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 這種女人就是該狠狠地打!
殷落臉上帶着笑,外人看來很善意,連後台工作人員都調侃:“殷落姐真是人美心善,小媛媛明顯有點緊張,要加油啊!等着看你們的表演。”
等着看你們的表演……
這話本身沒什麼毛病,只是放在這裏又那樣應景,盛知夏心想,好戲大概真的要開場了吧?雖然她根本不知道舞台上會有什麼變故。
“好,下面有請我們《海上》電影的主創團隊為我們帶來即興的舞台劇《我有所念人》……這次的故事背景是,戰亂年代,顛沛流離,白先生和白太太從海外乘船回到金陵,在燈紅酒綠的‘夜泊秦淮’歌舞廳,他們偶遇了一位故人、白先生的青梅竹馬童小姐……”
旁白來的很是時候,一句話就交代了背景。
盛知夏馬上明白了自己的角色是什麼——白先生的青梅竹馬童小姐,一位在歌舞廳賣藝的風塵女子,果然和她這身blingbling的亮片魚尾裙很搭,一看就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很好,簡單來說,她是個賣唱的賣笑的還是……賣身的?嘖,以為這就能打倒她?
三個人被推上了舞台,燈光佈景就緒,白太太挽着白先生的胳膊,穿行在霓虹燈影里,四周都是嘈雜的人聲,她笑着說:“先生,以後可不能喝這樣多了,就算有事求着明樂他們,也該找個安靜的地方,有什麼事兒非得在這種地方談?”
官家大小姐出身的白太太,始終覺得這地方不幹凈,要不是心疼自己家的先生,還略帶了點疑心,是絕不會親自來接的。
“才回金陵不久,有些事就是要仰人鼻息,他們喜歡這地方,我也只好陪着,男人的事,你不懂。”景寒飾演的白先生,有一副好皮囊,可是燈光映襯之下,他卻帶了幾分頹唐。
亂世誰都不好過,他們漂泊海外回來,說起來有經歷有學識,其實不過是無用的書生,還得求着金陵城的新貴,想謀個上得了檯面的差事。
白太太家是舊時代的貴族,清高自傲,白先生卻是一路朝着仕途去的,出國留洋,幾經漂泊,最後還是要回歸故土,還是要在這故土之上求人辦事,燈紅酒綠本就是男兒的世界,他不喜歡白太太羅嗦。
兩人的婚姻在外人看來是門當戶對,伉儷情深,夫唱婦隨,可是,貧賤夫妻百事哀,不貧賤的夫妻也未必事事如意。
“大不了就還是去大學裏教書育人,這又有什麼不好?金陵的局勢一日日地換,誰知道明天是誰的天下?先生,日子能過下去便罷了,不求富貴。”白太太還在勸着,她從來都看得透,不願參與那些新貴的爭鬥,偏偏白先生想要藉著新貴的勢力,好好地振興白家,他有理想抱負,從未放棄。
“別說了,婦道人家,懂什麼?”白先生說著,揮開了白太太的手,他不喜歡她羅嗦,一遍遍絮叨,哪怕留學喝過洋墨水,還不是一樣的沒有見識。清貴的小姐,清高自傲,看不上那些俗世權力。
可男兒豈能敢為人下?如果不去那時局裏攪弄一番,怎麼對得起他二十年的寒窗苦讀、汲汲營營?
“小心,先生……”白太太在後面叫着。
白先生卻站立不穩,他幾瓶洋酒下肚,早就醉了,揮開了白太太,哪裏還能站得住?
“這位先生,您可當心着點兒——”
正在這時,一道清脆又乾淨的女聲出現了。
緊隨其後出現的,是一雙穿着高跟鞋的腳,一身亮片閃亮亮的裙子,一把將快跌倒的白先生扶住了。
對,舞女童小姐出場了。
盛知夏在扶住景寒的時候想,這高跟鞋可真磨人,足足有十厘米高吧?鞋跟細,她能一腳把景寒的腳給跺廢了,也能一不小心把自己的腳脖子給扭斷。
是美人救英雄的戲碼,卻惹來了更多的後續,只見迷醉之間的白先生忽然一把攥住了盛知夏的手——正經讀書人,都是有身份的,誰在這個時候去跟舞女拉拉扯扯呀?
白太太的臉色立馬就變了,白先生呢,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舞女”,好像要把她的臉看出一個窟窿,盛知夏都被景寒的眼神嚇到了——不愧是最年輕的影帝,他眼中摻雜的這份恨意簡直太逼真了,就好像她跟他有深仇大恨一樣。
盛知夏也立馬入戲了,她是青梅竹馬又墮落的舞女人設嘛,她的臉色也微微僵了,眼神不可思議地膠着在白先生的臉上,她也認出了他。
青梅竹馬的愛人,在這樣的場合見面,多少會讓人生出諸多心情。
“這位小姐,我先生交給我就好了,謝謝你……”白太太是個大家閨秀,氣急卻還是端莊大方地開了口。殷落的演技很克制,但是台下的觀眾已經入戲了,議論聲一直都有——
“這是搞什麼?現在就開始撕了?李牧導演也太敢了吧,就這麼讓他們三個人上去,不會出現什麼高能場面吧?”
“天啦擼,簡直太期待了,最好是打起來!打起來!”
“哈哈哈哈,精彩啊,打起來就好了,李牧不搞事則已,一搞事誰也比不上,電影還沒開拍,先搞了個前傳……”
記者們的八卦之心始終不死,台下還有其他的觀眾們,政界商界各界大咖雲集,如果有人在這樣的場合出醜,可想而知會掀起多大的波瀾。
台上,歌舞廳里何嘗沒有看熱鬧的人?
旁白響起,異常刺耳,都是些小人物的客串:“喲,童小姐這是看上這位爺了?讓我們秦淮歌舞廳的頭牌童小姐看上的,是什麼人物啊?”
“先生長得斯斯文文,想必是個當官的吧?”
“嘖嘖,童小姐的座上賓換得勤啊,也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能得到童小姐的青睞……”
“童小姐,可否有幸聽你唱一支曲啊?”
各色聲音,全是圍繞着童小姐來的,給盛知夏飾演的這個角色上了更多的底色——她是秦淮歌舞廳的頭牌,男人圍着她轉,有一把好嗓子,清高自傲,但是石榴裙底走過太多的男人……
這樣的女人,在風月場裏那是被人取樂的玩意兒,尊稱一聲“童小姐”,在正經男人和女人眼裏,就是不要臉、人盡可夫的貨色。
很不幸,白先生和白太太就是正經男人和正經女人。
聽着那些旁白,盛知夏注意着景寒的臉色,“白先生”的臉色一點點地沉下去,變成了一種異常仇恨的眼神,他一把將盛知夏推開,像是怕她髒了自己的手,不許她碰他一下,嘴裏很氣憤道:“滾開!別碰我!我嫌臟……”
他就那樣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
歌舞廳里的迷醉音樂還是沒停,打歌女舞女是常有的事,何況只是推了一下?
盛知夏被甩開地一個踉蹌,差點高跟鞋就崴了腳,她的腿本來就不好了。
“哎唷,童小姐,這是怎麼了?來我懷裏,我給你揉揉……”
“哪個不長眼的敢推童小姐?喝醉了吧?看着斯斯文文的,其實是個瘋子……”
“對,我來給童小姐捏捏,我的技術可好了……”
出入歌舞廳的男人,不會是什麼斯文俊秀,多少帶着目的,救風塵是骨子裏帶的東西,他們太想為美人出頭了,因為美人平時也不怎麼看得上他們。
歌舞廳里的男人們越起鬨,越顯得她低丨賤,什麼人都可以開她的玩笑,什麼人都可以一親芳澤,傳遞出來的信息顯而易見,這位童小姐可是個一雙玉臂千人枕的風塵女,哪怕她的臉長得再清純,美得讓人不忍褻瀆。
“下賤!”沒有來由的,白先生忽然就義憤填膺,指着童小姐的鼻子罵了出來,整個人氣得搖搖欲墜,上前去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臉上,毫無徵兆。
“啊!這……”
“怎麼打人呢?”
“這也太過分了吧……”
“哼,打得好,這樣的賤人就是該打……”
已經分不清這種議論紛紛是在台上還是台下了,這一巴掌來得猝不及防,清脆,響亮,把台上台下很多人都打懵了。
“陸少站起來了……卧槽,景寒真的瘋了,他真的打了楚媛!這是要結仇嗎?”
“別眨眼,看下去,楚媛她……動起來了……”
這一次,是台下的動靜,盛知夏沒聽見,可是她顯然料到出現這種情況什麼人會激動,可是,她現在在戲中,不能脫身。
只見“童小姐”被打了一巴掌,白皙的臉上留下了清晰的印記,不是特效化妝,是真的被打了,那一巴掌帶着怒氣,放在故事裏是“白先生”的氣憤,可是放在盛知夏這裏,明顯是景寒和殷落的私憤吧?
那好,她挨打了……陸慕辰要瘋了……
在眾人的訝異和看好戲眼神中,“童小姐”勉強站穩,耳畔一絲盤好的頭髮散落下來,更顯得我見猶憐。
然而,她沒有哭,反而抬眸看向了“白先生”,那眼神複雜,好像夾雜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