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青衫青年上青山
劍氣風暴漸漸停息下來,這在道階上談話的兩人,一人面露驚色,一人臉帶笑意。帶笑意的那個年輕人,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緩緩走下道階。而那個面露驚色的中年人,則是對着身後依舊身在劍陣的弟子們說了些什麼,隨後只見他們互相看了一眼,收起了劍陣,整齊的站在道階上。
“這傢伙,到底在搞什麼貓膩。”李慕雪也是一臉疑惑,她不知沈清文與那黃山宗的中年人在劍氣風暴中說了些什麼,但根據這段日子她對沈清文的了解,這人,是個壞人,所以做的事,也只會是壞事。
顧萍果沒想那麼多,不過她也是一笑,笑里透着三分調皮,“不管沈清文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只要他說了他輸了,那李姐姐不就能順理成章的將他掛起來了?”
“說的也對,”李慕雪點點頭,隨後朝顧萍果一笑,“走,去看看這沈府主,葫蘆里到底賣了什麼葯。”
說罷,兩人並肩走向道階處。而那一身青衫的年輕人,也是三步並作兩步,好似乘風一般,轉眼就到了道階下,兩女面前。
“那什麼,我有事要上他們山門一趟。”沈清文對兩女說道,隨後看了一眼盛輝的表情,朗聲道:“黃山宗的前輩看我實力不錯,要請小爺去喝茶!”
“這位少俠,那你這山門,是算闖了還是沒闖?”人群里,有人發問。
沈清文風輕雲淡一笑,“小爺既然能被請上去喝茶,那當然算是闖過了這山門。”
人群里爆發一陣不小聲響,而那盛輝則是一臉嫌棄,隨後語氣淡淡的說道:“這位姓沈的兄弟,你這可不厚道。雖然盛某不知你用了辦法,讓師尊請你上去喝茶,但按照規矩來。你這不算闖了山門。”
“就是就是,退一萬步來講,我們都算平手。”盛輝後頭,一堆黃山宗弟子們也附和道。
“你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臉皮厚如沈清文這般地步的人,怎麼會在意這群整天在山裏修行的人的話音,掏了掏耳朵,全然沒有先前沒開口時候的仙人氣,“你們也就現在能耍耍嘴皮子,到時候,端茶送水的還不是你們。”
“你.....”黃山宗眾人被沈清文搞得很是無語,倒是一旁的盛輝處之泰然,“那我等弟子可就在宗門內,好好恭迎沈兄弟的登門了。好了,既然這場鬧劇已經結束,各位師弟師妹們,我們也就上山,別給沈少俠添堵了。”
話音落地,他也是率先走上了道階。黃山宗的人們看領頭的走了,他們便也趕緊動了起來。幾十號人,浩浩蕩蕩上了山。
前頭的人走了,後頭看熱鬧的人見沒熱鬧看了,也只好你一句我一句的,邊交談邊退場。才沒過幾分鐘,這原本還熙熙攘攘的道階下,就只剩沈清文和李慕雪,顧萍果三人。
“快說,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打算這樣了?”李慕雪一手拉着沈清文的衣服,一手做出要拔出後背長劍的姿勢,“你最好老實交代。”
“大姐,有話好好說嘛,”沈清文拉開李慕雪的手,裝作一副沮喪模樣,“你也是知道的,我現在最缺的是時間,再者就是支持的人。縱然現在有逐鹿與北霜的加持,還是太弱了。那身在高層的人,捏死我,跟捏死一隻螞蟻沒區別。”
“要是在加上劍派李家呢?”李慕雪雙手環胸靠在樹下,朝沈清文問道。
沈清文聞言,白了其一眼,“你這是在耍我。”
“這不是在耍你,只要你能讓我當上家住的位子,我就能幫你。”李慕雪嫣然一笑,美目中,有一絲絲慾望。
沈清文聽后哈哈一笑,“你別給我添麻煩就行了,我不求你能幫我。”
李慕雪眯了眯眼,“你是說,我在給你添麻煩?”
“你說呢,這道階,我可不打算闖的。”沈清文聳了聳肩膀,一副我很冤枉的表情。
一旁本還在樂呵的顧萍果注意到李慕雪表情的變化,心裏暗道一聲不好,隨後趕緊湊到沈清文耳畔,輕聲道:“你快別說了,小心你的命。”
“你什麼意思......”沈清文一臉納悶,不過沒等他反應過來,這眼前的淡黃長裙的女子突然轉身,只留給沈清文和顧萍顧一個柔弱無比的背影。她走了幾步,又停下,轉身對顧蘋果說:“你還站在這幹嘛,與我下山去,別給沈府主添麻煩。”
顧萍果看了沈清文一眼,隨後哦了一聲,邁開步子跟了上去。沈清文好似聽到一聲輕哼,隨後兩人還真就沒回過一次頭的下了山。一臉納悶的他,獨自一人上了道階。瞥了一眼這中年人身後憋笑的眾人,他咬牙切齒。中年人倒是還好,不過見其模樣,不取笑一番,真就說不過去了,“這兩女子,都是厲害人物。”
“那是自然,也不看小爺我是誰,”沈清文昂首挺胸,對着身後笑意還掛在眉宇上的黃山宗弟子嚷道:“我能把仙子收了做丫鬟,你們行么?”
“這功夫我們自然是不行,”一名弟子回道,隨後繼續道:“但我們能保證不看女子臉色吃飯。”
笑聲,回蕩在青山之間,那快要下山的人們還回了頭,他們不明白,這笑聲因何而起。而在半山腰上的兩位仙子,一人冷漠臉,另一人火上澆油,說這沈清文怎麼怎麼不是個東西。而作為當事人的沈清文,很是生氣的對中年人說:“前輩,你這調教徒弟的本事可不怎麼樣啊。”
“哼,老子怎麼教徒弟還要你來教,快快上山去,省的在我面前晃悠。”中年人冷哼一聲,隨後吩咐身後弟子們將這青年人帶上山去。
身後弟子領命,隨後帶着沈清文上了山。黃山宗的道階有三百餘階,大概一眼的望到盡頭,沈清文他們,也只不過花了幾十息的功夫,也救到了山門。這山門與其他山宗的山門並無什麼異樣,大紅色的木門上,掛着黃山兩個字。大步邁進山門,才得見這山宗的全部模樣。山宗山宗,依山而建立的宗門,這青山上游,是一個個窟窿組成的洞穴,而每個學子都居住在洞穴之中,而門前所立的房子,基本就是學堂或者書館了。
黃山宗上,時不時有弟子身影在沈清文面前閃過,他們氣息大多弱小,但偶爾也會有一兩個修為快到凝水境的出色弟子。
“沈少俠,請吧。”那領頭弟子將沈清文帶到這山裡最中央的大殿外,隨後伸出手做出請進手勢。
沈清文點了點頭,隨貨理了理自己衣裳,大步邁進了這黃山宗,權力最高之人所居住的大殿。
大殿內,裝修的倒是充滿年代感,殿內四周都掛着形形色色的陣法圖,而最吸引沈清文注意的是,這大殿最中央的人間圖。一邊是人煙濃郁,桃花飄零之美,一邊則是狼煙四起,橫屍遍野。
“怎麼,沈府主對這幅人間圖可有感想?”突然,一個蒼老聲音回蕩在這大殿上,隨着他的聲音,沈清文的眼前,也是出現一位年過六十模樣的老者。老者身披道服,手持一根木拐杖,仙風道骨間,透露着幾分死氣。
沈清文淡淡一笑,笑里有無盡苦澀之感,“山雪河冰野蕭瑟,青是烽煙白人骨。這幅圖,是百年前的景象吧。”
“是的。”老者點點頭,他漫步在大殿內,那雙佈滿歲月而朦朧的眼睛,朝這幅圖慢慢的說:“這畫,是當年開派祖師的結髮妻子所畫。”
“那是位怎樣的前輩。”沈清文問道。
老者看了沈清文一眼,“是位長相普通,修為普通,普通不能再尋常的女子。”
“好一尋常普通女子,竟能畫出如此繪聲繪色,讓人聞者悲傷,回憶流淚的女子。”沈清文低眉苦笑,“黃山宗,不該沒落於此。”
“小輩,我知你來的目的,也知你之後的目的,”老者看向沈清文,“姓寧的,全天下就沒有不服的,當這大陸這麼多人,卻沒有一人感站在他面前,指着他鼻子說,他是個混蛋。”
“我知你想表達的意思。”沈清文點了點頭,“我翻的不是姓寧的天,而是想創一個姓沈的天。”
“一個大陸,不會有兩片天。”老者緩緩回道。
“是,一個大陸不會有兩片天,”沈清文點了點頭,雙目認真,“但一個大陸,會有一個太陽,一個月亮,還有一片璀璨星海。”
“好!好!好一個太陽,一個月亮,”老者大笑幾聲,看向沈清文的眼睛,不在朦朧,“你倒是說說看,你是這太陽,還是這月亮,還是那掛在天空點綴的星星?”
“都不是。”沈清文搖搖頭。
“那你想做什麼?”老者拄着木拐杖,一步一步走近沈清文。他伸出那乾枯的手指,指着沈清文的鼻子,高聲問道:“說!你想做什麼!”
“我想做,”沈清文看着這老者,隨後一笑,“我想做一家燒餅店的老闆,心情好,誰都賣,心情不好,誰都不賣。”
話音落,兩人相視一眼,隨後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