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第二域
在我略微猶豫時，他似乎變得更加痛苦，臉上大滴的汗珠流淌下來，把附近地面都打濕一小片。
他魂體顫抖的更加厲害，如果說剛開始像是犯了羊癲瘋，那他現在就像是杵了電門。
380伏的那種。
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選擇等待。
鬼怪都是極其奸詐，虛虛實實，說不准他是不是看穿了我的身份，故意在給我下套。
大約持續了一刻鐘。
半妖頑主終於玩兒夠了，滿臉大汗的從地上爬起。
“那幾個冒充者處理的怎麼樣了？”他一邊擦着汗，一邊仔細詢問着，“跟我說說詳細的過程，越詳細越好。”
我把幽冥鬼眼看到的情況如實相告。
他揚起妖嬈的臉，似乎在腦補着我說的畫面，“你沒白去地獄鍛煉，想出的這些禍禍人的法子，倒是夠殘忍、夠新鮮。”
“最後呢？那個記憶出了問題，並且提早回來的小傢伙，你是如何處理的？”
我早就想好了說辭：“我用的手段是拔舌！他的舌頭可真長，足足拔出半米多長。到最後一刻，我身上噴的都是他的血啊！嘿嘿嘿……”
興許是我模仿老衙役的笑聲太難聽，半妖頑主一揮手，止住我繼續發笑，“你知道我剛才在做什麼嗎？”
這……
這句問話可是打了我個措手不及，沒想到高高在上的半妖頑主，還有心思跟我嘮嗑。
我只能硬着頭皮回答：“大人您剛才是在自虐！”
“沒錯！”他捋了捋齊肩長發，動作顯得更加妖異，“我受虐上癮，所以長期居住在這小房間裏，想盡辦法虐我自己。”
“今天我嘗試的方法，是從地獄弄來一種特殊的藥水。”
“服食過後，整個魂魄海都會被腐蝕，魂魄珠會由內而外的顫抖。”
“那種撕心裂肺、深入靈魂的痛，如果不親身經歷，真的是難以想像啊！”
“那麼問題來了：我剛才說過的話里，哪一句有毛病？”
這……
我真想掏出魂磚，一磚頭將他撂倒。
這貨是個神經病吧！
怎麼會突然問出這個問題？
我做好了撕破臉的準備，繼續回答道：“大人，您說的話全部正確。全都……沒毛病。”
氣氛突然變得壓抑起來，空氣彷彿凝滯，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在心頭。
不見半妖頑主有什麼動作，身形卻極速移動，和我拉開一段距離，“沒毛病？呵——這就是最大的毛病！”
“我問你：我們這些常年生活在陰冥的鬼怪，會有魂魄海那高級玩意兒嗎？”
“說吧，你到底是誰？”
我真心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看來老衙役的記憶也出現偏差，被半妖頑主動了手腳。
老衙役並不知道，半妖頑主不僅會查問，而且還查問的很仔細。
甚至有可能我剛到房間外時，他就察覺到我的異常。
我伸手入懷，抓住一沓符籙，“既然早就懷疑我，為啥還跟我嗶嗶這老半天？話嘮啊你？”
半妖頑主笑的很陰森，他躲在左側那排蠟燭的後面，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根小皮鞭。
啪——
他在半空甩了甩小皮鞭，“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是道門子弟，是專門和藍大先生作對的那伙人。”
“我讓你多活了一段時間，是因為這些年過去，始終沒有新鮮的人來跟我說話。”
“奴家……好寂寞呀！”
當他說出這段話時，聲音毫無徵兆的變柔、變細。
如果閉上眼睛，真會以為有個柔弱女子在近距離說話。
我眯了眯眼睛，身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寂寞你姥姥個腿兒？打不打？不打我就開溜啦！”
不等我的話說完，一道精純至極的陰風撲面而至。
牆壁上的畫面暫時停了下來，在燭火搖曳中，滿屋都是大紅衣的影子。
“這特么還能隱形？？”
我燃起四張烈火符籙護在身前，看着眼前這一幕，不由得想起剛和秦巧見面時的場景。
撲殺過來的陰風左右飄忽，似乎藏在暗中的半妖頑主早已來到我身前。
他還在尋找合適時機，所以暫時按兵不動。
四張烈火符籙燃盡過後，我再扔出四張。
這次剛剛燃起，消失的小皮鞭突如乍現，直接朝着我腦門抽來。
我閃——
啪——
沒閃開！
腦門上硬生生挨了這一下，火辣辣的疼，感覺腦袋都被抽成了兩半。
雖然我吃了個暗虧，但他這一出手，卻是暴露了身形。
早就蓄勢待發的我，一把抓住半妖頑主，兇猛一拳砸向他胸膛。
這貨……果然對得起他那個妖字，拳面跟他接觸時，我居然感覺到好一陣陷手。
媽了巴子的——他起碼得是36D吧？！
“原來你實力這麼強！你是小圓滿之上的存在？”
半妖頑主倒飛回去，如同壁畫一樣貼在牆面上，表情齜牙咧嘴，明顯也是疼的不輕，“誰派你到陰冥來？到底有什麼目的？說！”
我說你奶奶個爪兒！
我緊閉着嘴，根本不給他歇息的空檔，腳下用力一頓，主動朝他追殺過去。
這時，眼前黑影一閃，小皮鞭再次抽來。
還是同樣的位置。
還是相同的味道。
皮鞭抽在我腦殼上，聲音聽起來格外清脆。
感覺格外火辣。
我心裏的怒火燃燒的格外猛烈。
我故技重施，想要再在他身上砸出一拳，結果對方早有防備，拳頭到了中途，突然手腕一緊，竟然被第二條小皮鞭纏繞。
“我就猜到你能剝離鬼怪的記憶，咯咯咯……”半妖頑主笑的很邪惡，聲音聽着就如同半夜興奮的貓頭鷹，“但，老衙役的記憶里，可知道我有子母兩條鞭？”
“當然，你可以繼續發揮想像，興許我還會有第三條、第四……”
半妖頑主的話才說到一半，立即就戛然而止。
他完全沒有想像到，我能瞬間出現在他身前。
“管你有幾條鞭？我的目標就一個：把你所有鞭都毀成九節鞭！”
在我說話時，一大沓烈火、掌雷、懨符被我揉成一團，狠狠塞進他嘴裏。
進嘴的瞬間就開始燃燒，把半妖頑主燒的眼淚鼻涕一起流。
這便是獨屬於我的“域”——咫尺天涯。
既然敢露出身形，還真以為我抓不到你？
“你去死吧！”半妖頑主吃了這個大虧，終於暴走了，他一層層的撕掉外面的大紅衣，“百年來，你是第一個能傷我的人！等我抓住你，我定要讓你嘗遍十八種酷刑！”
我說：你少跟我嗶嗶！有種你就來！還當我面兒撕衣服？你特喵就算脫褲子都不好使！
暗地裏，我跟香香打招呼，讓她趕緊幫我用一片藥草，暫時止住我的疼。
這小皮鞭真是太邪門了，只憑我的意志力，完全扛不住那種疼的。
周圍的紅衣影像已經完全消失，他身上的衣服同時被撕裂，露出難以想像的魂體。
他身上纏着一條條的紗布，不過都被鮮血染紅，看上去觸目驚心。
在紗布的連接處，可以看到那些密佈的傷痕，有些像刀割，有些像火燒，有些像硬生生的被撕裂……
當魂體完全展露時，一隻只面目猙獰的鬼怪，從裏面探出頭來，個個臉上掛着絕望痛苦的表情。
小房間開始出現變化，惡鬼受虐的景象消失。
牆壁上浮現出很多水管一樣的東西，契合著某種韻律在跳動。
咕咚、咕咚、咕咚……
接下來的廝殺更加慘烈。
原來他囚困於身上的鬼怪，每一隻都是陰靈巔峰境，每一隻手中都握有一隻小皮鞭。
我身上被抽了無數下，不僅沒有變得麻木，相反，感覺竟然越來越清晰。
要不是有香香幫着我止疼，估計我早就敗下陣來。
我的左臂、右腰、右臉，都遭受到難以想像的重創，行動變得更加艱難。
“你的真正境界是化域境，如果單打獨鬥，我未必是你的對手，因為你抗擊打能力真的十分突出。”
百忙之中，半妖頑主還不忘繼續刺激我，“可惜，你只是一個人，而我這邊，卻有一大群！”
“境界上你並沒有大幅佔優，數量上你又處於絕對劣勢。”
“我實在想像不到，都到了這個份兒上，你還在掙扎反抗什麼呢？”
“跪下來，乖乖的臣服於我吧！”
“我會讓你做真正的衙役，讓你凌駕於冒充者之上，每天都會享受虐鬼的快樂……”
這會兒我無比的懷念小黑，如果有他在，一定幾句話就把他懟的翻愣眼根子。
見過大臉的，就沒見過這麼大臉的。
這才哪兒到哪兒啊？
就這麼武斷的認定我會輸？
我繼續保持沉默，但卻開始用行動證明：我真正的實力並不是他想像的那樣。
化域境第二“域”——範圍粉碎！
在我“域”的小範圍覆蓋內，那些物體開始受到無形力量的摧毀。
噗噗噗……
一根根蠟燭接連熄滅，被擠壓成葷油狀。
牆壁上的水管開始破裂，流淌出紅褐色的液體，同時還有一些血霧彌散開來。
半妖頑主和我距離最近，於是他身上囚困的鬼怪感受最深。
受到強力壓迫后，他們魂體上出現無數裂痕，魂魄珠接連爆碎，聽着就像爆豆聲。
在小房間即將坍塌的前一刻，半妖頑主眼中流露出濃濃的絕望，“原來……你早就知道我的幽冥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