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放低自己
說起那個丫頭，從小到大就見過兩回，第一次見她她才四五歲，屁顛屁顛地跟着她問東問西；第二次是夢瑤離開的那年暑假，她已經像個小大人了；現在應該在讀高中，在她的印象里，她似乎對什麼都感興趣，如果家庭條件好，估計也是一個備受尊崇的女孩。
榮箐就在自己住的酒店樓下找了一家餐館，看裝修，顯得相當有檔次。晨澤覺得比較貴，就建議換一家，榮箐在老家已習慣了去檔次高點的地方吃飯，堅決不換。
“晨澤，我看深圳的乞丐都比你有鬥志，他們會緊追你很遠才罷休，我們有錢吃飯，為什麼裝作鄉巴佬似的。”榮箐把他拖了進去。
餐桌上，榮箐看了看菜單，迅速點了好幾個菜，晨澤說他請客。榮箐不想他為難，笑了笑，問：“你最近做什麼工作呀？”
“送報紙。”晨澤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這份工作，早上四點就要去報紙分攤點拿報紙，然後往逐個訂.閱單位或公司送。
“送報紙？你瘋了吧！”榮箐不可思議的看着他，深圳天氣這麼熱，暴晒雨淋的怎麼受得了。
“沒辦法，沒學歷，沒經驗，只能先這樣。”晨澤早已習慣了，老家上了兩年的班還不是像打雜。整個深圳就像24小時不停運轉的機器，不管從事什麼工作，沒人願意停下腳步。
“深圳，真的有這麼難混嗎？”榮箐從小學到中專讀書從未落於人后，出來工作也是聽話的盡職盡責，如果真的很難，那勸他一起回武漢。
“有很多人都混得很好，比如像你這麼自信的人，女生在這邊找工作本來就佔優勢。”晨澤一直相信她的能力，剛才只是不小心把負面信息帶給了她。
榮箐仔細看了看這家飯店，不僅是裝修的好，服務員的儀容儀錶，服務態度都讓人覺得舒服。他們遞菜的時候離客人較遠，聲音很輕。不像老家上菜的時候很遠就聽到“闖了，闖了”的聲音，說話的唾沫噴得到處都是。
“晨澤，雖然你現在覺得前途艱難，不過，我還是確定，我們來對了地方。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那麼勇敢的辭職，來外面闖世界。”沒有人會拒絕文明的進步，走在深圳大街小巷都能聽見建設機器轟隆隆的聲音，不管是建高樓大廈還是道路鋪設，能讓你看到希望。
“你這樣說，我都覺得慚愧，這半年，我除了工作就是看書，我要儘快考到初級資格證書。還有，我選擇送報紙，就是因為附近有一家律師事務所，每天去他們辦公樓挨家送報紙。送一次，我就加強一次決心，我一定要去這樣的律師樓上班，哪怕是端水倒茶都行。”看着西裝革履的律師進出，心底甭提有多羨慕。
“我就說嘛，我認識的蘇晨澤怎麼可能那麼甘心當送報員，為你這份決心干一杯。”晨澤先前不說是怕她笑話，可一聽她這樣說，信心就更大了。
榮箐是不會看錯人的，如果甘於平庸，可以到關外工廠上班，那樣，包吃包住，每月的工資都比內地公務員工資高很多。她承認自己的學歷差距大，但還年輕，有學習和進步的機會。
“我們所在的地方是深圳市中心嗎？”她問晨澤，“我坐車看到羅湖那裏在建好高一層樓噢，將來如果在那裏上班那才算人才！”
“對，深圳就是羅湖，羅湖就是深圳。你說的那樓可是今後深圳最高樓，估計有四百米高。以前是國貿大廈，三天一層樓，單位發的報紙也有報道。這棟樓可是兩天一層樓，再次刷新了深圳速度，成為國內建築標杆。聽說有六顆金螺栓是從日本東京進口的，站在頂層可以看到香港。至於在最高樓里上班，我是不敢想。”他不是盲目自卑，是現實本來如此。
“那我們就在市中心開啟我們的奮鬥之旅，記住，餓死都要死在市中心。”榮箐做事從來都是方向明確，目標堅定。
“好，聽你的，只有看到別人的成功，才會督促自己進步。”晨澤也明白榮箐的意思，否則他早就去關外找工作了。
買了單，兩人消費200多塊，晨澤想起自己最初來深圳也是大手大腳的花錢，結果沒一個月，積蓄所剩無幾。不是別人不用他，而是自己確實沒有勝任的能力。
雖然中專學習的專業是法律，結果深圳用的法律除了地產、股票、貿易、保險，還有很多國外法律，一些深圳經濟特區法規，他之前都沒見過。回想幾年的中專生活，彷彿是在玩樂中轉瞬即逝。好不容易有面試助理的機會，卻被問得一問三不知，面紅耳赤。
他們邊走邊聊，晨澤給她介紹周邊的地理環境，告訴她找工作的途徑，以便少走些彎路。
“別人笑我竹籃打水一場空，卻不知我這隻竹簍是可以滴水不漏。無論順境逆流都得瀟瀟洒灑，風風光光。”榮箐也發現，來這裏除了他再也沒熟悉的人，老家那些本來就嫉妒她的親戚如果知道她是這般不堪，還不笑掉大牙。人呀，說是給自己爭氣，爭光，實際上就是為了穩固被別人仰慕的位置。
“女中豪傑，在下是佩服，祝你明天找工作旗開得勝！”晨澤被她的熱情感染，他一直在努力。這半年來，除了學習法律，還學習了計算機基礎，以後要掌握更多知識技能。
“別呀，我要先逛一逛，看一看，你請假陪我吧。”看着路邊匆匆而過的女孩裝扮，發現自己是有點土氣，這不能怪她，她穿的衣服也是老家流行的款式。深圳不愧是相鄰香港的城市，吃穿住行與武漢完全不同。在武漢，她幾年不工作都不着慌，可在這裏，按晨澤說的，幾天不進步，就落後一大截。
“請假不行，但可以調休，一個月有兩天休息，至於遊玩，等你找到了工作，安頓好了之後再陪你。”晨澤其實腦海里全是密密麻麻的法律條款，他不能放鬆自己。但承諾她的事得儘快安排妥當。
“我倆的境遇差不多，所以你走過的路我絕不重走。不過，你送報紙是為了去律師樓，這一點倒是提醒了我。剛才我們吃飯出來的時候看到門口招聘啟事，只是招服務員，如果招什麼大堂經理以上的職位，我肯定就去面試了。”被他這麼一陣咋呼，發現確實得先暫時找份工作，以後對深圳熟悉了，再去合適的事業單位應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