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零六節 又到除夕了
看到韓同卿哭。
韓絳趕緊安慰:“兄,你這哭什麼?”
韓同卿說道:“我活不久了,這天下還有無數的美食沒有吃過,南海那邊的水師告訴我,他們發現了臉盆大的螃蟹,還有長翅膀的魚,我可是都沒有吃過。這盛世眼看着就來了,我卻活不了幾年了。”
韓絳這會也不知道怎麼勸了。
韓同卿繼續說道:“相州,咱本家,咱曾祖叔公那一支,顯卿、世卿兩兄弟,一個廣州府、一個在瓊崖,前些時候我給他們寫了信。他們原本挺討厭咱家這一支,說咱們為禍朝堂,我寫信給他們,說咱們就禍害了,怎麼著。”
韓絳不明白韓同卿為什麼接著說這些,只能應聲附和:“兄說怎麼著了。”
“他們認命了,說手中公務處理完自當回祠堂。既然咱家立晝錦堂,他們自然應該回來的。”
韓絳沒分清這是誰,他記得祖上分支,卻不記得詳細的人名誰是誰,畢竟韓家人口眾多。
葛邲對韓家的族譜了解很深,當下說道:“令祖韓琦有六子,依禮法當時嫡長房是忠彥公那一支,忠彥公也是當過相公的人。你家是六子附馬都尉嘉彥這一支,剛才你兄提到的兩人,是當年四子的後人。你明白。”
“明白,明白。”
韓絳確實明白。
若說混的好,還是因為這一支最終成了皇親,老爹韓侂胄的祖母是公主,真正的公主。母親是慈烈太后的親妹妹,這份宮裏的關係還是很有用的。
眼下,因為自已勢力大,所以自家以祖上韓琦為開堂祖先,立晝錦堂。
若放在以前,各支雖然勢力沒多少,官也坐的小,卻敢指着自已老爹韓侂胄往死里罵,因為老爹和自已這一支,當年只是韓琦第六子,往上還有五個兄長呢,這還有五個分支。
可現在,沒辦法罵了。
韓同卿這才說道:“我怕沒幾年好活了,這些兄弟、叔伯、子侄,你照顧着。”
韓絳心說,同卿兄,這話你不給我爹說,給我說算什麼。
葛邲在旁說道:“應下,應下。”
韓絳立即應下:“好,這我都照顧着。”
韓同卿又哭了幾聲:“可惜天地之大,我卻連中原還沒有吃遍,人生大悲莫過於此。”
“喝起。”葛邲又是大笑。
又兩碗下肚,葛邲大笑着說道:“醫官在兩年前說過,我最多活一年。去年的時候說過,我還能再活三個月,可是我又活到過年了。我高興,我看到盛世將臨,我葛邲有功於新朝,我葛邲無愧於天下蒼生,只可惜看不到大一統,但我不遺憾,我知足了。”
韓同卿愣了一下,拿起罈子給葛邲倒滿:“這麼說,我悟了,是我小氣了。我還有兩年三年可活,趁這還活着,倒也可以作點什麼對天下蒼生有利的事,家裏有錢,我可以往南吃五千里,往北吃三千里。”
“沒錯,今日有酒須盡歡。”
韓同卿回了一句:“莫使酒碗空對月?”
哈哈哈。
兩人一起大笑,大碗舉起,喝。
都是飽學之士,怎麼可能背錯古詩,只是開心隨語罷了。
喝酒,就是喝的開心。
韓絳也不管了,晚上除夕夜宴再說吧,先喝起。
話說後院,好些個女子已經哭了兩場了。
曹若瑩本就是葛家三姑娘,葛家大娘子還有葛家清夫人到,親娘來了,肯定要長哭短哭幾場的,哭完了就罵韓絳,反正不管了,今天就罵了。
結果呢,連錢歆瑤都一起罵韓絳了。
罵完了,一起哭。
葛家大娘子總結了一下,這些丫頭們罵韓絳的理由。
韓家大娘子錢歆瑤,罵來罵去就一個理由,韓絳給的錢雖然不少,但不夠多。
一打聽。
錢家大娘子去年支出四億多錢。
這就是四百萬貫。
這支出,嚇的葛家大娘子,葛家夫人完全不理解,四百萬貫,怎麼就能一年花光,年底不但沒有留存,還欠了幾百貫錢沒支付。
可再看錢歆瑤身上的打扮。
真的走出門,走在臨安城內,怕是臨安城的姑娘夫人誰敢相仿這是韓家大娘子,尋常五品官家裏的都穿的比她富貴。
影和彩呢,也罵了。
女眷不方便遠行什麼什麼的,這些破規矩,她們想去交趾、占城住上一年半載的,韓絳就是不允許,只答應抽空陪她們去。
曹若瑩、若慕抱怨的事實上就是韓絳還是冷落了她們。
就說去銀礦,距離不到二百步,韓絳竟然可以五天都不見她們,也不知道在忙什麼,要說去別人屋了,沒有,完顏長樂到現在還沒洞房呢。
葛家大娘子小心的試探着問了一句錢歆瑤:“大娘子,你一年那麼多錢的花銷,是沒找到合適的制衣匠。”
錢歆瑤嘆了一口氣:“衣服什麼的差不多就行,最近我一直想把火炮的口徑再提高一寸,可惜這一寸難如上青天,金中都之戰時,那四門試製的炮只能充個場面,真正打起來卻不經用,回來又花三個月時間試製了一些,結果都不行,也不知道差在何處,苦悶。”
不問了。
這話不能再問了。
葛家大娘子想起來了,自已的夫君曾經說過,西山那邊有一個研究火炮的。
現在想來,新朝廷還有沒接手這些事情,這些支出都是韓家大娘子在花錢,四百萬貫扔在火炮研究上,不多。
可惜她不知道,錢歆瑤還沒給任何人說點。
韓絳那個水壺吹氣的她想研究,熱氣球是另一個研究的部分,這都是燒錢沒深淺的研究項目。
葛家大娘子倒是主動在勸葛家三姑娘,韓絳這身份,公務肯定無比繁重。
錢歆瑤呢,雖然身為大娘子,卻是主內又主外,既然與錢歆瑤交好,那就要主動幫着多管一管家內的事情,相夫教子才是本份。
這邊聊着,丹霞坐不住了。
好幾次站起來往外去轉轉看看,終於,這丫頭忍不住來到錢歆瑤身旁:“姑娘,這都快二更天了,晚上不是有宴嗎?”
這是餓了。
錢歆瑤這才反應過來了,除夕了,晚上還要給家裏的仆婢、家丁發年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