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3章 番外：疏棠影落（16）

“你明知道那東西是做什麼用的。”

灰笙抽回手，微微斂眸，態度是傷人的漠然。

“將死之人救了也是白救，只有傻子才會這麼做。”

她言罷，半分也不多呆，抬步進了房間。

本想轉身關門，卻在回頭時看見跟來的人。

“……”灰笙面露詫異：“你不會真的想以身相許吧。”

過來湊熱鬧的啾啾：“……”

祁子疏不語，就這麼看着她，神色依舊是淡漠的神色，動作卻是無聲的堅持。

“嘖嘖，我要睡覺你也要呆在這裏？”

灰笙坐在床邊，笑容深意。

祁子疏依然不語，站在房間裏。

“……”

灰笙嘴角的笑容逐漸落下，變得面無表情，遂而低垂下的眉眼多了絲許不滿與煩躁。

躺上床隨手扯過被子亂蓋。

“隨便你。”

細微木扣的響聲一滑而過。

屋內光線大半被擋在窗帘外。

拉窗帘的人鬆開手，回頭看了床上的人一眼，走到椅子前坐下。

房間裏安安靜靜，像沒有人。

但灰笙卻覺得空間越發狹隘沉悶。

“你怎麼這麼煩人。”她氣急敗壞，忽的坐起了身，看向還呆在房間裏的人。

祁子疏抬眸望她，琥珀色的眼珠里流轉着難言清淡的流光。

“我沒有打擾你。”

他出聲，一如既往的好聽，落到灰笙耳中卻完全變了個樣。

一肚子火氣的灰笙：“……”

這惡劣的行徑，壞了這一身美人皮。

鬱悶地坐在床頭，不復平日的嬉笑不上心，她眉眼沉沉，落在前邊細密舒服的清綢上，瞳仁中的光往外渙散。

半盞茶的功夫，她發出了這麼多年來少有的一聲嘆息。

輕盈卻藏着滄桑無數，似天上隨意落下的一羽毛，又像沉入水中的巨石，遠離光亮。

“敗給你了，我接受治療行了吧。”

祁子疏站起身，朝她伸出手。

“東西。”

灰笙抬眼看了他的手片刻，深呼吸一口。

“不需要，這點小東西我自己也能搞定。”

祁子疏一愣，定定地站在原地，未收回手。

“……你不信？”

祁子疏目光盯着她不放。

灰笙心中的煩躁頓時被點爆。

她一掀被子，將手伸過精雕細琢的床沿。

傷口露出來，又開始滲血的口子忽然被擠開，黑色粘稠的流體從中快速溢出，落在地上，滴作一個個黑點。

祁子疏愣住，目不轉睛地看着這一幕，難以回神。

灰笙收回手隨意地在衣服上擦了擦，看到他依然盯着地面上，面色有些不自然，下一刻，不悅湧上，將那點不常見的情緒掩住。

“這下滿意了吧。”利落跳下床，灰笙越過他，“我出去走走。”

祁子疏忽而回神，拉住了她。

“……！！！”臟！

她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一眼難盡。

上邊還有些……

“你去洗個澡，衣服在我房間。”

“……”灰笙抽回自己的手，聲音僵硬地應，“知道了。”

她快速離開，一刻都不多呆。

祁子疏將手伸到面前，盯着沾上的黑漬斂眸。

都死了。

琥珀色的眸輕抬，在不明亮的微光中似流轉一抹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