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遇險
明寧，是大夏一座邊陲小城。這天正午時分，一個不過八歲的幼童正在街邊乞討。這個幼童便是陸塵。一個月前，他帶着陸羽和周靈兒到達這明寧城。
當初他從村子裏搜出的那一點點吃食早已吃盡。幸好此時是酷夏，野外有不少成熟的野果。憑藉著這些野果，他們才不至於餓死，活了下來。
雖說野果可以果腹，但畢竟時令一過，野果也就摘不到了。顧及生計，陸塵只得帶上兩人來到這明寧城。在城外尋得一座破屋子，三人住了下來。
每天一大早，陸塵便起身趕進城裏乞討，直到傍晚才回到那間破屋，將一日所乞討得來的食物分給兩人食用。
只是明寧只是一座邊陲小城，山高皇帝遠。百姓終日勞作，也不過勉強夠得上溫飽。而且還得被縣令以及土豪盤剝，他們的生活也好不到哪去。
所以，一日乞討下來，也不過一些剩飯。若是有天能討得一塊燒餅，陸塵便高興得像是過節一般。但這一點點東西又怎麼夠三個正在長身體的幼童填飽肚子。
很快就到了傍晚，陸塵抬頭看了看天色，立即將今日討得的食物揣在懷裏，匆匆的朝城門趕去。這些日子，他也摸清楚了規律，若是再晚一些，城門關了，靈兒和阿羽就要餓肚子了。
出得城門，他先跑到城外的一條小河邊，灌了滿滿一肚子的河水。覺得肚中已不是那麼飢餓，他才趕回那間破屋子。
此時，周靈兒和陸羽已是餓得肚子咕咕直叫。見陸塵回來，他們高興的圍了上來。周靈兒拉着他的手，可憐兮兮的說道：“塵哥哥，我好餓啊。”
陸塵連忙將今日討得的食物從懷裏拿了出來，分給兩人。周靈兒見有吃的東西，高興的接過來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而陸羽卻沒有接過他手中的食物。陸塵笑道：“阿羽，你不餓嗎？來，吃。我今日在城裏遇到了一個好人。他送了碗面給我，可惜那面放不得太久。不然，我就帶回來給你們嘗嘗。”
這時，周靈兒已經吃完了那一點點東西。聽到他說今天吃面了，她舔了舔小嘴，眼巴巴的看着陸塵說道：“塵哥哥，我也想吃面。”
陸塵一把將手中的食物塞到陸羽手中，轉而笑着安慰周靈兒：“靈兒，明日我進城看看。若是能討得幾文錢，我一定買碗面回來給你嘗嘗。”
周靈兒聞言高興的拍着手直跳，嘴裏一直嚷着塵哥哥最好之類的話語。
拍了拍興奮的周靈兒的小頭，陸塵轉身走向門外，嘴裏叮囑道：“阿羽，照顧好靈兒。我去找些野果，一會就回來。”
直到圓月高掛，群星閃爍，陸塵才回到小屋。此時，周靈兒已經睡去，陸羽則雙手放在腦後，靠在牆邊，彷彿在想什麼事情一般。
陸塵見狀，放下懷中那十幾個野果，低聲的問道：“阿羽，還沒睡啊？已經不早了，早點睡。”
“大哥。”陸羽叫住正想躺下休息的陸塵：“我有話對你說。”
陸塵疑惑的望着他，看了正在熟睡的周靈兒一眼，小聲說道：“到屋外去，別吵醒了靈兒。”
陸羽點點頭，站起身來跟着陸塵走到屋外。一出了屋子，陸羽愧疚的說道：“大哥，我知道你這麼久以來一直都沒有吃飽過。每日討來的食物都分給我和靈兒。今晚你說有人請你吃面，一定也是說謊？”
陸塵還以為他想對自己說什麼話，聽到他這番話，沉默了下來。陸羽見他沉默不語，連忙解釋：“大哥，我不是責怪你欺騙我們，不要誤會。”
見他一副緊張的模樣，陸塵笑道：“阿羽，我怎麼可能生你的氣。呵呵，早點睡。明日我定會討得足夠食物，讓你和靈兒吃飽。”
說罷，他便轉過身來，想回去休息。不料陸羽突然在他身後叫道：“大哥，明日我和你一起進城乞討。兩個人討得的食物，總比你一個人要多些。只要叮囑靈兒白天呆在屋子裏，不要亂跑就行了。她現在也懂……”
“住口！”陸塵猛然回頭，大怒道：“你忘了爹當初如何教導我們？大丈夫生而立世，當憑自身雙手。你身為大好男兒，又怎能當街乞討！”
見大哥發怒，陸羽不敢當面頂撞，小聲的嘀咕着：“還說我，你還不是當街乞討……”
陸塵聞言，不由楞住了。過了好一會，他才緩緩說道：“今爹已辭世，我身為大哥，自當照顧你們二人。若讓你去當街乞討，我又有何臉面去見九泉之下的爹。”
陸羽正欲再說些什麼，卻被陸塵冷麵阻止：“不必多說，若你還將我當作大哥，就好好照顧靈兒，溫習當初爹教給的功課。他日若能出人頭地，再來報答我也不遲。”
見大哥主意已決，陸羽只好悻悻的回到屋裏去了。等到他回屋之後，陸塵心中煩躁，無心睡眠。於是，他走到屋前樹下，手撫樹榦，靜靜的站在那裏。
良久，他靠着大樹坐了下來，望着空中明月，嘴裏默念着：“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這是他自從懂事開始，夢中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教他的。說也奇怪，這位老者自從出現在他夢中之後，幾乎夜夜都會出現在他夢裏。直到他完全背熟之後，那位老者才不再出現。
當初他小孩心性，只覺得好玩，就跟着那位老者將這些背熟。但等到陸先生教他識字，他無意間發現在自己心中焦躁的時候默念這些文字，竟然能夠消除心中焦躁。於是，他便堅持默念，早晚各三遍。
這些日子由於整日忙於生計，他也沒能堅持下來。今晚心裏煩躁，自然而然的又想起了那些能夠平心定氣的文字。
默念三遍之後，他只覺得心裏平靜多了。隨後，他也不回屋，就靠在大樹下這麼睡過去了。
一晃眼，幾個月時間過去，已是進入了冬季。這天傍晚，穿着一身破破爛爛棉襖的陸塵懷揣着今日討得的食物，匆匆朝城門走去。今日他的運氣不錯，包子鋪老闆見他可憐，送了他兩個包子。
懷揣着包子，陸塵不禁樂滋滋的想道：“靈兒見到有包子吃，一定樂壞了。當日承諾給她帶碗面，可恨一直無法辦到，如今有這包子，也多少能夠滿足一些。”
心情愉快的他卻沒注意到自己不遠處的街角，兩個穿着粗布棉襖的年輕人正盯着他。其中一個長得獐頭鼠目的年輕人對另一個長得粗壯的年輕人低聲說道：“大哥，就是這個小乞丐。他住在城外的一間破屋裏，還有兩個幼童。其中還是一女童。要是把這三個小孩賣掉，今年過年就不愁沒錢花銷了。”
那個被稱作大哥的年輕人滿意的贊道：“李三，做得不錯。走，去看看，若是那女童長得水靈，賣到青，價錢可不低。”
“大哥英明。”獐頭鼠目的李三大拍馬屁，跟在大哥身後朝城外走去。
陸塵回到了破屋。一進屋，他搓了搓凍得通紅的小手，高興的大喊道：“靈兒，阿羽，快點過來，看看我今天給你們帶什麼好東西回來了。”
周靈兒見他回來了，高興的跑到他身邊，稚聲問道：“塵哥哥，今天你帶什麼好東西回來了？快給靈兒看看！”
“你看。”陸塵笑眯眯從懷裏摸出兩個包子，在她眼前一晃。
“是包子。”周靈兒高興的跳了起來，纏着他討要。陸塵笑呵呵的逗了她一會，隨即遞過一個包子。周靈兒接過包子，跑回火堆旁，坐下來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
看着她滿足的表情，陸塵又將另一個包子遞給陸羽。陸羽知道就算自己不接，大哥也一定會把這個包子留下來。於是，他接過包子，掰成兩半，又遞迴一半給大哥。
陸塵一楞，旋即推了回去。他笑眯眯的說道：“我這還有東西呢。這包子你吃。”
說者，他從懷裏掏出一個破碗，裏面放着幾塊黑中帶白的鍋巴。他拿起一塊，向陸羽示意自己有東西吃，隨後便大口的吃了起來。
陸羽見大哥執意不肯吃這包子，只好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不料就在這時，破屋的那扇破門被人一腳揣開。頓時，一股寒風倒灌進來，讓衣裳單薄的三個小孩齊齊打了一個冷顫。
陸塵抬頭望去，只見兩個人站在門口。其中那個長得獐頭鼠目的人得意的說道：“大哥，我沒說錯。這裏正好有三個小孩。”
那個被稱作大哥的人滿意的看着一身整潔粗布棉襖坐在火堆旁不知所措的周靈兒，說道：“這小丫頭夠水靈。李三，去抓住他們。”
李三在那大哥的呼喝下，慢慢的走進屋裏，獰笑着逼近陸塵三人。陸塵見狀，暗道不好，連忙將陸羽和周靈兒護在身後。同時大聲叫道：“你們是何人？到底想幹什麼？”
“幹什麼？”李三得意的笑道：“我只是想讓你們吃飽穿暖，不再受這種苦日子。老實點，別讓老子費事。”
“快跑！”陸塵知道這兩人不懷好意，一聲大叫，轉身撞在身後那堵薄牆之上。這間破屋早已年久失修，通體都不結實。他這拚死一撞，竟將牆撞了個窟窿。看得李三和守在門口的那大哥目瞪口呆。
陸塵顧不得身上疼痛，一把拉起兩人，慌張的朝遠處跑去。大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