男士,還是rose。假如被我媽看到,又該逼婚了。”
“逼婚?”
“瓜田李下”胡珊珊舉着玫瑰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的心裏泛起片片漣漪。看來這束玫瑰送的確實不合時誼,如果我們是戀人,又或者是以談戀愛為目的參與這次旅行,倒也還好,可我們只是第一次見面,所以這花送的確實冒昧了些。
“第一次見面嘛,我總不能空着手。”
我殷勤地笑了笑,想着怎樣盡量把這份冒失說的冠冕堂皇。
“再說了,阿姨怎麼可能看見。”
“等我回家,她不就看到了?”
“你還準備把花帶回去呀?”
胡珊珊疑惑地打量我:“你想我把它扔掉?”
我想胡珊珊可能只是隨口的一句玩笑話,畢竟花是有保鮮期的。
我們要在武市待兩天半,回程安排在臘月二十九,也就是除夕的前一天。
因為年底比較忙,大家都是參加工作的人,能擠出這點時間已經很不容易!所以我很珍惜這次旅行,也非常的感激她給我這次機會。要知道,讓一個女孩放下芥蒂陪你去旅行可不是那樣簡單,這得建立在十足信任的基礎上。
女生的旅行就好比難民遷徙,恨不能把床也帶上。相比與胡珊珊那口碩大的行李箱,我連換洗的襪子都沒帶,所以我們來到武市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酒店,安放行李。
沿江大道一棟崴嵬高聳的商業大廈內,我們挑選兩套相鄰的江景房,安頓好就一起出門吃飯。這時候的武市大街人潮湧動,熱鬧非凡。
我帶着胡珊珊走進一家西餐廳,初次見面想表現的紳士一些,卻還是受消費觀所限,總覺得自己跟這種場合格格不入。
“你動作很嫻熟嘛!”
胡珊珊看着割牛肉的我,又問:“經常吃西餐?”
“工作需要!”
我說著將割好的牛肉叉在她的盤中,自己拿起鐵勺放進咖啡杯里攪動。
“喔!差點忘了你是做銷售的。”她說。
“其實我很羨慕你們教師的”
我抿一口咖啡,捧起雙手抵在下巴上,欣賞着眼前的美女教師。
“假期那麼多!還有各種福利。”
“才沒你想的那樣好。”
胡珊珊無奈地聳了聳肩,忽然又饒有興趣地擱下餐具來問我:
“不過我印象中的銷售員都是滿大街搭訕的那種,你會不會……?”
“你說的那個是搞推銷的吧?”我詫異道。
“不一樣嗎?”
“我們高級多了!”
胡珊珊笑了笑沒有再問,可能也搞不清銷售究竟是怎樣一種職業。
“我們吃完去哪裏?”我打破沉靜問。
“你安排”
胡珊珊抿一口咖啡又拿起手機看了看,眉頭緊了緊,像是有什麼心事。
“那就大街上走一走吧,我還需要買一點東西。”
後來我們去了江漢步行街,買了些小東西,又給對方拍照,轉悠到傍晚時分,聽一個路人說,來武市一定要去戶部巷看一看。一條150米的百年老街,被譽為武市第一小吃街。胡珊珊一聽說小吃街就神馳意遙,拽着我趕緊打車。
午飯吃的比較晚,這時候都還沒有什麼胃口,但在這條400餘年的古街上被香氣一熏,肚子裏的饞蟲就開始躁動不安了。
天空墜下粒粒雨珠,霧氣朦朧間一家家沿街店鋪人潮湧動着。霢霂細雨讓古老的青石也映着油光,騰騰蒸氣在空氣中沉沉浮浮不知歸所。
沒有人撐傘,也沒有人躲雨,烤魷魚的鐵板被水珠打的嗞嗞作響。
從烤羊腸吃到鐵板豆腐,胡珊珊對我說,她這輩子最大的理想就是老了也能這樣吃吃喝喝。我當時還不為所觸,後來才知道她有個患三高的祖母,老人家吃了一輩子苦,好不容易熬到清享晚福的歲數卻什麼都要忌口,能看不能吃,這得多折磨人啊!
晚風攜雨淅淅瀝瀝,道路兩旁張燈結綵。漫無目的的遊盪着,南方夜暮中一盞燈火隱隱灼灼,如雲間的霞光,那般讓人着迷。
“呂夏,那個就是仙鶴樓”
“嗯!”
我點了點頭,收回目光向胡珊珊解釋道:“下午時間太緊,就沒有帶你去。那個地方收門票,咱倆交了錢卻沒有足夠時間去遊覽的話,不是挺浪費的嘛!”
胡珊珊聽了睼我一眼,啐道:“後半句才是重點吧!”
“什麼話,好像這錢能省掉似的。”
“誰知道你肚子裏的想法?”
胡珊珊冷哼一聲,指了指手機:“天氣預報說,明天可能下雨。下雨我們還能去玩嗎?”
我抓了抓腮幫,一籌莫展。心想怎麼會趕上雨天呢!好不容易來一次武市,不會都要在賓館裏度過吧。
第二天醒來時,我透過賓館的窗戶看到的武市一片祥寧,有淡薄的水霧在江面上翻騰,預示着一場大雨的來臨。
吃自助早餐的時候,胡珊珊問我要不要先買個雨傘,我嫌麻煩就拍着胸脯保證,是不會淋雨的!直到在景區中抱頭鼠竄,胡珊珊恨不能把我當場手刃。
有關仙鶴樓的傳說有很多,我挑了一個最具神話色彩的講給胡珊珊聽,又想賣弄一下知識面,吟起了唐詩。
順着人流邊走邊看,站在巨大壁畫前的時候,有旅行團的導遊拿耳麥講解,胡珊珊混在後面跟着走,忽然轉過臉來對我說:“她講的版本沒你那個精彩!表述方式也不如你,你不去跟人家搶飯碗可惜了。”
我心裏想,同一個故事人家也不知道在這裏講了幾千遍,沒了感染力也正常。至於搶飯碗,我可沒興趣。
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樓台之上可以看到一道跨越長江的飛龍騰躍而去,這就是長江大橋。臘月二十七的武市下起了雨,水氣瀰漫間,更給這條巨龍貧添了幾分靈動。另一邊一群撐傘的遊客簇擁着一塊紅色建築體,一口巨鍾懸在中央,顯得格外醒目。
“那是千禧鍾”
我指給胡珊珊看,再想說什麼又覺得自己真快成導遊了,而事實上這個地方我也是第一次來,我所知道的胡珊珊一定也有過耳聞,畢竟這是資訊時代。
“千禧年的時候我只有5歲”
胡珊珊慵懶地趴在古樓的欄杆上,伸手去接屋檐滴落的雨珠。“我祖母跟我說,能跨千禧年是一件很幸運的事,因為這是新紀元的開始,國家強盛、科技發達、社會文明,與戰亂絕緣、與災禍絕緣、與一切厄運絕緣……”
“你可真是塊當教師的料,5歲就能記住那麼多話!”
說完我看到胡珊珊板過臉來怨視着我,我心中一怵,趕緊轉換語氣陪個笑臉說:“要去拍照嗎?我們去給千禧鍾拍個特寫?”
“要去你去,拍回來轉給我”
胡珊珊說著手掌一甩,掌心的水滴濺在我的臉上。“我可不想再淋雨了。”
帶着使命感跑去給大鐘拍照,胡珊珊居高臨下朝我揮手。雨水很大,我聽不清她在說什麼,但臉上的笑容是那般恬美,燦若夏花。
當我頂着濕漉漉的頭髮返回的時候,胡珊珊正在和一名男子說話,兩個人像是故友,又像是搭訕的陌生人。
後來胡珊珊對我說:作為一名有涵養的教師,當你看到我與一個人談話時表露出禮貌和拘謹,那麼對方要麼是我尊敬或者愛慕的人、要麼就是陌生的問路人。
“你們真不認識?”
待男子走後我這樣問胡珊珊。“沒人告訴你,不要和陌生人說話嗎?”
“你懂什麼?”
胡珊珊輕藐地看我一眼,一邊翻閱我拍回來的照片,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這叫涵養!人與人之間少一些冷漠社會才顯得更祥和呀。”
“如果有個陌生人跟我搭訕,美女還好說,男人我能不能正眼看他都不一定”
“像你這樣的,有美女搭訕才怪”
“怎麼可能?”我無比自戀的捧捧下巴:“哥的顏值也是在線的好吧!”
胡珊珊正捂着嘴笑,忽然我的身後傳來陌生男子的聲音問:“大珊珊,你沒有雨傘吧?給……”
如果目光可以殺死人,眼前這個比我高半個腦袋的傢伙已經死上百回了。
“把名字告訴一個陌生人也是涵養?”目送這名不速之客走出視線,我沒頭沒腦的問。
胡珊珊甩落附着在雨傘上的水滴,得意洋洋。“你不是顏值在線嗎?我跟你講,我現在要去革命館,你別想蹭傘”
“你答非所問呀,胡老師!”
“因為我覺得,我沒必要向你解釋呀!”
胡珊珊無賴而又不屑地展出一副假笑,朝我晃了晃手裏的雨傘道:“而且我還要重複一下,別想蹭傘,用你那在線的顏值擋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