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當回憶與現實相撞，他只能在憤怒中質問

沒有想到只是一張樹葉，卻讓事情發展到了現在的地步，顧西寧上前，想要扶起她。

坐在泥灘里的胡亞衣，因為泥水而髒兮兮的全身，再看着那從她的眼睛裏，滾落而下的大顆顆的淚珠，顧西寧這才意識到那張被河水沖走的樹葉對於她來說，一定是她非常珍貴的東西，也讓他的心裏升起了濃濃的愧疚。轉身，就在他要洛茗茗與自己一起，向她道歉的時候，他卻看見了洛茗茗臉上那丟了別人的東西還一幅‘我高興，你管得着嗎？’的表情，他就跨步上前，想要阻止她。

但是，“茗，啊...”一句話都還不及說完，背上就傳來了一股推力，“三哥！”接着就是耳邊傳來的洛茗茗的驚叫，“胡亞衣，你怎麼可以推三哥下去，他不會游泳啊！就算是我把你的樹葉丟了，你也不能這麼做啊！”的洛茗茗對自己的驚叫與對胡亞衣的怒吼。

來不及轉頭與思考，顧西寧就已經看見了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河水，緊接就是身上的衣服被河水濕透，與透心而來的涼意和懼意，河水更是趁着自己想要開口求救的那一剎那進入到口中，然後再進入到肺里，讓他飽飽的喝了一肚子的水。

呼吸隨着時間的越來越長而漸漸地與自己遠去，黑暗也在這個時候向他伸出了手，在慢慢地向自己靠近中，襲來，直到無邊無際的黑暗將他徹底包裹，讓他不得不有了他的生命就只能到這裏了的想法！

伸手，想要抓住什麼，但是除了穿過十指而流逝掉的流水之外，就是那彷彿讓人掐住脖子后的窒息！

就在他以為自己會在這裏死掉的時候，一隻手及時的出現，她就像是那憑空出現的天使一樣，不僅向自己伸出了手，還一路牽引着自己，最後奮力的一起來到河邊，將自己推上了河岸。

琴聲依舊，《夜曲》依舊，但是顧西寧的雙手卻是在回憶中越握越緊，最後甚至鐵青着一張臉，站起身來，快速的離開了那裏。

沒有察覺到顧西寧的異樣，顧永平以為他只是想要出去透透氣，就沒有去管他。

急急地皮鞋聲在擺渡長長的走廊里響起，迴響，而手中的煙霧就如同它現在的主人一樣，被主人急步而帶起的風狠狠地拋在身後。

一個電話，一句話，一個命令！

一分鐘之後，顧西寧見到了跑步而來的由遠而近的J。

扔掉手中的煙頭，抬頭看向她，“她是誰？”額頭上的青筋隱隱浮現。

本來還在與田七勛聊天的J，在接到顧西寧的電話后，她在對田七勛說了一聲抱歉后就急急地趕來了。但是卻怎麼都沒有想到會看見盛怒中的顧西寧，以及他那來勢洶洶的質問。抬起頭，“什麼？”J的腦中臉上全是不解中的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看着J的表情，聽着J的不明所以，顧西寧一個箭步，上前就掐住了J的脖子，“那個彈《夜曲》的人是在哪裏找到的？她是誰？她是不是就叫做胡亞衣？”看着J因為自己的掐力而脹紅的臉，顧西寧非但沒有鬆手，“回答我！”更是隨着這最後出口的三個字，而越發的用力。

一隻手從一側抓來，在一拍和一敲之後，顧西寧掐着J脖子的手不得不鬆開，但是同時，他也反手就揮向了那個向他出手的人。憤怒中的顧西寧，他的每一次出手都快、狠、准！然而就算是如此，他的每一次出手也依舊都被對方給完美的化解了開去。

“對一個女人出手，就是你顧西寧的本事？”看着顧西寧不停揮來的拳頭，和攻向自己的每一招每一式，寒戚在沉穩的化解掉之餘，還用着十萬分譏誚的話反問道。

最後一音符落下，胡亞衣站起身來，向著台下的人行禮，然後在他們的掌聲中離開了那裏。可是才一走出演奏室，一大束滿天星就像是等在那裏一樣，出現在眼前。抬起頭，胡亞衣看見了一個一邊抽着煙一邊笑看向自己的男人。以為他是站在這裏等人的，胡亞衣便對着他禮貌的點頭，“先生，請讓一讓好嗎？”

男人將手中的煙扔掉，笑着看向她。

沒有馬上說話，只是用他獨有的方式打量着她。

因為戴着面具的緣故，男人看不清她此時的表情，只能透過她說出的話去猜測。

在大約一分鐘之後，“珠兒想見你了！”他終於開口。

“.....”

有了面具的遮擋，男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只是在看着那雙看向自己時，透着不解的眼睛，“院兒里的人從來都沒有怪過你！”男人這才笑着出聲，“其實我今天來，是有人有話要我告訴你！”話聲一頓，怕她不明白，“胡小姐，珠兒要我告訴你，無論是她還是宣兒，又或者是院兒里的其他人，在他們的心裏，你一直都是他們的大姐姐，他們的心裏從來都沒有怪過你，他們一直都和當初一樣，喜歡着你，愛着你！”

“亞衣姐姐，你來啦...”

“亞衣姐姐，我們來玩老鷹捉小雞好不好？”

“亞衣姐姐，你看，我們種的玫瑰開了，漂亮嗎？”

“亞衣姐姐，這是今天院長給我買的新衣服，好看嗎？”

.........

本來以為他只是一個在這裏等着別人的陌生人，但是卻沒有想到他要等的那個人竟然就是自己。

聽着他的話，看着他手中的滿天星，胡亞衣想到了當年與他們在一起的快樂時光。

那樣的笑臉，那樣的童語，那樣的期待，那樣的.....

太多太多的回憶回來，他們就像是那刻好的碟片，一經打開，就一秒一秒的開始在她的眼前慢慢回放。

面具下的眼睛裏，眼淚湧上，胡亞衣感覺到了臉上的冰涼。

那是她的淚！

“他們知道你喜歡滿天星，但是沒錢，買不起！可是等到他們終於可以買起的時候，你卻不見了，再也找不到了，也送不了了！”

抬頭，望着長長的走廊，胡亞衣緊抿着雙唇，想要藉此收回眼睛裏的淚，不讓它流出面具之外......

看着胡亞衣的表情，男人知道，胡亞衣已經想起來了。

但是回憶這種東西，對不同的人，就會有不同的感受。

傷也好，樂也罷，只要一經打開，就一定會有人笑，也一定會有人哭！

而面前的胡亞衣，在她的記憶中，與珠兒他們在一起的那段時間裏，原本應該是快樂與幸福的。但是奈何天意弄人！

一場車禍，讓所有的快樂都成為了吸入肺里之後又被吐出的煙。

聚了，散了，卻也被銘刻了，上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