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家
上饒縣，這個與濱海市隔山相望的小縣城，可比不上濱海的那般繁榮。
一個老式的多層小區門口，一輛黑色奔馳緩緩停了下來。
這輛車的出現引來了不少人的駐足圍觀，畢竟如此這般的豪車，在這縣城裏面可不多見。
副駕駛座上，江凌緩緩搖下了車窗。
看着小區門口那兩顆參天的大榕樹，一時間將思緒拉回到了孩提時代。
彷彿那時天真無邪的歡聲笑語，還縈繞在耳邊，好似昨日。
“我交代的事情都記好了嗎？”
良久，江凌回頭看着駕駛座上的夜鶯問道。
“真禪放心，屬下一定竭盡所能。”
江凌打開車門整理了一下衣服邁步朝着下去走了進去。
即便時過境遷，即便闊別五年之久，但是江凌卻依然憑藉自己的直覺，準確的找到了自己的家門。
從江平的信裏面江凌了解到，當初江平是準備把父母接到濱海住的。
可是兩口子說習慣了小縣城的慢時光，他們已經深深紮根在了這裏，不願意離開。
江平倒是也沒有強求，只要自己有閑暇的時間，就會往家裏面跑。
站在門口，江凌深呼吸兩口，收起了往日不苟言笑的嚴肅，叩響了房門。
“咚咚咚！”
“誰啊？”
一個熟悉的婦女在屋裏出聲道。
不多一會兒，房門被打開了，一個腰上繫着圍裙，手中拿鏟子的一個婦女站在了門口。
這便是江凌的養母，何秀群。
兩人四目相望，良久兩人同時紅了眼眶。
“媽！”
江凌一把抱住了何秀群，像小時候被人欺負之後找到了依靠一般。
“你……你是小凌？”
何秀群抬起頭看着江凌，又忍不住的伸出她有些粗糙的手去摸江凌的臉。
不是她不認識江凌，而是不敢相信，江凌會突然像是做夢一樣出現在她的眼前。
“秀群，誰來了？是小凌嗎？”
這個時候，屋子裏面一個聲音急切的問道。
何秀群趕緊把江凌拉進了屋子，關上了房門。
江凌看見，自己的養父胡東海正扶着門框慢慢兒的走了出來，一隻手還在空中急切胡亂的抓撓着。
望着胡東海無神的雙眼，江凌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爸！”
江凌顫抖着聲音走過去一把扶住了胡東海。
“小凌，是小凌嗎？這些年你都去哪兒了？我以為……我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胡東海死死的抓着江凌的手，好像自己只要一鬆開，江凌就會飛走一樣。
“爸，孩兒不孝，是孩兒回來晚了！”
江凌直接跪在了胡東海的身前，落下了熱淚。
“快起來，快起來，回來了就好。”
胡東海心疼的彎腰扶起了江凌，在他的眼中江凌始終都是那個乖巧懂事，會照顧弟弟的好孩子。
闊別五年，杳無音信，胡東海和大多數人一樣，都以為江凌是不是已經死了。
不過現在，知道自己的孩子回來了，他比誰都高興。
“秀群，快快去樓下買幾瓶啤酒，我要和小凌好好喝幾杯。”
胡東海心情大好，連忙招了招手讓何秀群去買酒。
江凌將胡東海放在了沙發上，站起身道。
“媽，還是我去吧。”
說完之後，江凌輕輕勾住何秀群的胳膊，走到了旁邊小聲問道。
“媽，爸的眼睛是怎麼回事兒？”
何秀群看了看坐在沙發上還在傻傻笑着的胡東海，嘆了口氣說道。
“平平走的時候，哭了一天一夜，後來就變成這樣了，去了好多醫院都沒辦法。”
何秀群說完之後，就從自己的包裏面掏出了一把皺皺巴巴的錢，塞到了江凌的手中。
“快去，小區外面那個老超市還在，去買箱啤酒回來，順便旁邊還有個滷肉攤兒，你喜歡吃什麼就買什麼。”
兒子回來了，何秀群自然也是高興，哪兒還顧得上平時的省吃儉用。
至從胡東海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之後，家裏的一切開支就全都落到了胡秀群的身上。
她本就是一個婦道人家，又沒什麼文化，加上家裏面還有一個病人需要照顧。
也不能找個正式點兒的工作，平日裏也就幫着周圍有需要的人家，做點兒保潔什麼的。
省吃儉用，倒不至於讓兩口子餓死。
“不用媽，我有錢。”
江凌本來是想把手裏面的錢還給何秀群，不過卻被何秀群給制止了。
“讓你拿着你就拿着，媽的話都不聽了？”
江凌只好笑着點了點頭，又回過頭看了看胡東海，開門下了樓。
“夜鶯，幫我找到世界上最好的眼科醫生。”
下樓之後，江凌第一時間撥通了夜鶯的電話。
“是，屬下明白！”
電話那端，夜鶯言簡意賅的回答道。
江凌知道，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先把胡東海的眼睛治好。
回到家中，雖然只是一頓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家常便飯。
可這卻是江凌整整五年時間以來，第一次吃出了家的感覺。
“小凌，你今年也二十五了吧？”
胡東海喝了一口酒，問道。
“嗯，二十五了。”
江凌認真的回答道。
“老大不小了，該成婚了。你還記得燕子嗎？”
胡東海突然提起的燕子，江凌自然記得。
那是隔壁鄰居家的孩子，名叫劉燕。
小時候的她總是喜歡扎這一條長長的馬尾辮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真是楚楚動人。
那時候，外面不知道多少人喜歡欺負她，每一次她都會第一時間找到江凌兄弟二人給她撐腰。
“嗯，記得。”
江凌點了點頭道。
“這孩子不錯，長得水靈，我回過頭就和她爸說說你們的婚事。”
胡東海這會兒滿腦子想着的都是，早點兒抱孫子。
“那都是小凌他們小時候的事兒了，當不得真。”
何秀群夾起菜放進了胡東海的嘴裏提醒他，現在今非昔比了。
以前在江凌和江平小的時候，隔壁老劉確實是說過，這兩個孩子選一個做他女婿他做夢都能笑醒的話。
可畢竟那是十幾年前的一句玩笑話，現在哪兒還能做得了數。
加上當時胡東海在鐵路局工作，和人家算得上是門當戶對，可現在呢？
誰都知道他們家現在的情況，劉燕又是家裏面的獨女，豈會瞧得上他們這樣的家庭。
“怎麼就當不得真了？難道我們小凌差了嗎？”
胡東海一拍桌子不樂意了，在他心中，江凌從小到大都是一個有擔當有責任心的孩子。
誰要是能嫁給他，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
兩天以後，本來江凌都以為胡東海只不過是酒後亂說，誰知道當天下午他還真就找到隔壁鄰居，把這事兒給說了。
一聽江凌那是退伍的人，劉平貴也甚是滿意，約好今天在他們家一起吃個飯。
“小凌啊，劉叔叔可是看着你長大的，不過我們家燕子從小到大就被我給慣得，以後你可要多擔待着點兒。她在濱海上班，等一下就回來了。”
劉平貴給江凌倒了一杯茶，笑了着說道。
“劉叔叔，哪兒的話，燕子一直都是我妹妹，談不上什麼擔待不擔待。”
江凌十分客氣的說道。
江凌覺得，正如胡東海所說的，現在他也老大不小了，到了婚配的年齡。
劉燕和他也算是青梅竹馬，如果對方不嫌棄的話，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爸，媽我回來了！”
幾個人正在閑聊着，門被人用鑰匙打開了。
一個穿着華麗，長相秀麗，打扮時髦的女子推門走了進來。
這個人便是劉燕。
劉燕的出現讓江凌大感意外，真是女大十八變，以前的鼻涕妞，現在都變成漂亮的大姑娘了。
“叔叔，阿姨，你們好。”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男子從劉燕的身後探出了腦袋。
眾人眉頭一皺，不明所以。
“爸，媽，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個是我男朋友，鄭紹軍。”
劉燕大大方方的牽起了鄭紹軍的手介紹道。
“叔叔，阿姨，初次見面我也不知道該買點兒什麼，這是上等的燕窩和阿膠，希望你們能喜歡。”
鄭紹軍將手裏面包裝精美的禮品放在了茶几上。
和江凌他們拎來的水果想必，高下立判。
“老劉，這是怎麼回事兒？”
儘管眼睛看不見，可是胡東海卻能聽出，劉燕帶了一個男的回來，而且還是她的男朋友。
“這……”
劉平貴一時語塞，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燕子，好久不見！”
江凌站起了身笑着對劉燕說道。
劉燕打量了江凌一眼，下意識的靠在了鄭紹軍的身上說道。
“原來是江凌啊，真是好久不見。應該是退伍了吧？部隊幫忙分配工作嗎？要是不分配的話，讓紹軍幫忙給你介紹一個，你當個保安還是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