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簽合同
馬小冬跟張梨花的婚禮在有條不紊進行着。
首先是收拾新房。
馬老根已經準備好了，前年就幫兒子在宅基地上蓋好婚房。
是一座敞亮的五間大瓦房，窗明几淨，外面貼的是閃亮瓷磚，裏面抹了白灰膏。
窗戶跟門都是斷橋鋁的，只要稍加收拾就可以。
接下來他趕緊聘請裝修隊，貼牆布，安裝吊燈跟燈池。
因為是祖傳的木匠，所有的木工活都是自己動手。
這邊的馬小冬跟梨花也很忙，拍婚紗照，選戒指，定酒席，不可開交。
就在結婚的頭三天，梨花拎着一張合同再次找到了他。
“小冬哥，咱倆簽個協議唄？”姑娘說。
“簽啥協議？”馬小冬一頭霧水。
“廢話！咱倆假結婚，不簽協議怎麼行？沒協議，新婚夜你還不……欺負俺？”梨花噘着小嘴巴道。
“怎麼簽？”
“你先瞅瞅。”姑娘說著，將一份打好的協議遞給了他。
馬小冬叼着煙捲瞅一眼，只見上面寫着幾個大字：婚禮協議書。
甲方，女，年齡十九歲，姓名張梨花，斧頭山磨盤嶺村山民。
乙方，男，年齡十九歲，姓名馬小冬，斧頭山磨盤嶺村山民。
現規定結婚條款如下。
1.甲方甘願嫁給乙方為妻子，時間為四年，四年後婚姻關係解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2.婚姻關係維持期間，乙方不得強迫甲方做任何事，不盡任何夫妻間的責任跟義務。
3.甲方嫁給乙方，四年後離婚，一次性補償乙方精神損失費，將三百畝梨園的一半股份拱手相送，凈身退出，並且將祖傳貢梨種植秘方全部奉上。
4婚姻期間，乙方必須保證甲方的人身自由，工作自由，乙方將家務活全部承擔，包括為甲方洗衣服，做飯，收拾家務，但不包括生孩子。
5.……。
梨花的這個合同條條款款幾十項，都把馬小冬看暈了。
最後一條最離譜，竟然是：本合同所有解釋權歸甲方張梨花所有。
“妹子，你年齡不大吧，心眼恁多，咋比我還賴皮？這不是訛人嘛？”馬小冬眨巴一下芝麻眼，有點不樂意。
很明顯這是一份不公平的合同。
言外之意，就是把一個俊滴溜溜的大姑娘娶回家，摸又不能摸，碰又不能碰，當奶奶供着，每天只能看，過眼癮。
那該多難受啊？不是折磨人嘛？
“小冬哥，為了保證我不被侵犯，你必須簽了這份合同！”梨花威脅他道。
“如果我不簽嘞？”馬小冬問。
“那你就是大賴皮，我把你小時候喜歡尿炕的事兒宣傳出去，讓全村的姑娘都知道，你這輩子都別想娶上真正的媳婦。”
張梨花不怕他。
跟馬小冬那麼熟悉，他哪兒有缺點，都在自己掌握之中。
“好！怕了你了，我簽！”
馬小冬才不在乎這些，既然是幫忙，那乾脆就幫到底。
於是他大筆一揮，寫下自己的名字，還按下了手印。
忙活完，他指揮梨花：“去！給我打盆水洗洗手，我手上有印泥。”
“你咋自己不去？”梨花生氣了，還沒過門呢，你就指揮人家幹活？
“你去不去？不去我就不成親，讓你嫁給那個跛子算了，現在是你求着我，再說合同一簽，你就是我媳婦了，咋？老公讓老婆打盆水都不行啊？”
馬小冬非常嘚瑟，坐在炕上跟大爺差不多。
“你……？行！我答應你。”梨花沒辦法，只好打一盆水給他。
“幫我洗手，洗乾淨點。”他竟然把手伸給她，讓她幫自己洗。
“好！我幫你洗，信不信本姑娘把你的手蹭禿嚕皮？”梨花咬牙切齒，只能捲起袖子幫他洗手。
雙手洗乾淨，馬小冬又指揮她：“毛巾，幫我拿毛巾，擦乾淨。”
梨花差點沒氣死，
姑娘心說：結婚後瞧我咋着收拾你？不打你個梨花滿天飛，你就不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直到她用毛巾幫他把雙手擦乾淨，馬小冬才洋洋得意說：“你回吧，結婚那天打扮漂亮點，還有，這兩天別閑着，婚後陪我去看白菜地，裏面有你的股份，白菜被兔子吃光，咱倆一起喝西北風！”
“知道了——！”梨花不樂意地白他一眼，拎着合同美滋滋走了。
有了這份協議，她堂而皇之是馬家的媳婦了，可以放心出嫁。
回到家，她同樣開始準備當新娘子。
所有的一切準備停當，所有的喜帖全部散發出去，做飯的大師傅也安排就位。
當天下午，馬家就熱鬧起來，蒸饃饃，炸丸子，燉魚，還購買半扇子豬肉。
房門上貼了紅對聯，屋頂上架起大喇叭，唱起地方戲。
花為媒，打金枝，卷席筒，京戲，昆戲，黃梅戲，曲劇，戲聲嘹亮。
“小蒼娃我離了，登封小縣……！”
“春季里開花十四五六，六月六看谷秀，春打六九頭……。””
“在這裏一輩子，我也住不煩哪，哎呀，姨呀，哪壺一壺嘿……。”
院子裏人群來回穿梭，忙客們各司其職，說說笑笑，大院裏熱鬧非常。
馬老根笑眯眯拿着煙，誰來給誰，臉上美得跟花兒一樣。
兒子有本事啊，磨盤嶺最漂亮的村花被小冬摘回家，那些青皮後生誰不眼氣？
小夥伴們也來幫忙，找桌子，借板凳，院子裏綵帶飛舞，氣球飄蕩。
煙隨便抽，酒隨便喝，瓜子糖果隨便吃。
山村裡辦喜事很少去城裏的酒店，第一是距離城市遠，第二是家裏便宜。
儘管馬小冬摘燕窩采何首烏賺了不少錢，可也不想浪費。
有幾個調皮的小叔子，開始給馬老根和郭素容抹黑臉。
一不留神，他們將這對老夫妻的臉腮用鍋底灰抹得黑乎乎的。
但這老兩口卻不生氣，反而哈哈大笑。
兒子辦喜事，父母抹黑臉，不知道是哪輩子傳下來的規矩。
大概象徵著兒媳婦進門，父母一定要處事公正，不能偏袒，跟包公一樣吧？
山村裡蕩漾起一片喜悅的歡慶，那些喜鵲跟松鼠也紛紛站在枝頭上給小冬哥獻上祝賀。
野豬們一邊在山坡上拱草，也一邊衝著戲聲嘹亮的山村眺望。
“哼哼哼，娶媳婦嘍，小冬哥娶媳婦嘍……。”
“嘎嘎嘎！看新娘子了，看新娘子了……。”
“吱吱吱，小冬哥威武，梨花姐漂亮，花開富貴，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漫山遍野的飛禽走獸，全都給他倆送來祝福。
好一副唯美和諧的山村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