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返本還源終碎盡
須臾之間，迷霧散盡。
浩蕩麗水依然流淌在荊南之地，不增不減。
天空像是被洗滌過一般，變為了純粹的雨過天青色，正是大雨過後、雲破之處的光景。這如此廣袤的蒼穹中，此時竟連一片雲朵都看不到，唯有和煦的陽光照耀四方。
而在麗水之上，卻有無盡散碎的物事，流光溢彩，數不勝數。毫無疑問，這就是生於麗水的流雲碎金了。
流雲碎金，雖然以金為名，但是與常人熟識的金銀銅鐵大為不同。其並非只有黃、白、赤等色，更有橙、綠、藍、靛、紫、黑等諸般色彩。單論此時飄浮在空中的，若是細細算來，就不下百萬之數。
可惜，這些散碎的珍寶固然絢麗，但明軒此時卻無意慢慢觀賞。她可不是來找流雲碎金的！
只見明軒仍是單手握住霏微旗，然後手腕微微轉動，就凌空畫了個簡簡單單的圈。
明軒娘娘在空中畫圓，霏微旗自然隨之一卷，那懸浮在空中的無數塊流雲碎金，也跟着舞動了起來。
天空中彷彿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無形漩渦，將漫天的流雲碎金盡數收在其中，散發出奪目的光彩。
縱使已然散作無數碎片，流雲碎金畢竟仍是祥瑞之珍，在這璀璨漩渦的捲動之下，連烈日之芒都被其暫時遮蔽。而在這個漩渦的中心位置，卻是漆黑一片，好似無星無月之夜，無論吸納多少閃亮的珍寶，都不會流溢出一絲光輝。
過不多時，無數塊流雲碎金被合在一處，凝聚成了一個奇異的物品。
此物整個呈長條狀，通體烏黑，樸實無華。似劍，但好像無鋒；似尺，卻彷彿沒那麼厚重；若說是槍矛棍棒，似乎又太短了一些。
誰也看不出這是什麼法寶，因為這還只是法寶的雛形，尚未完全成為法寶。
這法寶雛形看起來平平無奇，表面也沒有所謂的華光流轉，完全瞧不出來有什麼奇異之處。如果把它丟在附近的某座山上，恐怕會被當作普普通通的石頭或是鐵塊，都沒人願意俯身撿起。
可正是為了煉出這一個如同鐵塊一樣的東西，卻是用了眼前這片江水之中的全部流雲碎金，又由明軒娘娘親手締造。倘若煉製成功，就必然是一件極品的後天至寶，絕不在那太上老君所煉的清凈拂塵之下，恐怕還猶有勝之。
“哼。”
明軒娘娘見到此物，只是輕哼一聲，然後她手持霏微旗，凌空輕輕一點。
雙笙本以為她終於做出了決定，正要看看這會是件什麼樣的法寶，卻沒想到，接下來出現在眼前的一幕，竟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只差最後一步就煉製完成的法寶雛形，突然轟的一聲炸開了。轉瞬間，那長條狀的物體重新變為璀璨奪目的漩渦，一圈圈向外擴散而去，變回了煉製之前的樣子。
看着這些飄浮在空中的流雲碎金，明軒將霏微旗往左手掌心輕拍，微微冷笑道：“好！好一個金生麗水！好一個流雲瑞金！”
話音落定，原本停在空中的流雲碎金紛紛如雨落下，盡皆墜入滔滔麗水，再也看不到了。
“姐姐？你這是做什麼？”雙笙不禁睜大了眼睛，不解地看向了明軒。
她當然知道明軒剛剛做了什麼。
方才明軒已經造就了法寶的雛形，只差一步就能煉成極厲害的法寶。可在最後一刻，明軒卻以莫大神通，將其返本還源，故此這個彷彿鐵塊一樣的東西當場炸了開來。
可是她不解，明軒為什麼要這麼做。
流雲碎金乃是流雲瑞金碎裂而成，法寶雛形則是明軒以流雲碎金鑄就，將流雲碎金轉為流雲瑞金是返本還源，而將法寶雛形變為流雲碎金自然同樣也是。只不過，兩者轉變的方式各有不同，返本還源的方法當然也有些區別。
對於常人而言，準備一些材料，將其煉製成法寶，這自然比將法寶變回原本的材料容易許多。而法寶煉製到一半，往往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無論能否煉製成想要的法寶，總歸是有極大的幾率能煉出一樣法器的，倘若此時反悔了，材料盡毀都是輕的，甚至可能有極為危險的意外情況發生。許多修士寧可重新去尋找材料，也不願在此時節外生枝。
明軒自然不是尋常修士，她可是洪荒之中赫赫有名的大神通者，“天南一大荒”的主人之一。只不過，這樣一來，她就少了一件極厲害的後天至寶。雖然後天至寶終究不及先天法寶，但是贈與那些個晚輩，也是拿得出手的了。
明軒沒有回答，只是看着向西北方流去的麗水，對雙笙問道：“雙笙，你會煉製法寶嗎？”
雙笙眨了眨眼睛，答道：“和女媧姐姐相比，自然遠遠不及，但總歸是會一點的。”
明軒答道：“好，那你試試吧。”
“啊？”雙笙愣了愣，隨即反應了過來。“行，看我的好了！”
雙笙也不多言，立刻向麗水走了幾步，在明軒的側前方停了下來。
雖然麗水說不上有多麼湍急，但終究是一條江河，先前那些流雲碎金剛一入水，就隨着滾滾江流而去，再也找不到了。雙笙現在想要從麗水之中取出流雲碎金，就需要重新尋找才行。
略微想了想，這個女孩伸出了白皙的雙手。
她手上空無一物，想來與明軒選擇的方式不同。她本就是先天靈寶，自然不需要其他法寶。
“悠悠空塵，忽忽海漚……”
雙笙目光一凝，口中念咒，手上掐訣。她當然有她的手段。
麗水之上本來無風無浪，唯有水流發出悅耳的聲響。可就在這個時候，水裏卻出現了許多氣泡，向著水面徐徐升起。
氣泡浮到水面上，登時化作漣漪蕩漾開來，不過剎那之間，數不勝數的水波在麗水上來回激蕩。
水波蕩漾，促使氣泡更快地浮到水面上，氣泡到了水面，又化作更多的漣漪。如此以往，兩者相輔相成之下，使得麗水就像是沸騰了一般，頃刻間便捲起了滾滾洪濤，每一道都足有四十八萬雲程之高。
出奇的是，洶湧的波濤只在麗水上縱橫馳騁，絕不向兩岸擴散一寸一毫。
“……淺深聚散，萬取一收。”
雙笙清脆的話音落下，雙手也不再有別的動作，而是結成一個美妙的法印，停在了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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