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唯愛與美食不可辜
於昊的身手自然是可以在她發動車子的那一瞬間跳下去的。
毛線從後視鏡里看到於昊氣急敗壞的模樣,以及豎起的中指。
別說,這從部隊裏待過的男人豎起中指的動作,就是比常人要帥氣一些。
毛線在回去的路上竟然跟着音樂哼唱了起來,這一個多月來的鬱結,就那麼一點一點地釋放了。
就像沐浴的噴頭一樣,均勻地灑開,她沒有覺得任何的不適,反倒有一種暢快感,由內而外地,熨得她渾身舒服極了。
毛線把車直接停在了杜雲的樓下,從後備廂里拎出幾兜半路捎回的蔬果。
“你怎麼來了?”
杜雲有些吃驚,打上次倆人鬧翻之後,還沒有見過面。杜雲也只是從美團下單請人每天送一杯湯去她的學校,喝沒喝他都不知道。
“金屋藏嬌啦?”
毛線擠了半個身子進去,抻着脖子往屋裏亂看,杜雲順手接過她手裏的袋子,倆人一前一後往廚房走去。
“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來了呢!”
杜雲抱着膀子,自上而下打量她,毛線那張大花臉總算是好了一些。
“哼!想得美。”
毛線打開一包火腿腸,給毛球、皮蛋分去。
她去接於昊是特意帶着毛球出門的,原本想着有毛球在,她好有個說話的由頭,不至於冷場,沒想到,鬧了這麼一出。
“一會兒吃火鍋吧,我買了菜。”
毛線左右兩隻手裏各握着一根香腸喂着這一對狗夫婦,一路上毛球的情緒都不大好,這會兒見着皮蛋,才算好了些。
杜雲抱着膀子,靠在牆上,左腿微彎,腳尖朝下吊著,整個身體的重心放在右腿上,就那麼盯着她。
毛線感受着他的目光,抬頭,晃了晃手裏的腸子,“啁啾!給你也來兩口?”
杜雲白了她一眼,過來搶了她手裏的腸子,扔給皮蛋,“自己吃!”
皮蛋果然聽話,“嗯哦”叫了一聲,低頭叼着半截腸子跑了,毛球也是個有眼力見地,拽着半截腸子,搖着尾巴跟皮蛋跑了。
“又掰了?”
杜雲的聲音里明顯帶着幾分愉悅。
“你咋知道的?”
毛線身子往後仰了仰,張大嘴巴痛快地打了個哈欠,道:“該不是你小子扎小人詛咒我了吧!”
“當我跟你一樣閑啊!”杜雲哼了一聲,他就知道這倆人長不了。
“那你咋知道的?”
毛線拿起手機照了一下,她臉上也沒有很受傷啊,像她這種經常失戀的人,早就有了免疫力。
“反常必妖。”
杜雲抻着脖子,嘴巴向廚房那邊呶了下。
一個連口湯都不肯喝的人,突然說要吃火鍋,必定是受了什麼刺激。
“呵!”
毛線眼睛彎了彎,右臉頰上擠出一個酒窩,“你不是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嗎!”
“哦?”
杜雲一臉的不可置信。
“臉和屁股之間,我還是覺得臉面比較重要。”
毛線一隻手捂着半邊臉,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想哭一場。
“做得好。”
杜雲轉身去了廚房,心裏莫名暢快了許多。
毛線聽着他在廚房裏叮里噹啷的忙活,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想到臉上撲了粉,乾脆衝進衛生間好好地洗了把臉,淚水混着自來水,一把一把地抹着她臉上的悲傷。
毛線看着鏡子裏被搓得發紅的臉,額頭和臉頰上的痘已經消了,留了一層淺淺的印跡,新長出來一塊一塊粉嫩的皮膚。
她認真地摩挲着下巴上的幾顆痘,右手大拇指向上一推,食指迅速向下併攏,那顆痘就破了,指尖多了一攤黃白的濃稠的東西。
放在鼻子前面一聞,隱隱地還有股子豆腥味兒。
毛線趕緊衝掉手上的不明物體,又洗了兩遍臉,手再次摸過下巴,平坦了不少。
這樣一來,她就更有癮,竟挨個把剩下的那幾顆痘都擠了。當然,少不了又多洗了幾遍臉。
再出去的時候,她已經是無痘一臉平了,走路的腳步也輕盈了幾分。
“你擠痘了?”
杜雲一眼就看出她的異樣。
“嗯哼。”
毛線得意地晃着腦袋,她現在的心情是極好的,過不了兩天,她臉上這痘就會都消了。還有比這更值得高興的事嗎!
這一個多月,她都盡量迴避跟別人的對視,跟學生上課也是低着頭對着電腦講。
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事,“你給我喝的什麼湯啊?”
“就說好不好使吧?”杜雲給鍋里下着料,順便賣了個關子。
“好使!”
毛線笑眯眯的,眼睛直接變成了一條縫,討好地看着杜雲,撒嬌道:“你快說嘛!”
她是一定要討到這個秘方,以後留着備用的,為此,不屑做幾個噁心的動作。
杜雲瞥了她一眼,毛線立馬站定,很意外地沒有被嫌棄。
為此,她變本加厲,搖着杜雲的胳膊道:“你快告訴人家嘛!”
“好好說話!”
杜雲瞥了她一眼,罵道:“東施效顰。”
“得嘞!”
毛線順手操起一把水果刀,“你說不說,不說死給你看啊!”
杜雲已經對她這一套有了免疫力,真心懶得理她,不過想到她才剛剛失戀,也就不計較了。
“就是一些湯!”
杜雲敷衍道,他手裏一直忙活着給倆人調料,熟芝麻、乾果碎、胡椒、糖、姜等七七八八地裝入料理機,轟隆隆一會兒就磨成細粉了,再熱鍋燒油,砰砰砰一陣煎炒,一碗香噴噴的沙茶醬就出鍋了。
毛線在一旁看得直流口水,“你是廣東人?”
“你看我像嗎?”杜雲已經挖出了兩小碗醬料,催着她趕緊開涮。
“母雞啊。”
毛線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個神經搭錯了,一見着杜雲就自動開啟了逗比模式,完全沒有形象,儘管她常常是話一出口就後悔,可是下一次還是忍不住犯二,說各種無厘頭的話,簡直了!
“前女友是梅州人。”杜雲淡淡地說了一句。
“哦?那是怎麼鬧掰的?”
毛線揪着這個話題不肯放手,杜雲已經知道了她前六任的故事,她不扒出點他的私隱,總覺得有些不平衡。
“她跟你一樣煩人!”杜雲黑着臉,沒好氣地說。
毛線梗了一下,馬上就換了一副和善的面孔,說:“你去給皮蛋喂點水吧。”
杜雲皺了眉頭,但是為了能好好地吃頓飯,還是聽了她的話。
在他轉身的瞬間,毛線就狠狠地挖了兩大勺辣椒醬混進她面前的這碗沙茶醬里,攪拌了幾下,回頭看他沒出來,又迅速跟對面杜雲那碗調了個兒。
“這回可以吃了吧?”
杜雲再坐回來時,看着對面的毛線有些無奈。
這大姐失戀了還能笑成這樣,可見是個沒心沒肺的,虧得他還想着怎麼安慰一下她呢!現在看來,簡直是多此一舉,連這一頓飯都多餘!
“好。”毛線痛快地應道。
“你有什麼忌諱?”杜雲問道,他的意思是,沒有的話,他就要下菜了。
“不喜歡別人給我夾菜。”毛線很是直爽。
“哦。”杜雲夾起一串羊肉扔進鍋里。
“你呢?”毛線反問道。
兩個人吃火鍋,她還是頭一次呢。
“不喜歡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放一塊兒煮得很爛。”杜雲說道。
其實也不是他不喜歡,他前女友不喜歡,慢慢地,她的不喜歡就變成了他的不喜歡。
“哦,那我們慢慢吃。”
毛線覺得這人真是矯情,那火鍋本來不就是把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堆兒扔下鍋,撈着吃嗎?難不成還要一根一根涮着吃啊?
哼!
毛線舉着筷子不說話,且等着一會兒看笑話呢。
果然,杜雲只吃了一口,就都吐出來了。
他臉色大變,趕緊把毛線面前那一碗沙茶醬端走,“砸手藝了,你不能吃。”
毛線心裏暗叫不妙,故作驚詫,眉頭微微地蹙着問:“為什麼?”
“辣椒還是胡椒放多了。”杜雲搖了搖頭,“反正你不能吃。”
杜雲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她臉上的痘。
毛線本想說:“我那碗不辣!”
看着他那一臉“為你好”的表情,又說不出口,只好暗暗叫苦,吃起了白水蘸菜。
不過,對一個很久沒有吃過飽飯的人來說,即使這樣,也很滿足了。
吃飽的感覺,真他—媽—的好呀。
毛線摸着漸漸鼓起的肚皮,暗暗地下定了決心:以後絕對不能為了男人虧嘴,她要吃遍這世間的美味。
那話怎麼說的來着?唯愛與美食不可辜負!
愛沒了,美食還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