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擔心我
這麼久以來。
這還是她第一次踏進趙懷律的房間。
還來不及替自己悲哀。
容萱便聽到了趙懷律的咳嗽聲,生病的原因是他在雨里跟司機起了爭執,淋了雨,接連幾天沒有休息好,免疫力下降,這才生了病。
“怎麼樣,燒沒退嗎?”
她緩慢又溫和的聲音蔓延在房間裏,無邊無際的。
窗外還在下雨。
他們的婚禮趕上了糟糕的雨天。
趙懷律也不喜歡這樣的天氣,到處都顯得潮濕,房間的窗帘半遮着,光線昏暗,他看不清容萱的臉,可不知為什麼,她今天竟然卷了頭髮,原本的長發變成了長捲髮。
很有當初有聞煙的特色。
趙懷律記得,和聞煙在一起的每晚,她的捲髮都會勾在他的指縫裏,怎麼褪都褪不幹凈。
意識有點模糊了。
他搖搖頭,還是在不斷的提醒自己,面前的人是容萱,聞煙已經走了,那是個不識好歹又糟糕的女人,不值得他的想念。
“沒退,不會耽誤明天的婚禮的,你放心。”
容萱搖搖頭,“我擔心的不是這個。”
“那你該不會擔心我病死了吧?”
這個時候他竟然輕鬆的開起了玩笑,一時讓容萱應接不暇,卻也心酸,她在趙懷律身邊坐下,幫他倒了杯熱水,又給他掖被角,“懷律哥,我沒想到你會這麼不想跟我結婚。”
“又怎麼了?”
“我聽說因為你回了京都才生病的。”
“是。”
“你是想回去找她嗎?”
這個“她”是誰。
不用言語表明的太清晰,他們都知道。
容萱用那雙濕漉漉的眼睛看着趙懷律,他是不能忽視這些的,說是去見聞煙太假,畢竟他連她的蹤跡都不知道,可如果說不是,也不可信,因為他去的,的確是他們曾經的家。
那個被賣掉的房子。
前段時間又被他收回來了。
時隔八個月。
他在裏面坐了一整晚,卻沒能找到任何聞煙的蹤跡和彌留的回憶。
痴情的一面他不會讓任何人知道。
任何人都不行。
面對容萱,趙懷律撒了謊,“沒有,她不在京都了。”
“那你回去做什麼?”容萱不相信,不相信他會做出這種衝動過了頭的事情,“我曾經是被爺爺勸說的和你見面,然後訂婚,沒有想到你會這麼討厭我。”
“我知道。”
他還病着。
沒有那麼多清醒的思維在婚前和她探討這些,輕咳一聲,趙懷律的聲音都開始沙啞起來,“我既然答應了和你結婚,就不會騙你,那個女人,也已經走了。”
如果不是聞煙那麼乾脆利落的離開。
他也不會這麼堅定。
在這段婚姻關係裏的容萱一直是漂浮不定的。
這是第一次聽到趙懷律這樣篤定的話,她所有的不確定都落了地,“好,我相信你。”
“我要休息了。”
趙懷律沒想驅趕。
話剛落就在容萱眼裏看到了一絲落寞。
出於心軟,他鬼使神差地說,“要不你等我睡著了再走?”
容萱忙點頭。
她頗有耐心地坐在床頭的位置。
在趙懷律閉上眼睛以後就一動不動地盯着他的臉龐,鼻頭是有些寬度的,不至於顯得尖嘴猴腮,嘴巴沒有顏色,有些虛弱,臉型卻是極好看的,手術都難以整出來的模樣。
他醞釀睡意時眼睫偶爾會顫一顫。
帶動眼瞼下一片暗沉的陰影。
就算生氣發火他都是輕聲慢調的,容萱實在想不到,他動起手來是什麼樣子。
這一刻是容萱和趙懷律相識以來最幸福的時光,她距離他越來越近,甚至近到可以看着他睡覺。
時間走的太快了。
容萱感覺到自己坐的太久還是因為手腳有些麻木了。
她輕輕活動了下。
床褥間的人卻好像有了直覺。
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放在自己身邊。
容萱心尖微顫,卻在下一秒終於死寂。
趙懷律喃喃細語的,並非她的名字,只有兩個字“言言”。
他實在是病的有些重了。
才會將卷了頭髮的容萱當成聞煙。
而她也只是為了第二天的婚禮方便做髮式才去卷的頭髮,卻陰差陽錯,聽到了這些。
床頭不再是暖意融融的。
容萱身子僵硬,猛地將手抽出來,恐懼又傷情地看着已經熟睡的人,含着眼淚,像逃似的離開了這裏,盧松月一直在門外等着她,見她哭着跑出來,立刻心疼地拉住她。
“怎麼了這是,懷律欺負你了?”
“沒有。”
容萱哭着否認。
“哎呦,”盧松月替她抹去淚水,“跟我說,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我替你做主,他要是敢欺負你,我收拾他。”
哪裏有欺負。
趙懷律的態度別提有多好了。
甚至答應她一定會跟她結婚。
她應該是高興的。
可心中的酸楚卻忍不住鼻尖漫,又忍不住往眼睛裏漫,“真的沒事阿姨,我先走了,明天見。”
明天是婚禮。
是逃不了要見面的。
她哭着離開,盧松月怎麼勸怎麼問都撬不出半個字,最後只好無奈放她走,她哪裏敢說,她這麼哭,只是因為從趙懷律嘴裏吞吐出來的兩個字“言言”。
送走了容萱。
盧松月折返回趙懷律的房間。
本意是想要問清楚,他為什麼會惹容萱哭。
氣勢洶洶地走進去,卻發現他已經熟睡,並且是已經睡着很久的樣子,也就是說容萱是在這裏看着他睡着的,這分明是往前一步,難不成這丫頭是感動的哭的?
盧松月想不明白。
氣卻完全消了。
正要走出房間,放在趙懷律床頭柜上的手機驟然亮起屏光,似乎是有電話打過來,為了不吵醒他,盧松月拿起就給掛了,不管是工作上的,還是私人的,都沒有必要現在解決。
剛掛掉。
手機還沒放下,同一個號碼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手機是靜音的。
盧松月這次沒有着急掛掉,而是看了看號碼歸屬地——萍陽。
趙懷律從沒去過那個小城。
也不認識那裏的人。
為什麼會有那裏的電話打過來。
無數疑問匯成絲線,纏繞進盧松月的腦中,屬於女人天生的直覺告訴她,這通電話不能接,不是現在不能接,是以後都不能,於是她沒有過多猶豫,乾脆利落地將號碼拖入黑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