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欲遮天(二)
天邪瞬間呆住了,他的腦海轟鳴空白一片,身為活了幾千年的帝玄境強者,他這一輩子遇到的光怪離奇之事絕不算少!可卻都比不上此刻心神的震撼,讓他的腦海在這一瞬彷彿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只能獃獃的看着眼前這讓他無法置信的一幕。荒鬼,居然……是一隻龐大到足以遮天的巨掌!
而十萬大山,居然是被荒鬼托起的一片大地!
而這,僅僅只是他的一隻手掌!僅僅一道神念所化之身,就修到了帝玄境,那麼這荒鬼的真正本體,他……到底有多強!
被托起的十萬大山上,那三個天罡宗老祖,儘是呆若木雞,腦海轟鳴,神色茫然無比。這一幕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像力,甚至讓他們連驚駭的情緒都無法出現,而是腦海空白的茫然。
天邪也跟着呆在了那裏,愣愣的看着僅僅是一隻指甲就是自己無數倍大小,甚至如今看去,都看不到盡頭的龐大手指,他的心立刻恐懼的戰慄,他的雙眼露出駭然與驚恐,他怎麼也沒想到,被自己叫喊滾出來的荒鬼本體,居然……是這樣。
他以為自己已然突破了帝玄境達到聖天,打敗一個重傷瀕死的破山宗老祖豈不是手到擒來?但現在他才明白,他錯了,大錯特錯!跟眼前的存在相比,自己連個螻蟻都算不上!面對這樣的存在,除了俯首稱臣跪拜求饒,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尤其是荒鬼的聲音還在回蕩,那磅礴的音浪一個字一個字的落入天邪的耳中,讓他身軀顫抖,頭皮發麻,根本就再升不起絲毫的戰意。
根本不用打,此刻僅僅是荒鬼顯身後,不經意間顯露出的一縷威壓,就讓天邪全身轟鳴,彷彿血液和心臟都停止了動作,他晉陞聖者所獲得的天地意志,如今更是摧枯拉朽般的全部崩潰,彷彿在荒鬼面前,他脆弱的成為了一粒塵土,破山老祖只需要一口氣,就足以將他滅殺無數遍。
尤其是那隻遮天巨掌前的一道神念,所帶來的威懾與壓迫感,讓天邪口乾舌燥,他哪怕是有史以來最能隱忍的陰謀家,哪怕是身為一宗老祖,可如今也是控制不住的冷汗直冒,他體內奔涌的聖者之力無法給他絲毫的安全感。
事到如今,他豈能不明白,為何破山宗當初對自己之言不屑一顧,因為他的本身,就是一個難以形容的顛覆存在。
更讓他駭然的,是從他自從有記憶開始,甚至是從他所看到的典籍中,十萬大山已存在了很久很久,這更是讓天邪的心神越加的驚恐,他不知道……這荒鬼,到底是先有他,還是先有的十萬大山!
後者還好說,若是前者……天邪想到這裏,頭皮都要炸開,顫抖不斷。
“嗯?還打不打了?”破山宗老祖的神念緩緩傳出聲音,但這句話的每一個字彷彿都超越了雷霆,天雷滾滾間,讓天邪的身軀不由自主的連續退出數千丈,接連噴出十多口鮮血。
“不……不打了,晚輩之前是在說笑,老祖……荒神大人……您莫要介意……”天邪面色蒼白,連忙開口,在破山老祖那龐大的手掌凝望中,連聲音都顫抖了。
“你不想和本座打,可以。那本座就另找一個人和你打。打贏了他,本座就饒你一條狗命。”
天邪瞬間一愣,另一個人?整個蒼茫大陸還能有人與他一戰不成?
“你好啊,邪帝天邪……或者說是聖者天邪,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少年突然出現在天邪的對面,遙望着同樣懸浮在雲層之上的天邪,那張平靜的臉上浮現出滔天的刻骨怨毒。
圓月把水銀般的光灑在平鋪的十萬大山上方,也照亮了少年猙獰的身軀和巨大的翅翼,幾十丈長的影子被投射在雲間,就像從地獄中逃脫的惡魔。
天邪在這個少年出現的一瞬間,就已經沒有任何心思去管身前的遮天巨掌了,他在那個少年的凝視中戰慄,心底深處生出巨大的恐懼。他自己本身就是個惡魔,卻被另一個惡魔給嚇到了。
“是你!是你!是你!”天邪指着少年,發出尖厲的嘶叫,“你是……羅天?!”
“不不不,那是我的主人,那傢伙上輩子只會殺殺殺的,就是個沒感情的瘋子,這輩子不知道為什麼卻就像是轉性了似的。”少年微笑,背後巨大的翅翼鼓動着狂風,青色的鱗甲在月色中發射出寶石般艷麗的光,“我叫青裂天,這是我的名字。”
......
......
“見鬼……這到底是什麼狀況?”司徒玄音衝到大樓上,死死地盯着那片發光的雲層,“玄力的元素分部徹底紊亂了!到底是什麼東西能這樣干擾到天地意志?”
“不知道,我想現在沒有人能回答你這個問題。”司徒憐無力地回答。
整個司徒家的人都衝到窗口眺望,密集的雷霆撕裂雲層,那顯然是巨大的玄力正在釋放。劇烈的玄力風暴干擾讓所有的玄陣都失去了效果,就像是一位帝玄境強者自爆時的情形,這時沒有任何人能夠知道雲層中發生的事。
“真像是末日來臨啊!”司徒憐喃喃,“不知道甹兒和父親到底怎麼樣了。”
“是啊,你從小就很寵那個小子。”司徒玄音也喃喃說道:“在這個世界都要毀滅的時候,也就只有他才能讓你動一些感情吧。”
司徒憐沒有說話,也沒有否認。
在母親去世的那一天,她的心也就已經跟着死了,又有什麼感情可言呢?
......
“今晚的月色真好,”青裂天仰望着天空中的圓月,“這種絢麗的場景,讓我想到了大海。”
的確如他所說,現在的場景真的很像大海,雲潮在他的腳下翻湧,淅淅瀝瀝的,因為反射月光而呈現出明媚靚麗的銀色。他根本不必揮翼飛翔,只需把兩隻翅翼張開,就有狂風將他托起在這雲海之上。
老祖的神念緩緩上升,最後完全消失在雲海之上,端坐在那隻遮天巨掌的手指指尖,俯視端詳着二人。
少年的身體呈現出神聖的十字形,身形卻猙獰可怖。他全身都籠罩在堅硬的青色鱗片中,那些鱗片組成了青色的鱗甲,這幅甲胄流動着美麗的光澤,像是用青銅甚至赤金一點點打造而成的,鋒利的骨骼突出身體,像是一對彎曲的利刃,彷彿鋼鐵鑄成的肌肉在鱗甲下緩慢地起伏,全身骨骼都在發出輕微的爆響。唯有那張少年的臉浸在月光中,神情恬靜而安詳,最初的怨毒已經消失了,他看上去就像漫步在湖邊的孩子,忽然仰頭驚喜地看見了月光。
跟依舊還是人身的天邪相比,青裂天才是究極的怪物,他身上混合著人和龍、天神和惡鬼、少年和惡魔,光輝與邪惡種種不同的元素。
他的身邊懸浮着一隻只飛行玄獸,在他強大的血統之下,任何玄獸都要因此蟄伏,巨鷹、身後有着雙翅的狂獅、額頭長有獨角的聖馬,一隻只只存在於傳說中的究極玄獸在他身後徘徊,悍然是一支能夠飛行的軍隊。
他果真帶着千軍萬馬而來。
“這個世界真的很大啊,她還有那麼多美好的地方沒見過,她還有那麼多美好的事沒機會做,比如與愛人親吻,比如與人相愛……只是去那個破山上看了一眼日出,就以為看見了世界上最美的景色,就愛上了陪她去看日出的男人。”他輕輕地嘆了口氣,“人類真是愚蠢的無可救藥啊,是不是?聖者天邪,成功晉陞為聖者的你,應該感觸很深吧?關於這個世界的本質,關於力量的寶貴,關於人類的愚蠢。”
天邪不敢回答。他是新生的聖者,蒼茫大路最頂尖的強者,卻在這個怪物面前不敢說話。
“我的主人很難過,難過到都要瘋了,這讓我也有點難過,”少年模樣的青裂天摸着自己的胸口,“雖然我覺得他也是那麼愚蠢,可他的情緒總是或多或少地影響我,而且他畢竟是我的主人嘛。”
“我難過的時候,就會想殺人。”他又說,“殺個聖人也無所謂。”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你是什麼東西?你究竟是什麼東西?”天邪終於突破了恐懼,嘶聲怒吼。
“我都說了我是青裂天啊,不是都告訴你了么?”少年微笑,“至於我是什麼東西,我想,那個答案已經在你心裏了。”
“是你!是你!是你!竟然是你!!”短暫的沉默后,天邪再次狂嘯起來,神色如瘋子般癲狂,“你就是他!”
“行了行了,別瞎叫喚了行么?我就是他,你滿意了不?”青裂天摸着額頭,似乎是有些忍受不了這種歇斯底里的狂叫。可他自己說話的聲音也絕不悅耳動聽,甚至連普普通通都算不上,他吐出的每個字,都像是有一隻古老的大鐘在轟響。
“你這樣至高的存在!你這樣至高的存在!我竟然就這麼錯過了!我竟然就這麼錯過了!”在巨大的恐懼之後,天邪儼然處在極度的震驚和崩潰中,“原來我曾距離聖者……不,要是能擁有你,聖者又算什麼?!我距離真正的天道之境有那麼近!可我錯過了!”
“他媽的,我真是受不了了,你他娘的有必要每句話都要重複兩遍?”青裂天有些煩躁地說,“在一個人葬禮上的語言,最重要的就是簡潔凝練。”
天邪獃獃地看着他。
“怎麼?今天不就是你的葬禮么?”青裂天做出意外的樣子,“荒神沒有殺你,是因為我想要親手送你上路啊。在這個月色明媚的夜晚,多麼適合埋葬一位新生的聖者?一位至尊即位的儀式和葬禮同時舉辦,這在我們青龍一族中也是從未有過的盛事。”
“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不信!我花了那麼多年!我花了足足兩千年才走到今天這步!卻在這個時候碰到你!”天邪歇斯底里地怒吼,“你應該還在沉睡!你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蘇醒!!”
“人要相信現實,你還是一根軸轉不過彎來。”青裂天嘆了口氣,“雖然很不容易才蘇醒了過來,但是很遺憾我沒有時間陪你多聊。某位貴賓向我下單,用他的一句承諾買你的命,差不多你得準備去死了。”
“你說什麼?你這是什麼意思?”天邪徹底迷惑了。
“因為你犯了錯誤,你得罪了一個絕不該得罪的人。”
天邪忽然伸手,這次卻不是發泄式的吼叫而是震耳欲聾的吟唱聲。下一刻方圓一萬里內的玄力亂流被他引導,不過只是數息,好似足以焚天的滔天烈焰在青裂天面前猛地炸開!火焰餘波直衝天際,高溫甚至連岩石都被瞬間融化!
他曾是心機詭秘的邪帝,現在是心機叵測的聖人,在最初的震驚之後已經迅速地恢復了鎮靜,在荒鬼面前他根本提不起戰鬥的勇氣,而面前的少年雖然讓他心生顫抖,但真的動手也未必不能死中求活!後面的吼叫只是為了分散青裂天的注意力,同時做好了釋放玄力的準備。
“真是煩啊,給我消失。”青裂天有些不爽地皺着眉頭,打了個響指,滔天的火焰在他面前逐一分散,原本威猛的烈焰忽然間消失,就像是被一個黑洞瞬間吸走了。
隨之而來的是一道幽暗的音波,這道音波無形無體,卻彷彿蘊含著九幽冥府般的陰森,足以將任何人的心智瞬間摧毀。
“消失。”又一個清脆的響指,高速流動的詭譎音波忽然歸於絕對靜止。
極雷……消失!
天水……消失!
黑炎……消失!
天邪在短短的時間裏釋放了五次不同的攻勢,每一擊都足以瞬間秒殺一位皇玄巔峰,就連帝玄吃下都要當場重傷,天邪很清楚一般的攻擊對青裂天是不會起作用的,甚至就連他的壓箱底手段也無法重創這種級別的對手,他只希望這些東西能對他造成暫時的削弱,給他爭取一個完美的進攻機會。但是五次響指和五聲“消失”把他的努力化為空虛,事到如今他終於明白面前這個敵人的可怕了,對方跟他一樣,擁有天地規則加持,能夠純粹用意識控制玄力元素。
“這些手段我就不試了,我知道你也能用類似的辦法取消我的攻擊。”青裂天手腕下垂。他的手裏原本就有兩塊從身上凸出的骨骼碎片,此刻火光沿着兩根骨骼流淌,那兩根骨骼迅速地融化,之後再度凝結。
王權,太啟。無恩門最強大的兩把劍在十幾息內出現了完美的複製品。
“看來你還不太懂我們青龍一族的規矩,在我們的世界裏,王與王的戰鬥,最終只能靠牙齒靠利爪靠手中的刀與劍,用你身體裏的血,為我的法衣染上祭禮的紅!”青裂天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鱗甲在一瞬間閃爍天穹色的青,他鼓動雙翼,在剎那間突破了音障。
他的玄獸們也嘶聲吼叫着,追隨着他沖向天邪。
從蒼茫大陸誕生以來,可能再沒有過這樣燦爛的決戰。
對地面上的凡人來說,這場決戰只是天空中的陣陣雷霆,閃電一而再再而三地照亮了烏雲中的縫隙,像是有閃光的龍在烏雲之間穿梭,噴吐着雷電。
對於天邪和青裂天來說,每一次撞擊都代表着玄力風暴的卷涌,一道道彷彿足以融化山峰的極致高溫與一道道足以冰封海洋的絕對零度交替着割裂雲層與天空,也割傷決戰的雙方,他們在月色與雲層中鑽出巨大的空洞,很快又被周圍湧來的雲填滿,每一次碰撞都有一道席捲方圓萬里的玄力亂流產生,這種亂流對他們而言也不好承受,玄力的運轉和身體都被干擾,各種各樣的阻力出現在他們身前,又立刻破滅。
這就是兩位大陸至尊之間的死戰,無所不用其極。
有幾次他們兩人接近地面,在被水淹沒的街道上以近乎於光速掠過,沿途的一切都全部崩裂,滔天的狂浪在他們離去之後好一陣后才到達最高處。原本有些地方的建築還依舊留存,但他們經過的地方,浩蕩的玄力風暴掃蕩過去,直接讓所有的閣樓瞬間化為最細小的粉塵。
他們的戰場從十萬大山一路往北,先是平陽城,然後是綵衣城,最後離開了陸地去往橫符江上空。趕來增援的玄者根本不敢靠近他們兩人周圍十里之內,他們的境界在這個玄力風暴密佈的空間裏完全沒作用,之前進入這片空間的玄者全都失去聯絡,或是莫名其妙地就吐血墜落。整個雷陽郡上空變成了彷彿一片扭曲的時空。
濃密的烏雲忽然破碎,雙方如流星般碰撞在一起,然後彈開,各自落向茫茫的水面。
他們還沒有觸及海面,一道強大的玄技就已經被釋放,領域以極速擴張,把十里之內的水域都籠罩在其中,那是極寒的領域,以絕對零度的溫度冰封了整片大江,領域中的洪水,連帶着水下遊動的魚群都迅速地凝結。
浪濤被凝結,空氣中的水分也被凝結,一瞬間就有風雪橫掃過這片空間。
他們落在了冰面上,灼熱的血流也滴落在冰面上,他們都跌跌撞撞地退後,吸入大量空氣,以玄力壓迫傷口癒合。樸拙的巨劍碎成不到手指甲大小的金屬碎片,零零散散的墜落在冰面上,天邪將手中的那隻鷹類玄獸狠狠地撕成兩半。青裂天緩緩地半跪於地,破碎的鱗甲中,正有數不清的孔洞在出血。
竟然是天邪佔據了優勢,分明在猜出青裂天身份的時候他曾恐懼地瘋叫。
最終,天邪亮出了他決勝的武器,那柄黑色的利刃,九隻邪龍的尾骨,被眾多玄者稱為“妖刀”的絕寒。他是生來的利刃,離開巨坑的時候天邪把它帶走了。
在這把妖刀面前,青裂天倉促仿製出來的王權劍和太啟劍就太脆弱了,他自己的鱗甲和玄力也沒能徹底防住妖刀絕寒。無數次的碰撞中,經常是以他被這柄利刃貫穿結束。只不過靠着種族優勢,他不斷地治癒傷口,然後再度衝上去。他的千軍萬馬都被天邪抹殺了,在這兩位存在的死戰中,那些玄獸就顯得太弱小了,果然像他自己預言的那樣,最終只有孤身奮戰。
他強行站直了身體,但也只是站直了而已,天邪遠遠地打量着這個曾經讓他畏懼的、不可一世的至高存在,忽然爆出狂笑。
“哈哈哈哈!原來你還不是完整的!如果你是完整的,我早就已經死了!”天邪指着青裂天,“你徒有青龍之形,卻是偽造的!你根本不是那個偉大的存在!”
“你說得對,被你看穿了。你和我都不是完整的,區別是我有一顆聖者的心,卻沒有完整的聖人身體,而你有完整的聖者之身,卻塞了一顆卑劣怯弱的螻蟻之心在裏面。”青裂天看着自己身上的傷痕。
他身上的半數鱗片已經被妖刀絕寒剝去了,血肉模糊的身體像是一隻被刮過鱗的魚那樣,青龍一族的存在每一位都有上千根骨骼,此刻這些骨骼里足有三百根以上已經折斷,跟這些相比內髒的傷才是最嚴重的,天邪憑藉鋒利的妖刀絕寒,以極快的速度反覆攻擊同一處,洞穿了鱗甲之後在內臟上造成巨大的傷口,對於龍類來說,一些外傷根本就不足輕重,但妖刀絕寒不僅重傷了內臟,更以一種詭譎之力阻止了傷口的恢復。
某種類似血脈之力的聖潔力量還在修補他的身體,但類似的力量也在修補天邪的身體,天邪所受的傷遠沒有他嚴重,他降落在海面上之前還來得及釋放那個極寒的玄技。
在他恢復到可以再度作戰的時候,天邪就已經徹底恢復了,在那之前這個人類可以殺他無數次。天邪是新生的聖者,而他是舊時代的聖者,歷史總是這樣的,健壯的新王砍下舊王的頭顱。
“我也是有極限的啊。拖着這樣半龍半人的身體,為主人鞍前馬後地跑,那個傢伙還不領情,總以為我是個要害他性命的壞人。”青裂天止不住苦笑,“上輩子就不怎麼待見我,這輩子還以為能對我好一點,沒成想還是那個鳥樣。我要是死了,他一定會混得很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