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紅惜的替身
她就知道外面的那些傳言不可信,叔叔他這麼愛嬸嬸,怎麼可能會謀殺她?
當初叔叔在山裏時,可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與她和父親說,他這輩子除了嬸嬸,誰都看不上。
一個用情至深的這個地步的人,怎會無緣無故的殺掉自己的愛人?
元暇此時還有很多事情要交代,只是她說完這些話後有些疲倦,便微微的閉上了眼睛。
她想要緩一緩,再交代些別的重要的事,若不然就沒有機會了。可忽然的,眼前有一道刺目的白光照射了過來。
她下意識都伸手捂住了眼睛,過了好一會兒后,感覺不那麼刺眼睛了,才敢試探着放下手。
也不知道她這是又到了哪裏,眼前出現了一片濃濃的白霧,伸手都不見五指那種。
元暇有些驚慌,這是哪兒?魏徴和海華呢?
突然聽到周圍有雜亂的腳步聲,也不知怎的,她下意識的就挪動着腳步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等眼前的霧氣慢慢散去,元暇見周圍全是些看不清五官和身體的人。
她顫抖着雙手驚恐不已,這些人都是誰?這又是哪裏?
周圍陰風陣陣,鬼哭狼嚎的,她害怕的環抱住自己。
之後她跟着這些人走了很久,前後走了很多地方,終於在一座小橋上停了下來。
先是經過一片山嶺,那裏就跟科幻大片的特效一樣,不時的冒出鋒利的刀刃。
經過這裏後人莫名的少了許多,讓她內心無比恐懼。
過了山嶺后又經過一條波濤洶湧的暗紅色河流,她不記得她是怎麼過來到河對岸的,反正一望無際的河她好像幾步就跨過來了。
可其他的人就沒那麼幸運了,多數人都掉進了河裏,被裏面的力量吞噬。
這之後又少了許多,加上她,周圍就只剩下幾十個人了。
最後她們這些人才停在了眼前的橋上,橋的另一邊,是一望無際的血紅色花海。
元暇看着這些花,猛然想通了這是哪裏。
這是紅色曼陀羅花,這裏是地獄,她真的又死了,且兩世都未過十八歲!
回想着着前塵種種,元暇萬分的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麼糊裏糊塗的死了。
她踮起腳看向最前面,見最前面的那道身影略有些熟悉,像是她認識的人。
她愣了愣,還沒想起那是誰,便聽到一道蒼老又麻木的聲音道:“喝吧,喝了我的湯,就能忘記前塵往事,重新去投胎。”
那是個頭髮花白的慈祥老婆婆,元暇驚訝的看着她,心想;這是孟婆吧?原來,傳說中的孟婆竟然長這樣!
那身影幾乎沒有猶豫,孟婆的聲音剛落,她便端起面前的碗往嘴邊送。
她每喝一口,都會停下來停頓一兩分鐘,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停頓什麼。
正在元暇疑惑時,孟婆為她解了惑:“第一口是甜,憶幼時母乳,感念哺育之人之恩。
第二口是辣,憶年少輕狂,不枉此生一遭。
第三口是苦,憶生活艱辛……
第四口是酸,憶人生艱難……
第五口、也是最後一口,為清水,忘卻此生一切,安心前去投胎。”
原來是這樣,元暇瞭然的點了點頭!
那身影在喝最後一口時,停下的時間久了些,看着碗裏的水喃喃細語:“禛哥哥,你一定要好好的,我要重新投胎了,不等你了。”
說完后她軟軟的笑了笑,端起手中的水一飲而盡。
放下碗后她毫不遲疑的跳進了橋下的河中,不過是一個轉眼的時間,便整個人都消失不見了。
她笑得時候,元暇看到了她的臉,兩個深深的酒窩,和自己笑得時候,臉上的酒窩弧度格外相似。
她還聽到了那聲“禛哥哥”,那聲她以為除了她,沒有第二個人知道的稱呼!
此時元暇連去追問她的勇氣都沒有,她心痛至極,眼睜睜的看着那身影在自己眼前消失。
她終於知道,魏徴為什麼要讓她叫禛哥哥了,是因為,他是紅惜的表哥吧,他把她當成了紅惜的替身!
之後又跳下去了四個人,元暇一邊難過的回憶着往事,一邊往前挪動着沉重的步子。
等終於到了她時,老婆婆卻是像沒看到她似的,直接把碗中的水遞給了她身後的人。
元暇這時離得近才看到,原來碗中的水不單單是水,還倒影着生前的種種影像。
她正要湊過去看一看自己的,可眼前突然黑了一下,接着整個人開始失重。
“咳咳……”
魏徴聽着內室的咳嗽身,猛然看向了鄭海華。
他生怕是自己出現了幻聽,想要有人與他一起確認。
方才聽了鄭海華的話,知道元暇已經消失了后,他已經能接受元暇不在了的事實了。
他一瞬間想了許多,準備叫人先去裴家報喪,然後再處理她後事。
他甚至還想,等她下葬后,他便交代好一切,然後放下俗世,去做一個無牽無掛的道士。
當初沒了心愛的女人時,他便是如此想的。
只是那時身上的擔子太多,他不能那樣做。
再後來,他夢到過很多次已逝的她,她在夢中勸說他,讓他不要那樣做,要擔起身上的擔子。
再後來,結髮妻子烏拉納喇氏為他找了個相似的人來,又在他身邊日夜勸說,讓他慢慢的放下了她,從悲傷中緩了過來。
可是現在,他只有她,沒了她,便什麼都不去想了……
鄭海華顯然也聽見了這咳嗽聲,與魏徴對視了一眼后,一前一後的衝進了內室。
元暇此時並沒有醒,她只是咳嗽了兩聲,便又陷入了沉睡。
這一次,她完全沒有知覺。
——
魏徴進房間后先喚了兩聲元暇的名字,接着又探了她的鼻息,然後手吻着她的手欣喜若狂。
為了確認這不是做夢,他使勁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最後伏在她胸口喜極而泣。
她回來了,真的回來了,他不是在做夢!
鄭海華這會兒也是滿眼歡喜,她去倒了杯水遞給魏徴道:“叔叔,水,給嬸嬸潤一潤口。”
魏徴接過水,一臉感激看向她道:“好,今日謝謝你,等你嬸嬸醒了,我們一起到鄭家登門感謝。”
鄭海華忽然想到一件事,忙擺着手道:“那倒不必,只要叔叔原諒我,以後不要再阻止我來找嬸嬸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