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有請府主闖山門
劍鳴陣陣,環繞青山。這黃山宗的道階上,劍光閃閃。身在劍芒之中的李慕雪,表情如初。青絲拂面,打擾不了她心如止水。身後琉璃劍花悠悠而轉,一把把琉璃色的劍氣從劍匣子湧出,與黃山宗的弟子劍氣碰撞。黃山宗的護法大陣的劍氣可多,但李慕雪劍匣子裏的劍氣,也是不少。就這樣,在外人驚駭的劍氣風暴中,這身材瘦弱,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子,就這樣一步一步,走向通往這黃山宗宗門的道階。
“這女子到底是何人,修為強大不說,這劍氣,怎會無窮無盡到這般地步。”黃山宗領頭的弟子吃驚的喊道,他的額頭,或有多少已經有了汗珠。
“黃裙,劍匣子,柔弱美,”一名正御劍的黃山宗弟子像是想起什麼,他的雙目的吃驚,不比領頭弟子少,“師兄,她會不會是逐鹿書院的那位女劍仙。”
“你是說,殺人劍李慕雪?”領頭弟子暗自咽了咽口水,心裏有了絲絲絕望。逐鹿書院的強大他是知道的,但他實在是沒想到,逐鹿書院一位如此年輕的弟子,竟能如此輕鬆的闖了黃山宗的山門。搖了搖頭,他知道此刻最不能散的就是弟子們的戰意,他隨即朝身後劍氣中的同門們喊道:“各位師弟,無論今日來闖山門的是何人,我們都不能丟了宗門面子!”
身後得黃山宗弟子沒有回答,取而代之的則是比先前更加伶俐的劍氣。陣陣劍鳴呼嘯而出,彷彿是在回應這名弟子的話語,這青山山道上,回蕩的是劍聲,這清泉面上,倒影的飛劍身影。黃山宗的劍陣,確實如李慕雪所說,是劍家七十二陣演變而來的小陣法。這小劍陣,是由十一名弟子所組成的。這劍陣,以一人為首,后兩人兩組,三人兩組隨意排列組成三劍陣,而這三劍陣則溝通了整座青山靈氣,從而達到靈活的同時,還有一定數量的劍氣能供弟子們使用。不得不說,這演變陣法之人,是個行家。
但,也是如李慕雪所說,他演變的只有模樣,而完全沒有神韻。劍氣數量多,卻失了力量,陣法雖靈敏,卻也被李慕雪劍匣子的劍氣所阻攔。如果按平常規矩來說,這黃山宗的劍陣,從一開始就輸了,而且輸的沒有懸念。
“劍家七十二陣里的劍豹演變的小陣法,”沈清文靠在綠樹之下,深邃的眸子裏,看着這劍氣,微微嘆了口氣,“這劍陣看似氣勢磅礴,實則劍力縹緲。藉助劍豹模樣,狐假虎威。”
“這劍陣,真的這麼不堪嗎?”顧萍果有點不確定,她明明感覺這劍陣的威力之大,自己要是遇上了,輸贏不說,氣勢上就弱了一大截。
沈清文搖了搖頭,“不,恰恰相反,這劍陣改的很成功,也很聰明。”
“何出此言?”顧萍果不解的問道。
“劍豹本就以靈活着稱,這小劍陣,速度靈敏不說,若非李慕雪劍匣的劍氣數量實在多,不然還真就給了他機會。溝通青山靈氣,以整座青山作為劍場,若是一般的天井修士來闖山門,一定會吃大虧。”
“那這麼說,李慕雪能贏,多虧了她的劍匣?”顧萍果繼續問道。
沈清文淡淡一笑,不回答。這是顧萍果下的送命題,沈清文是不會中套的。見沈清文不語,知道其識破了自己的把戲,顧萍果也是被其掃了興緻。
“沒那麼簡單的。”沈清文冷不丁的冒了一句話,顧萍果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何意思。而就在沈清文話音剛落下,這青山之上,又傳來一聲劍鳴,隨後人們只覺得有一陣伶俐的大風忽如其來。耳畔里傳來劍鳴之意,沈清文眯了眯眼睛。眼前劍氣風暴中,一御劍的中年男子突然出現在風暴當中。他氣息不弱,想來沒有天井後期也有個中期巔峰。
“丫頭,好強的劍氣。”腳踩飛劍,這中年男人很認真的打量眼前的李慕雪,語氣里是冰冷,也是讚許與認同。
“過獎了,怎麼樣,考慮清楚了嗎?”李慕雪淡淡的問道,黃裙隨劍風而動,身後的劍花,琉璃依舊。
“黃山宗怎麼說也是個有名氣的宗門,現在為了你一個逐鹿弟子,用全宗實力為你護道,這在枱面上,說不過去。”飛劍之上,中年人淡淡一笑,很果斷的拒絕。
“原來你們是嫌我一逐鹿弟子,害你們丟了臉面。”李慕雪掩面一笑,笑里有點點嘲笑之意。
中年人面不改色,他忌憚李慕雪身後的劍匣,“姑娘,速速回去吧,你的劍匣與劍法是厲害,但也沒強到能闖我黃山宗的山門。”
“若是逐鹿書院的李慕雪請不動你們,那劍派李家之女,李慕雪,能不能請動你們?”李慕雪含笑問道。
“放在二十年前,可以。”中年人很乾脆的回答。
“了解。”李慕雪點了點頭,將劍匣子裏的長劍拔出。她的雙目,閃爍的不是靈光,而是讓人膽寒的劍氣,“閣下修為天井中期,放在黃山宗的地位可不低吧。若是今天敗在我的劍下,你的名譽,會不會在宗門內損失呢。”
“年輕人,心高氣傲,可以理解。”中年人見勸不走李慕雪,也是果斷的御劍而退。在小陣法的中心,他靈氣大漲,天井修為全無保留的打出,“吃點虧,對你以後的人生來說,也是有好處的。”
“憑你,也配與我說道?”李慕雪淡淡一笑,身後劍花在其話音落地時,突然飛出幾把劍氣。在劍氣風暴中,只見這黃裙女子踩着劍氣,一步化為三步,劍指中年人。
中年人的反應也是迅速,靈氣在指尖閃動,腳底的飛劍,也是第一時間飛出,與李慕雪戰在一起。手握的是白銀吞口的長劍,李慕雪的劍法之精湛,在此刻顯現了出來。琉璃的劍花時不時飛出把把飛劍,與小陣法的劍氣抵消,而在這氣勢從未退散的風暴中,李慕雪與中年人,依舊苦戰。臉色有點蒼白,這柔弱的黃裙女子罕見的退了回來。紅唇里吐出微微熱氣,柳眉微皺的李慕雪心裏也是有點煩亂。無論是中年人還是黃山宗的小劍陣,單一的拉出來,她哪個都不怕。但這兩者加在一起,她就有點受不住了。自己的修為還未到成溪宗師,在天井劍王之列的她,確實是還不夠資格來闖這黃山宗的山門。
“怎麼了李姑娘,先前伶俐勁去了哪裏?”踩在飛劍之上,中年人長發飄飄,如劍仙一般,縹緲脫俗,“現在退去的話,算作平手如何?這次的因果,也就算了解,怎麼樣?”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李慕雪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收回了長劍,“你,有道侶嗎?”
“本人一生奉獻給了黃山宗,不曾有道侶。”中年人搖了搖頭,語氣里也是不解。
“那就難怪了,”李慕雪呵呵一笑,笑的如花般,“你知道女人被欺負的時候,往往做的是什麼事嗎?”
“不知道。”中年人更加疑惑了,短暫思考了片刻后,他回道。
“答案就是,”劍花消散在風暴中,琉璃色的劍氣也化為劍光點點消散在半空中,在眾人眼下,只見這黃裙女子調皮一笑,手握喇叭狀轉身,朝着道階上那棵樹下的一臉蒙的青衫男子喊道:“沈府主,我被欺負了,慕雪有請沈府主闖山門,替慕雪出口氣!”
女子好聽如黃鸝的聲音回蕩在青山之中,要是放在平日,沈清文定會沉醉於此,但此刻的他,臉色如黑鐵般。他來是為了看熱鬧的,現在可好。苦着臉,看了看這四周的目光,沈清文心裏已將李慕雪罵了個千百萬遍,這女人,着實可恨,每次都坑自己。
“加油吧,沈府主。”顧萍果大笑,傾國傾城的臉蛋上,也是有期待之色。伸出芊芊素手,悄悄的放在沈清文的後背,隨後微微一用力,將這還在罵人的沈府主推到了人群前面。而更巧的是,顧萍果這一推,不偏不倚,剛剛好讓沈清文踩到了第一個道階之上。轉身給了顧萍果一個讚許中帶了把刀的眼神,這白衣美人,回了他甜甜一笑。
昂首挺胸,這沈府府主朝百步開外的李慕雪喊道:“你這丫鬟脾氣可大,惹了麻煩還要我收場。今晚就罰你暖床了,不然難消我心頭之狠。”
沈清文的聲音可大,大到整座青山都在回蕩。不知內情的人們,面紅耳赤,看李慕雪的眼神,也大不如前。顧萍果呢,笑容還在臉上的她,聽到這話,也是一愣,隨後心裏開始祈禱,希望李慕雪晚上劍下留情。踩劍的中年,聽完哈哈一笑,“怎麼,堂堂劍家之女,竟是別人暖床丫鬟?”
出人意料的是,這李慕雪聽完竟笑的更加燦爛,優雅的轉身,青絲拂過她蒼白的臉頰,“要是府主能闖了這黃山宗山門,慕雪自然給你暖床。”
“這......”沈清文眨了眨眼睛,看着李慕雪那燦爛的笑容,不知怎麼的,他心裏感覺如濤水般的殺氣,咳嗽幾聲,他緩緩道:“好說好說,你先下來,接下來的事,交給府主我了。”
“好,那慕雪就在底下,等着給府主暖床!”李慕雪咬着牙,特地在暖床二字重重的吐出。
沈清文搖了搖頭,知道這次一定要贏了。
青衫而上,黃裙而下,沈清文與李慕雪,擦肩而過。
“要是輸了,你和我,一定會死一個。”李慕雪在沈清文的耳畔處,淡淡的說道。
“暖好你的床吧,丫鬟。”沈清文瞥了她一眼,淡淡的回道。
如仙子般腳踩道階而下,李慕雪剛剛退出黃山宗道階時,這道階之上,剛剛自己站的位子上,突然爆發出一道強悍的劍氣。劍氣風暴中,只見一朵青色花苞出現在其中,而在眾人目光之下,這青色花苞漸漸綻放為一朵散發劍芒的青蓮。青蓮之上,有一青衫黑髮男子,他眸子如黑夜般深邃,手裏的劍,如寒冬般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