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知道我最喜歡哪個嗎
他話沒說完,白墮便突然明白了,他說的是自己剛回北平那段時間的事。
當初機緣巧合,他雖然也懷疑過,但一直還以為是林止月使的手段,沒成想,在那個時候年延森就已經開始動手了。
是白墮回來,打亂了他的計劃。
“叔,從前的事兒,您都知道嗎?”白墮想起之前小策帶回來的消息,年延森用雪初之做局,把他們幾個拆得分崩離析,眼下付紹桐還住到雪初之的仁意合里去,多半對此事不太知情。
不成想,付紹桐卻點了頭,“我在貴州這麼多年,和溫家都不常走動,原因就在這兒。”他回身,瞧了一眼溫慎,地上的人睡得正熟,“溫老大多精明一人啊,偏偏就着了年延森的道,從前我和他說過幾次,次次被他罵,到後來我也不忍着他了。”
他說完便沉默了下去。
老一輩的恩怨,白墮也不好多做評說,“許是有什麼咱們不知道的事吧。”
“我看未必。”付紹桐四處張望一下,滿地的空罈子,連一滴酒都沒剩,最後只得作罷,“他只是自己不願意相信罷了。人吶,最怕跟自己卯着勁,怕自己輸,怕自己敗……”
白墮並沒有辦法體會到這一層,一時有些接不上話。
好在付紹桐跟着便把話拉了回來,“更何況那個姓年的,做事滴水不露,就算這是這些年,我從雪老闆那裏知道了不少內情,卻也沒什麼確鑿的證據。真對峙到他面前,保不齊有什麼顛倒黑白的借口呢。”
“還有人能讓您沒法子呢?”白墮聽完忍不住樂了。
付紹桐則有些奇怪地瞧了他一眼,“他應該慶幸他惹到的人不是我,不然早一槍斃了他娘的了。”
白墮恍然。
在年延森的計劃里,林家和溫家才是主要目標,所以付紹桐只是被波及了而已。他沒有被針對,自然也有沒有理由出手。
聽他方才那意思,之前應當是想幫溫家出頭的,但剃頭挑子一頭熱,最後也就放棄了。
白墮半天沒說話,付紹桐便湊過來,笑着問他:“龍生九子,你知道我最喜歡哪個嗎?”
“知道。”白墮一副懶得搭理他的樣子。
付紹桐不依不饒:“哪個?”
“哎呀我知道了。”白墮着實拿他沒辦法,站起來跟他保證,“年家招惹了我,我絕對不會讓他好過,一準兒跟您喜歡的睚眥一樣,有仇必報,不死不休,成嗎?”
付紹桐聽完,笑得彎下腰去,白墮被他笑得尷尬,就拉他起來,“趕緊趕緊,時辰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付紹桐藉著他的勁起身,“用不用我幫忙啊?”
白墮對上他的眼睛,堅定地搖了頭,“我一定要追在他屁股後面打,打到所有人都知道,他年家是被我擠走的為止。”
付紹桐也不強求,自顧自地往後面去,邊走着邊瞧見白墮去扶溫慎,又說:“我總怕你因為他心軟。”
“您可別瞎擔心了。”白墮勉強把睡得迷迷糊糊的溫慎拽起來,“四哥自己都不會心軟的。”
這一晚上付紹桐被自家的小輩反覆嫌棄,脾氣也上來了,乾脆沒再啰嗦。
次日醒過來的時候,酒坊門外堵了二十幾人,全是來買酒的。
白墮和溫慎忙着招呼,連付紹桐是什麼時候走的都沒注意。
天青藍一夜響徹北平城,街頭巷尾都跟着議論,很快酒坊里的存量就不多了。
白墮親自跟着摘酒,夥計們夜夜做工到月升,但酒窖就那麼多,實在是供不應求。
年底的時候,林家的大小姐林止夜從天津回來,正好對上愁眉不展的白墮。
“家裏生意好還這麼愁?”林止夜不解,她把橘子扒好,掰開一瓣塞進白墮嘴裏,“釀不過來,就多請些人唄。”
“你懂什麼啊。”白墮嚼着嘴裏的東西,食不知味。
已經在林家住了好幾個月的付紹桐搓着手進門,“你們這地界太冷了,趕緊忙完我得趕緊貴州去。”他說著話,瞧見林止夜,就問:“書念得怎麼樣?”
林止夜前幾天剛回來的時候,匆匆同他打過一次照面,如今也不算太熟,便乖巧地回:“念得不錯,過了年再回去,便畢業了。”
付紹桐原本就是順嘴一問,心思不在她這,得了回答只略微點了點頭,跟着便往白墮身邊一坐,“今天沒出去瞧瞧?滿大街鬧哄哄的,都賣假辮子呢。”
白墮正琢磨酒坊的事,上半身趴在桌子上,並沒有認真聽他說了些什麼。
付紹桐卻沒注意到,自顧自地哼了一聲,滿眼不屑,“這幫人,骨子裏當奴隸當慣了,沒誰騎在他們頭上拉屎,反倒不樂意。姓袁的也是想不明白,若是這個世道還需要皇帝,之前那麼多人,拼死拼活地幹嘛呢?”
“對!說得好!”他甫一說完,林止夜在旁邊突然喊了一聲。
白墮被嚇得一個激靈,“好什麼?”
林止夜:“哪都好!句句都好!多少人流血犧牲才換來的民主共-和,哪裏輪得到他說復古就復古!”
白墮這才聽明白兩人聊的是什麼,大總統重新當了皇帝,這兩天沸沸揚揚的全是這事兒。
林止夜往他身邊一坐,一把抓住他的手,“小哥,凡是帶假辮子來的,我們就不賣酒給他喝!”
白墮跟看孩子似的,笑了一下。
林止夜不服:“爹在世的時候,就說過做生意是要有底線的,我們家的酒,就不賣給那些竊國辱權的人喝!”
“時局如此,保不齊哪位英雄在這個當口低個頭,以圖來日,叫你這麼一竿子給打死,你擔得起嗎?”白墮把她的手拿開,講完道理,又故意嚇唬她,“商不問政,以後在家裏少說這些,仔細給你娘知道了,又念叨你。”
他不提還好,一提林止夜更生氣了,“她自己就是被迫害慣了的,現在還指望我也逆來順受地去被迫害,你等着吧,我早晚讓她後悔。”
白墮瞪了她一眼,“什麼話!看給瞧兩門親事,就是迫害你了?”
“我不要,我得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林止夜說著,不自覺地往付紹桐那邊瞟了一眼,“在一起,得志趣相投,留着辮子的老頑固我可不要。”
“誰不讓你找志趣相投的了?”白墮起身,手撐在桌子上訓她,“你在天津衛讀書,就光讀書了?大好青年都沒往眼睛裏放一放嗎?”
林止夜揚着頭犟嘴:“瞧不上,誰會喜歡那些愣頭青啊。”
“不是愣頭青人家也不會喜歡你。”白墮揮手打發她,“去去去,該幹嘛幹嘛去。”
林止夜卻不走,還理直氣壯地反駁:“我在這又不耽誤你的事兒。”
她坐得穩當,白墮也就沒再管她,而是轉身對付紹桐說:“叔,酒坊的事兒,您有沒有什麼好辦法啊?”
“都跟你說了,加人,加人呀!”林止夜插嘴。
“嘖,你知道天青藍的賣價都多低嗎?你知道多加一個夥計的成本是多少嗎?你覺得這是加幾個夥計就能解決的事嗎?”
白墮一連串問過去,林止夜答不上來,只覺得委屈,“你凶什麼啊,我又不懂……”
“不懂就別說話。”白墮橫了她一句,再轉過頭去候着付紹桐。
付紹桐的視線在他們兄妹之間轉了轉,才說:“你酒坊的夥計太累了。”
“累?”白墮不解,“現在封窖呢,大傢伙兒一天一天就跟那坐着。”
付紹桐搖頭,“不是這個累。”他說著,往自己的胸口上戳了戳,“是這,倦了,乏了,提不起勁了。”
他願意指點,白墮連忙拽過椅子,湊到他身邊坐好,“有什麼法子能解嗎?”
付紹桐卻不回答,只盯着他看。
白墮被他看得不自在,不得已錯開視線,自己琢磨了一會兒,問:“給錢?”
“行,但也不行。”付紹桐不自覺地嘆了一口氣,“你一身的好本事,都用在了釀酒上,可開酒坊,只會釀不成,還得能賣。賣的事兒,溫家那小子替你擔了,天青藍火了這麼久,你也知道他在你當街砸酒之後,又使了多少手腕,可你以為這就完了嗎?”
白墮聽着,認真等他的下文。
付紹桐:“會釀,擅賣,還不夠,你得會管人,得管得了人心。不要以為夥計還是之前的那些夥計,對你死心塌的就高枕無憂了。其一人心會變,其二天青藍利薄,比不得御泉貢,夥計們較從前多出了多少力氣,你有去想過嗎?賣得好,你是給他們加了錢,可加了的這些錢,能買回他們的精氣神嗎?”
白墮徹底被問住了。
付紹桐一針見血地給他講明白了問題,但他依然很茫然,在他這,一時三刻也找不到什麼解決之策。
付紹見他鎖眉不語,也不忍心為難他,“我記得溫家有個丫頭,留洋的時候學過不少本事,要不你去討教討教?”
他說的,是溫紓。
之前溫紓壓着溫惕回了貴州,又留在那邊照顧泰永德,眼下就算白墮肯去討教,也沒有機會,是故他搖頭嘆氣,“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遠嗎?”付紹桐挑眉就樂了,“不就在你家對面嗎?剛才我還瞧見了呢。”
【《百年壺間醉》】之第七章你知道我最喜歡哪個嗎是不是有一種激昂的感覺在澎湃
作者【元滿】沒日沒夜精心構思的經典優秀作品【魁星閣】的這一本【《百年壺間醉》】之第七章你知道我最喜歡哪個嗎是給力網友自發轉載作品
《百年壺間醉》之第七章你知道我最喜歡哪個嗎書看到這兒了佩服不佩服咱們的作者元滿當然了最優秀的應該是您才對
其實我就是想問問這本還有資格入您的法眼嗎《百年壺間醉》之第七章你知道我最喜歡哪個嗎要是還不錯的話可一定不要吝嗇您的正版支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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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想,付紹桐卻點了頭,“我在貴州這麼多年,和溫家都不常走動,原因就在這兒。”他回身,瞧了一眼溫慎,地上的人睡得正熟,“溫老大多精明一人啊,偏偏就着了年延森的道,從前我和他說過幾次,次次被他罵,到後來我也不忍着他了。”
他說完便沉默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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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未必。”付紹桐四處張望一下,滿地的空罈子,連一滴酒都沒剩,最後只得作罷,“他只是自己不願意相信罷了。人吶,最怕跟自己卯着勁,怕自己輸,怕自己敗……”
白墮並沒有辦法體會到這一層,一時有些接不上話。
好在付紹桐跟着便把話拉了回來,“更何況那個姓年的,做事滴水不露,就算這是這些年,我從雪老闆那裏知道了不少內情,卻也沒什麼確鑿的證據。真對峙到他面前,保不齊有什麼顛倒黑白的借口呢。”
“還有人能讓您沒法子呢?”白墮聽完忍不住樂了。
付紹桐則有些奇怪地瞧了他一眼,“他應該慶幸他惹到的人不是我,不然早一槍斃了他娘的了。”
白墮恍然。
在年延森的計劃里,林家和溫家才是主要目標,所以付紹桐只是被波及了而已。他沒有被針對,自然也有沒有理由出手。
聽他方才那意思,之前應當是想幫溫家出頭的,但剃頭挑子一頭熱,最後也就放棄了。
白墮半天沒說話,付紹桐便湊過來,笑着問他:“龍生九子,你知道我最喜歡哪個嗎?”
“知道。”白墮一副懶得搭理他的樣子。
付紹桐不依不饒:“哪個?”
“哎呀我知道了。”白墮着實拿他沒辦法,站起來跟他保證,“年家招惹了我,我絕對不會讓他好過,一準兒跟您喜歡的睚眥一樣,有仇必報,不死不休,成嗎?”
付紹桐聽完,笑得彎下腰去,白墮被他笑得尷尬,就拉他起來,“趕緊趕緊,時辰不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