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否定

第一百五十四章 否定

剛才還和顏悅色地送走柳先生,一回到房間,洪雙喜立馬就翻臉了。

王佩瓏不曉得自己剛才着急忙慌地,又是打翻茶碗,又是蹬掉了鞋子去偷聽,竟然無意中暴露了自己的行蹤。

這得虧來的是柳先生啊,真換做陳鳳年,她保准當時就出去了。

這裏就一個門房,一個洪雙喜而已,她在萬顯山手底下都跑了多少次了,怎麼到了他這,她就一點辦法都沒了呢?

都已經那麼賣力地敷衍他了,那麼賣力地往外遞消息,沒想到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倒是跟洪雙喜講的很歡。

“萬顯山還說給我留了個箱子呢,不知道裏頭有多少家底,要是我能親手打開,親眼看看就好了........”

王佩瓏一會想萬顯山,一會又想那些個原封不動的金錢,整個人頓時就陷入一種自我否定,又自我懷疑的情緒里。

她思考、或者出神的時候一向是不顧外人,就算身處菜市場,她也能說忽視就忽視,重要的只是自己。

洪雙喜雙手環臂,在邊上橫看豎看,就看她這副形象實在可恨,上前捏住她的下顎,順帶把她的腦袋抬起來。

王佩瓏本來正沉浸在愁苦之中,沒想到眼前乍然出現一個面目兇惡之徒,一下沒有控制住,直接‘啊’的一聲大叫,叫過之後才反應過來:“哦,是你啊,你剛才把客人送走了是嗎?”

洪雙喜看着她,一時間也不能確定,她這到底是在裝蒜,還是真的沒有反應過來,不過不論哪種,都挺可恨的。

王佩瓏知道今天是白高興一場,不說徹底灰了心,但這心裏總歸也是不太好受,這時眼看洪雙喜頂着一張死人臉一動不動地圍觀自己,也懶得跟他費勁,有床不躺坐凳子,坐了一會兒乾脆拿起桌上抽剩下的煙盒子,自說自話地點了一口,嘴裏一點點地往外噴煙。

平心而論,她捏香-煙的樣子總有那麼一股子勁,知道這是蹬鼻子上臉,然而因為好看,所以不得不多看,洪雙喜本來還沒想好這次要怎麼發難,不過滿腔的愛意騙不了人,面孔依舊是死人,眼神倒是先柔和下來了。

王佩瓏一根又一根,這時候倒不關心膚質會不會變差這等無聊的問題,直搞得整個房間都烏煙瘴氣,洪雙喜都沒忍住,背過臉去咳了一聲。

他終於弄出點聲響,把她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了。

王佩瓏本是灰心喪氣,不過有了尼-古丁做偽裝,她的胃口連同脾氣也得到舒緩,這時就又能強打起精神來敷衍他。

“我說,現在你在鳳年那裏到底算個什麼身份呢?乾的活跟以前一點差別沒有。”她不是假疑惑,是真奇怪:“還有職稱呢?現在不是只要有錢,還親近日-本人的就能混個官來當,你的職稱呢,有職稱沒有?”

洪雙喜看她一直撥弄着打火機,就上去把她手裏的煙-盒整個抽出來,看都不看,也不知道給他丟到哪裏去了。

“之前租界裏的巡-捕房被收編成了護-衛-隊,我算是他們的半個頭頭。”他這樣回答道。熱搜

王佩瓏更奇怪了,懷疑他是學沒上過,連數字都掰扯不清楚:“半個?現在當-官的還有半個半個當的?那剩下半個呢?”

洪雙喜,因為剛才被她那一瞬間短暫的美麗給震懾住,突然就覺得佩瓏順眼到無以復加,於是現在就格外好脾氣,問什麼答什麼,半點出格言語都沒有:“等南-京那邊派了顧問,這半個就算補上了。”

王佩瓏哦了一聲,心裏頭隱隱地能猜到他們這群人在搞什麼事情——也很正常,外頭早就變天了,不怪人心也要變,大家都是自私的人,那些個富有博愛精神的則很遺憾,早就死光了。

她有點感慨。

這世道,大概也只有錢跟金-條才是不變的了。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在洪雙喜眼裏非常有吸引力,只是一味地感慨,要真是把萬顯山給弄出來,外頭又是這樣的兵荒馬亂,屆時她又該帶着人去哪裏呢?

洪雙喜對她的態度一直都是很好的,就是有時候用勁用的太過,會適得其反,王佩瓏感覺身邊熱度越來越高,心知這個人又慢慢貼過來了,他倒是換了方式,雖然一天到晚動手動腳地不閑着,然而卻是始終沒有把她往床上拖,可能是心有顧慮,覺得兩個人還有點意思,總有一天也能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所以儘可能地就不想妄動,想給她留個好印象。

王佩瓏覺得現在的洪雙喜很有趣,就是單純的有趣,單純的好笑,於是她就笑了。

她笑了,洪雙喜的心腸也就隨之柔軟了,他眼角一瞥,又瞥到她那受傷的九根手指頭上,當時是毫無反省兼之毫無悔改,甚至還氣佩瓏為什麼一點都不配合,直到現在他才有點感同身受,才生出點知覺,心想要是有人敢把我手指頭剪成這麼個X樣,我非拿刀砍死他不可!

“你看現在多好,你在我這裏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外面也不一定就比我這裏舒服。”一逮着機會,他就不忘給佩瓏洗-腦,洗不進也硬洗:“你看陳鳳年現在多風光,他身邊的人也跟着發達了,哪有功夫來找你,那天他不過就是把我叫過去問了幾句話,問的時候捎帶着問了你,我說我不知道,他就真信了,也沒再找過。”

王佩瓏不着痕迹地又挪開了一點,盡量不跟他有接觸,然而嘴上還是應和的:“你現在整天沒有別的事做是不是,每天一見到我就開始跟我講,一見我就開始講,你從前口才就不好,老被萬顯山換着法地罵,現在怎麼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冷不丁地講到萬顯山,王佩瓏是習慣成自然,不過洪雙喜卻是不敢苟同,他對於萬顯山的記憶就是頭痛,尤其是一個人在夜裏,每次做夢都要忍不住回想一通,時常就要回憶起自己當年做小扶低,看人眼色的悲慘生活,那會他在萬顯山身邊顯然是不算人的,生活條件也算不上有多好——有吃有喝是基本,業餘愛好為零,女人也為零,好不起來。

所以他決定萬顯山死了以後開始算起,那樣才叫重新做人。

“誰的長進都沒你大。”

他看出佩瓏在躲,乾脆使使勁把她就拖到膝蓋上,學着萬顯山那種抱法,好像懷裏黏了個孩子。

王佩瓏這下沒法躲了,只能是雙手撐着他的兩肩,盡量裝的自然點:“你有話說話,不要總把我往你這頭拽,這樣不好........”

她可不是害羞,是怕洪雙喜這個腦子又要開始多想,覺得他們兩個關係眨眼就變得有多好似的,看他剛剛說起萬顯山跟陳鳳年的樣子,還是甩不掉當初那股窮酸氣,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打-手跟班的出身。

王佩瓏對他本來就沒報多大好感,現在更是覺得灰心,覺得這人着實是上不得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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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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