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3 交換先手
“右舷被彈!規避!”
瞭望的警報傳到洛林耳朵,洛林強忍着打舵到底的衝動把手輪撥動五度,同時下令。
“舵左規避,縱帆轉桁。炮擊!側傾準備!”
獅子號開始向左轉向,縱帆的配合加大了船的傾角,洛林感受到手輪變輕,幾乎在同時,160米外炮擊聲響起。
轟轟!轟轟!……
三十二磅的重炮轟鳴着吐出灼熱的彈丸,鋪天蓋地向著獅子號的方向飛過來。
洛林終於感受到足夠的鬆弛,高喊一聲“側傾!”猛地把手輪撥到最低。
一次滿舵被分成兩次操作是無可奈何的事,獅子號的舵桿受傷了,洛林只能儘可能迎合水流,不給船舵施加太大的壓力。
但這樣一來規避的反應肯定會慢,就像是這次,整整2/3的轉向被集中在對手開炮之後才落實到位,獅子號的側傾很強烈,但時間卻遠遠不夠她離開着彈範圍。
炮彈落了下來!
連片的水花在獅子號四周炸響,有一枚十八磅擦中船殼,咚一聲被堅實的木料彈飛出去。
洛林慢慢回直手輪,比滿舵動作做得更小心,以勻速整整分成五段。
獅子號在過程中找回了平衡,在傾角即將消失的關頭,埃蒙斯大手一揮:“開火!”
轟轟轟轟!
獅子號還以顏色,十八磅的鏈彈混合三十二磅的實心飛向對手,被腥紅皇冠號輕盈地避開,然後一眨眼又折返回來,以更好的受風狀態開始側切繞前。
看着對手妖嬈的作態,洛林臭着臉嘁了一聲。
“就像一個瘸子跟郵遞員賽跑,而且還收走了我的輪椅!”
90米,80米,70米……
“艦艏受彈!”
洛林嘩啦一聲把舵輪打向右,出乎意料地把兩條船的航線從【λ】調整到【x】,兩艦距離快速接近。
腥紅皇冠號顯然沒有料到洛林居然敢反其道而行,拋出的彈藥完全錯過了獅子號的軌跡,噼里啪啦全掉在了空處。
獅子號從腥紅皇冠的艉端切過,埃蒙斯抓住機會在50米不到的位置左舷飽合,一枚三十二磅和一枚十八磅爭先恐後砸在對手的艉樓,轟鳴着撕開一道巨大的口子。
獅子號上歡聲如雷。
洛林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趕緊調整航向,切向風帶。
瞭望手突然驚呼:“敵艦切近!該死,30米平行!”
受傷的腥紅皇冠從獅子號的側后壓了上來,遠勝於獅子號的靈活,遠勝於獅子號的穩健。
獅子號切入風帶的調整至少還需要進行三分鐘,如果洛林這時候遠離無異於是自廢武功。
他咬牙穩定着手輪。
埃蒙斯看到了他的決心,高聲呼喊:“主炮實行驅逐射擊,副炮全舷裝填散彈,把射角調整到最高!”
腥紅皇冠以最快的速度趕上來,艦艏一點一點壓過獅子號的艦艉,還在繼續趕超。
雙方的距離只有30來米,是海盜最喜歡的短兵距離。
獅子號的三十二磅開始驅逐射擊,一炮,又一炮。誰知腥紅皇冠號根本就不躲,像是做好了同歸於盡的決心,任由第四炮在她的艦艏造成直擊。
轟!
炮彈砸開單薄的艏船殼,露出內層的錨鏈結構,腥紅皇冠藉機完成了追趕,水兵們甚至能隔着船舷看到對面的表情。
“火槍!”雙方的甲板指揮同時大喊,獅子號的水兵們當即抬起他們手裏的海事通勤,搶在對手之前扣下扳機。
腥紅皇冠的甲板人仰馬翻,藉著水兵們高超的戰鬥素養,至少10個海盜在這輪對射中被射翻。
埃蒙斯抓住對手甲板混亂的時機,高聲命令副炮飽合!
轟轟轟轟!
鋪天蓋地的鐵針和鋼渣從獅子號飛向腥紅皇冠,橫掃過甲板,撕開了船帆。
少說七八朵火苗在夜色中燃起,而海盜的甲板死傷狼藉,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火勢蔓延,錯過了最佳的撲救時機。
“萬歲!”水兵們高聲呼喊。
雙方的速度一下子拉開了,並不是獅子號變得更快,而是頂着一腦袋破損的船帆,腥紅皇冠失去了她的速度。
危機終於過去了!
要不了多久,獅子號的艦影就會消失在無邊的夜色當中。有茫茫的大海作為掩護,腥紅皇冠再也不能威脅他們,直到他們平安地回到錢納爾-巴斯克港。
在一片平安喜樂的氛圍當中,只有洛林和埃蒙斯臉色鐵青。
“她到最後也沒有開炮……”洛林咬牙切齒。
埃蒙斯緊抓着平台的護欄:“見鬼!大意了……”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
獅子號與腥紅皇冠的海戰正如火如荼,沙克卻沒有在甲板指戰。
他正和那個被洛林搶走了手輪的倒霉航海長一起在底艙確認海圖,短短不足半個小時的時間,馬薩諸塞灣的海圖上已經被兩個人畫滿了各種標線。
“我們現在在這,將軍閣下。”航海長薩利少校指着海圖說,“只要順着風突破馬薩諸塞灣,就算是在另一艘三級艦的糾纏下,我們也能輕易地回到艦隊的錨港。”
“你太樂觀了,薩利少校。”沙克疲憊地揉着眉心,“風向東南,航向東北,我們要不停地切風,意味着受傷的舵要不斷地橫切我們腳下的洋流。”
“舵輪的調整會非常複雜,而且就算我的弟弟這一路上絲毫不出差錯,我們的舵也不見得能支撐到入港。”
“紐芬蘭一帶能見到大量的冰山。”沙克換上紐芬蘭的海圖畫了一個大圈,“你想過沒有,如果失去了舵,任何一座冰山都可能讓我們所有人去見上帝。”
“將軍……”
“這就是我把你從舵位上撤下來的原因!”沙克像個暴君一樣打斷下屬的話,“別像個蠢貨一樣自以為是,現在的情況是我們正在和一個實力相當的對手糾纏,而且對手比我們靈活,哪怕逃到天涯海角,我們也沒有太多的機會把對手甩開。”
“不會有人給我們維修船舵的機會,我們需要在現有的條件下找到最適合的航線,哪怕繞路也要儘可能減少橫切洋流的時間。”
“你的工作將決定我們能否安全地抵達錢納爾-巴斯克。”沙克把海圖推到薩利少校面前,“把那條件找出來,這將是一場漫長的……”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艦體劇震,鐵片崩飛和木料斷折的聲音通過船板傳遍了整個船艙。
沙克的心裏猛地一緊,三兩步拉開艙門,讓令兵上甲板問明情況。
令兵很快就回來了,滿臉潮紅也不知是喜是悲。
“報告將軍!數分鐘前我與敵艦在三十米距離短兵,代理艦長先生重傷敵艦甲板與船帆,但是……”
沙克靜靜地等待着,不喜不怒,一言不發。
“但是……敵艦在受傷後向我艉樓發動飽合炮擊,三發直擊,輪舵傳動系統受傷。舵手先生要我向您徵詢航向,他已經放棄控舵,我們還剩下最後一次舵變向機會……”
“舵已經沒救了么……”
沙克輕輕吐出胸口的氣,一轉身回到艙內,唰一聲扯開紐芬蘭的海圖。
桌子上只剩下馬薩諸塞灣的海圖,他幾乎趴在上面。
“最近的群島在什麼位置?”
薩利少校愣了片刻,馬上指着圖上的一角說:“是綠島群島,閣下,距離20公里。”
“20公里……”沙剋死死地盯着綠島群島,“兩座大島,五座小島,超過30座島礁,共同環繞出一座優質避風港,而且地勢平坦,植被茂密……”
薩利少校重重咽了一口唾沫:“閣下,您想幹什麼?”
“我在想,少校。”沙克抻着手直起腰桿,臉上重新回到古井不波的狀態,“向我推薦你的先生說你的領航技能百里挑一,所以我想,如果失去了舵,不知你能不能把我們安全地送回到錢納爾-巴斯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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