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起風了 第二章 十項全才席大人

第一卷 起風了 第二章 十項全才席大人

半月後,揚州私鹽案傳遍景國。

瓢城,衙門口,一老婦門前擊鼓,半餉,衙門後堂內傳來一聲斷氣一般的“來了”,走出來一男子身高不足七尺,相貌平平,但臉卻極為乾淨,身材削瘦,走起路來好似傷了左腳第二根腳趾,走路姿勢拖拖拉拉,頭歪戴官帽,官服大敞,夾雜着對這鼓聲的不滿,“門外擊鼓何人?”席遠修一邊整理官服一邊詢問。

老太太邊提着手裏的籃子邊說道:“小席大人,是我啊,您前陣子還去過我家呢”

“郝大娘,好久不見,今天什麼風把您老人家吹來了?”心裏邊說邊想,劉驍那個白痴,莫不是昨晚去杏花院死在女人肚皮上了,現在也不見人影。

“小席大人,我家那狗啊,哎呦啊,不知道是得了什麼病,身上的毛都沒了,可憐我那兒子在涼城當兵,一年也回不來一次,只有我家這狗兒子陪着我,這城裏大夫沒有一個會看的,它要是走了我怎麼辦啊,小席大人,幫幫忙吧!”邊說邊哭了起來,席遠修也頭一次見這郝老太太這個樣子,邊攙着她,邊說:“郝大娘,您別急,我儘快去問,您那兒子,不是,您那狗兒子,我來想辦法,您上次說不是要給我帶您親手做的桂花糕嗎?”

“對對對,那小席大人,您趕快給我問問我那狗兒子的事,我這就回去給你弄那吃的,您一定不能忘了,小席大人一定要記住!”席遠修一再保證,終是送走了哄的眉毛眼笑的郝大娘!

席遠修,豐元三十三年上任瓢城縣令,任職三年半,除了處理城中這鄰里糾紛,大大小小的瑣事,就是吃喝,閑的時間還去賭坊賭幾把,可謂是景國最閑的縣令!

席遠修把帽子摘了下來,起身往後堂走,門外傳來了公鴨被人掐着嗓子一樣的聲音,“席大人,早上好,大吉大利,恭喜發財,恭喜發財!”說話之人,一身酒氣還未散去,領口還能看到胭脂蹭上的痕迹,此人正是席遠修口中的白痴劉驍,衙門的師爺,跟席遠修一樣,隨他來這三年有餘,昨晚在這城裏的杏花院過的夜。

席遠修面色凝重的看着劉驍,“劉師爺,你我認識多久了,來這又多久了”劉驍看看了席遠修的臉,咽了咽口水,“咱們自揚州相識,到現在五年多,來這也有三年了,大人,莫不是上面覺得你在這小地方屈才了,要給你升了!”席遠修搖搖頭。

“那就是上面知道咱們過的太寒酸,給加了俸祿!”

席遠修頓了一下,開口道:“五年了,五年,每天除了酒就是女人,這半年稅收的奏摺交給你了!”

劉驍自知理虧,陪笑道:“大人說的對,可奏摺這事也不急在一時,不如我先陪大人去填飽肚子!”劉驍拉着席遠修走出縣衙,邊說邊笑,越笑越放蕩,好像在談論昨晚杏花院的美貌姑娘。

......

......

午後的縣衙後院裏,從牆院外拂進來的微風,不停的撫摸着席遠修與劉驍,兩個大男人懶散的躺在涼亭里,享受着無人打擾的時光。

“修哥,揚州城裏抓捕了幾名私鹽販子的事現在可是鬧的沸沸揚揚!”劉驍挺着自己吃的臃腫的肚子,喝口茶,吧唧了幾下嘴,跟躺在搖椅上喝茶的席遠修說。

“私鹽案嘛,大人物的事,我呢,得想辦法給狗治病,對了,朝廷里一定會儘快派欽差去揚州,你備份咱們這最好的桂花糕,託人送去,你要是親自去,甚好!”

席遠修說這些的時候,嘴角有笑容,可眼底的神情,與他用手指敲打大腿的動作,劉驍看在眼裏,知道他,口中話,非心中意,也沒再多言,起身,唱着不知在哪學的小調,一搖一晃的走出庭院。

席遠修見劉驍離遠后,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吹哨,叫來信鴿,拿出紙筆,寫了二字,信鴿帶着這兩個字,不知飛往了何處,席遠修在這搖椅上搖搖晃晃的睡了過去。

時間就像溪水流入海中一樣,不知不覺間就快入夜了!

熟睡的席遠修被恬躁的蟬聲吵醒了,抬頭看了看即將升起的明月,心想,竟然一覺睡到了這個時辰。

起身拿起那盞放了許久的破舊茶壺,直接用嘴接着壺口喝了起來,已經被泡的舒展開來的茶葉,被席遠修吃進嘴裏。

他雙目無神,失了魂般的咀嚼了幾下嘴裏的茶葉,突然低頭,順着雙腿間,吐在地上,低聲罵道:“劉驍這個白痴一定又去找姑娘了!”

席遠修坐起來發了一陣呆,然後起身一邊罵著一邊走,由後院穿過大堂,慢悠悠地走到了縣衙門口。

準備要出門找劉驍的席遠修看見門前站了一個懷裏抱劍的清瘦青年,身形消弱,彷彿被那勁風刮過,就當即會折斷,卻又像是竹子,一直頂着那勁風,永遠倒不下的樣子。

還有那抱膀的雙手,手指關節分明,要是被那些劍術大家看到,一定會說這是一雙天生用劍的手。

當然,此人的這雙手也的確是用來揮舞懷裏的劍!

席遠修看到門口之人的這副模樣,白了下眼,開口說道:“你小子是來這代替我這被人偷了的那座石獅子!還有,來的這麼快,是同意我的計劃了嗎?”

“嗯,我這幾日都在揚州,所以來的快一些!”

此人用着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漠語氣說道。

“若是再等上三年五載,我對於此事可能是十分把握,不過現在揚州城裏發生的事,讓我覺得這是個提前回京的機會,但因為時間倉促,所以不到三分把握!”

這位被他形容成石獅子的兄台,可並沒有在意他說的話,徑直走向院內,說了句:“喝酒!”

說完,縱身一躍,便飛到了房頂上。

席遠修罵道:“高手都愛在人家屋頂上喝酒?這是毛病得治,你.....”

席遠修話未說完,屋頂之人隨手把劍拔了出鞘,然後又收了進去,把劍放在一旁,然後躺在上面,閉上了眼睛。

而席遠修覺得有一道風,貼着耳邊,吹到身後的樹上,霎那間,蟬聲沉落。

席遠修回頭看向後方,只見那樹上最大的那隻蟬,往上爬了幾步后,分成兩段。

下半身已經落在地上,而帶着頭那部分還在向上爬,完全沒有感覺自己的生命在秋季到來前已經結束了。

席遠修打消了去找劉驍的念頭,捂着自己的嘴,進屋取酒。

......

......

次日清晨,天氣一下變得沒有那麼使人煩躁,就連從窗外照進來的陽光也沒有那麼討人厭,而是剛剛好。

縣衙屋檐上的鳥兒也比以前多了起來,嘰嘰喳喳的叫聲也在為這涼爽的天氣開心。

席遠修的心情好了起來,他喜歡秋天要到了,可是他喜歡的這個季節沒有給他帶來過什麼好運氣。

連他敬重的父親,也是在那年秋季的壽宴上,被那糊塗的皇帝帶走了,當日去東市買祝壽賀禮的他,在回家的路上就被罷免了官職!

可是他依舊愛這個季節,就像他從來都相信他的父親,當然也包括他到現在依然認為,皇帝一定是糊塗了!

只是在想這些事情的時候他還沒有起來,或者說起不來,他被那位石獅子大哥點了穴道,還趴在地上。

席遠修想不明白,明明昨晚是這位臉上冷若冰霜的劍客喝多酒,把自己的碗打碎。

而自己只是剛說了半個髒字就被點到了現在,而且還是狗啃屎的姿勢。

席遠修朝着屋外哭喊道:“徐大俠,行行好,您給小人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小的現在出去給您打酒去,您大人有大量,把我放了吧,這待會兒衙門要是來人了,我這縣令大人的臉往哪放啊!”

聞聲而入的徐來進了屋內,看着席遠修。席遠修一臉賤笑看着他,等着自己身體被解放,然後等離遠了再痛罵他一頓。

徐來並沒有給他解開穴道,反而是直接把他拎了起來,朝着後院走去。

期間席遠修一直大喊大叫,徐來並未理會,直接把他扔到跟劉驍昨日喝茶的石桌上。

席遠修兩眼帶淚,委屈的說道:“大哥,你把我放這,是讓我感受這風和日麗的天氣嗎?”

徐來拿着劍走出庭外,站在院落中的空地上,說了四個字:“陪我練劍!”

席遠修有些發愣,心想徐來是不是把腦子給喝壞了,他人在這躺着,怎麼陪這個獃子。他抬起頭又要叫,但是卻被眼前的場景迷住了。

縣衙後院的那棵百年銀杏樹下,徐來拿着手裏的劍,並沒有多餘的動作,只是一下一下的朝着一個方向刺,出劍,收劍,雖然只有這一招,但是在席遠修眼裏看到的完全不一樣。他覺得這一劍即使在他三丈開外,都能刺到他的臉上。

就這樣,徐來練了小半個時辰的劍,席遠修就這樣獃獃的看了小半個時辰的劍,嗯,當然,席遠修也只能看他練劍。

“您不是說要讓我陪您練劍嘛,您老人家自己在那耍了半天把式,我在這都把這冷石桌給捂熱了!”席遠修有氣無力的說著。

徐來走到他面前,單手把他放在搖椅上,解開了穴道,然後對着腰快折了的席遠修說了句:“終於知道為什麼師傅每次練劍都讓我在一旁看着了!”

說完便出了後院,留下還在涼亭里直不起腰的席遠修。

席遠修罵著罵著,停下了嘴,他忽然想到,以前在京城的時候,父親每次在書房,讓自己在一旁看他練字,或許也是這種感覺!

他無力的搖了搖頭,坐在石墩上,笑道:“離京近七年,如今我席遠修可是今非昔比,不僅要給狗治病,趴着都能陪人練劍,景國里哪還能找出如我一般的男子,全才,全才,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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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棋后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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