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王爺，他很好
汪姨娘點了點頭，給穆挽遞過去一盞冷茶，道：“姨娘不願意出門，便是因着外頭事情多。你長姐雖說……迂迴了些，但到底有體面和尊貴在身上，姨娘給不了你什麼，只能少給你添些亂子。”
穆挽心頭微微流過暖意，她到這個世界以來，汪姨娘還是第一個對她散發好意的人。
“姨娘，我省得。”穆挽柔聲道，“我一定好好保全自己，不會叫自己受委屈的。”
“什麼委屈不委屈的？”這時候，外頭傳來了一聲男聲，有小廝高聲喊了“老爺來了”。
汪姨娘和穆挽對視一眼，縱使是滿腹疑惑，也還是慢慢地行禮跪下。
尚書挺着灌滿了酒菜的肚子進了門，胖手一揮叫了她們起身，臉上難得地帶了笑意關切道：“我記得你喜歡吃那柳枝點絳唇，特意叫廚子給做了送過來，你快看看合不合胃口？”
汪姨娘一愣，連忙起身謝過，這才和尚書一起坐在桌邊上用膳。
穆挽站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做透明人，心頭那股強烈的不安感越發強盛。
柳枝點絳唇是宮裏頭的名菜，要用春初最新鮮的草雞煮了切成柳枝的模樣，再澆上秘制的醬油和調料配得色香味俱全，才算是完菜。後面流傳到了名門貴族之中也是一等一的尊貴體面。
汪姨娘得寵的時候常常能吃到，現在她已經失寵許久，陡然有了這麼好的待遇，穆挽倒是擔憂了起來。
果真，沒吃上幾口，尚書便笑眯眯地對着穆挽道：“你可以走了大運了。”
“父親的意思是？”穆挽的太陽穴突突地跳，但還是強撐着笑顏問道。
尚書轉而看着汪姨娘，笑道：“不虧了你貌美，調養出來的女孩兒也是好得很。遼欒王一回府就點名道姓了叫你去伺候筆墨，明日便去。”
“什麼？”穆挽檀口微張，忍不住震驚地道。
單行槿竟是叫她過去伺候筆墨？這若是其中很是單純，沒有試探的想法，穆挽可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汪姨娘驚得連筷子都有些握不住了，她道：“挽挽也是正經出身的……怎麼能……”
怎麼能就這樣沒名沒分地給送進了王府？
“姨娘，”穆挽打斷了她的話，似有深意地道，“王爺，他很好。”
汪姨娘一愣，知曉這是女兒在提點她不得在尚書面前過於反抗，便也只能含着一腔憤懣低頭。
她的女兒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她這輩子就這樣了，不能再拖女兒的後腿。
“隨後就有人來給你送衣裳，喜歡的儘管說，爹都滿足你。”尚書見穆挽這般知情識趣，倒是有些意外地喚起了他不多的慈父之心。
穆挽心中冷意泛濫，面上卻分毫不顯，只是微微一禮道：“父親，遼欒王是修養極其出色的宗親，他對女兒的心思未必是您想的那樣。或許是有什麼交代女兒給您轉達也說不定。”
尚書心中更為欣慰，他連聲道：“這些你個姑娘家都不用管，只要好生打探了遼欒王到底如何作想便好。”
等尚書心滿意足地離開了，穆挽才冷笑道：“我起初還不明白為何這等廢物能爬上尚書之位，現在倒是懂了……他什麼都不行，但是足夠狠心！”
連親生女兒都能說拋棄就拋棄的，有這等手腕，的確配得上當今地位。
汪姨娘含着眼淚看她，囁嚅着嘴唇卻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姨娘，您不用擔心。”穆挽笑了笑，道，“我和遼欒王雖說是一面之緣，卻知曉他胸有大志，絕不是那等輕浮孟浪之徒，否則他為何到了而立之年還不曾娶妻納妾？他喚了女兒過去定然有理由，女兒去去便回來了。”
她這番話說的真心實意，故而汪姨娘心中也稍稍地安定了些許。
此時，穆挽腦中的系統提示音毫無感情波動地響起道：“即將進入攻略第一個大情節——遼欒王府初相知。要求任務人與目標人物在情節結束之後好感度達到100點。”
“100點？總好感度是多少？”穆挽在腦中急急地問道。
“總好感度為1000點。”機械人聲再次響起。
“那就是百分之十……”穆挽低聲呢喃着，開始盤算起來怎麼樣才能接近那冰山，獲得信任了再談什麼好感。
汪姨娘沒有聽清楚女兒在說什麼，便迷惑地問道：“什麼？”
“沒什麼，姨娘，快吃吧。這雖說送東西來的人噁心了些，可是美食可是無辜的呀。”穆挽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說道。
這一日，尚書府中人人只道風水輪流轉，凌秋苑不知怎的突然又得了寵愛。不僅賞賜恩寵是流水一樣地送過去，就連尚書也一日裏來了好幾回。
只是天有不測風雲，眼見着庶出的二小姐要翻身了，卻因為身染頑疾而不得不在屋中靜養，等閑人見也見不得了。
知道輝煌者眾多，知道夜間那一頂被悄悄從偏門送出去的小轎的，卻是少之又少了。
穆挽趁着夜色進了遼欒王府，一路跟着沉默寡言的丫鬟往裏頭走，那丫鬟大約是得了什麼指令，無論穆挽問什麼她都不答，叫想套出些話來的穆二小姐險些氣得倒仰。
丫鬟帶着她進了一個兩進的小院子，終是開了口道：“王爺有令，便叫穆小姐先在這裏住下，若是什麼時候穆小姐願意說了，再去找王爺陳情不遲。”
“說，我能說什麼呀？”穆挽想也不想地眨了眨眼睛，假意抱怨道，“我只想回家……”
丫鬟眼中的精光一閃即逝，被穆挽捕捉了個正着，旋即她便不多言語退了下去。
等確定了這院子中沒有監視的人，穆挽便放下心來。
她嘖嘖有聲地在裏屋榻上翹起了二郎腿，只覺得很是快意，“枕雪居……連軟禁人的地方都有這麼文雅的名字，可真是腐敗，腐敗。這榻上可是軟得很，也不曉得這布料要多少紋銀才得一匹……”
穆挽在此處像是鄉巴佬進城一樣的時候，書房裏卻是另一番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