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胡！亞！衣！
還記得家裏那個老巫婆在聽見胡亞衣這三個字時的反應，她曾經說過她這一生只有過一個她能做該做但是卻沒有及時做的遺憾，那就是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最滿意的徒弟從她的指縫中溜走，而她的這個徒弟就叫做胡，亞，衣！她難道就是老巫婆口中的胡亞衣？這世間會有這幾千萬分之一的巧合嗎？
將手中的杯子放回到桌子上，想到紀忠林的沉默離開，還有田小薇那焦急而又不曾出口的話，“莫奕，幫助紀忠林把你剛剛說的新聞壓下去！”放下電話，不管是或者不是，就衝著她現在已經與他結婚，這個小忙他還是可以幫的。
“臭小子，你在哪裏？臭小子”熟悉的鈴聲讓顧西寧神經緊繃，這個打電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家裏的那位老巫婆。“美女，想我了？”在接起電話的同時，顧西寧也將手機拿離了自己的耳朵，然後放在一個安全的位置，這才開口問道。
“臭小子，你在哪裏？”卓越來的開口就和他的手機鈴聲一樣。
“......”
卓越來一見電話被接起，“我找到她了，你知道嗎？我找到她了！她對着我彈了《夜曲》，還是我教她的樣子，而且而且，她還比以前彈得更好了，也更懂得對節奏的掌控了，特別是她的彈奏更加成熟了！但是她帶起了面具，是不是不記得我這個老師了，不認我這個老師了！”噼里啪啦就說了起來，起初的興奮也從‘但是’那兩字後轉成了難受，“她的手上全是針孔，也瘦成了皮包骨，一雙手上都看不見一點肉，就一層皮！要不是看見她還能彈琴，我都要以為她已經，已經不在了！”到了這裏，聲音里已經帶上了哽咽。
“……”
“臭小子，你到底有沒有再聽我說話！”只聽見自己一人在說，卓越來對着電話就是一陣暴吼。
“你有給我說話的機會嗎？”顧西寧扶額，他家老巫婆只要一說起她的那個徒弟，他就不是她親生的！
“可是我又找不到她了！”卓越來的激動不再，還帶上了哭聲，“她被咖啡廳辭退了！嗚，我找了她快一星期了，該找的地不該找的地方都找了，她又像當年一樣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了，再也找不到了，再也嗚…找不到了……”
揉着太陽穴，他發現現在只要聽見胡亞衣這三個字，不管是哪個胡亞衣，他都會不自禁的皺眉，然後煩躁！“哪家咖啡廳？”不得已，顧西寧問道。
“小龍路的真心映像！”
電話中卓越來的哭聲很清晰，顧西寧也隱約中的記得那個只見過一次面的女孩子。她不怎麼愛說話，即便是說話了，也只和他家老巫婆，而且看上去也總是很虛弱，就彷彿一陣微風吹來都會將她吹走一樣，特別是她在看見陌生人的時候，總是會躲到別人的身後。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老巫婆正在教她彈鋼琴，可是當她看見自己走上前去時，她竟然躲到了老巫婆的身後，還害得自己無緣無故的討了一頓罵！要不是後來聽老巫婆說起原因，他都要懷疑他上輩子是不是和她有仇了。“我去找，等着吧！”
“要快啊，我怕她這一離開我就再也見不到了！”難得自家這個精明的像狐狸一樣的兒子開口同意幫自己找人，卓越來就彷彿已經看見了希望，胡亞衣已經站在自己的面前了。
聽着老巫婆的焦急，顧西寧揉着太陽穴站起身來，“好好好，我這就去找，親自去找！你也要先把她彈得曲子發送給我，我才好幫你找啊！”掛掉電話十秒不到，一段錄音就傳送了過來。顧西寧換回自己的衣服，在啟動車子的時候也打開了那段錄音。
蕭邦的《夜曲》在車子不大的空間裏迴響，每一個彈奏的人對它都會有不同的詮釋，但是到最後都離不開它本身的意義，那就是黑夜之下人們的幻想！錄音中的曲子很流暢，每一次曲調的變換都是夜色中的一道美景，它沒有夜色中人們對黑暗的害怕，也沒有夜色中人們的迷惘，反而卻讓人在琴音中看見了夜晚才獨有的美，在月亮星星的陪伴下，煙花與燈光的祝福下，還有家人朋友的和諧！錄音完畢，顧西寧生平第一次以來點了重播。
在咖啡廳前停好車子，顧西寧選了一個咖啡廳中對着鋼琴最近的位置坐下來，然後點了一杯咖啡。在等待咖啡上來的這段時間裏，他又重新戴上耳機聽了起來。曲子的彈奏法很熟悉，熟悉到雖然那一次只是聽到了一半，但是他還是能憑着自己的理解在腦中自彈出下半段，甚至在最後還記住了它。在咖啡送上來的時候，“你們這裏的鋼琴有人彈嗎？”
“有！我們的鋼琴師馬上就到了！”聽見客人問起，李小米答道。
“可以點歌嗎？”
“先生想聽什麼？”
“蕭邦的《夜曲》！”
沒有想到顧西寧要點的竟然是蕭邦的《夜曲》，李小米一時之間有些措手不及！
看見服務員怔愣，“怎麼？沒人會彈嗎？”在洛城，能叫真心映像的咖啡廳應該只有這一家才對啊！而且，他也是按照剛才巫婆提供的地址來的，應該不會錯啊！
“有！我就去叫！”看見客人皺眉，李小米趕緊應道，並轉身向著吧枱走去。
在等待的這段時間裏，顧西寧打量着咖啡廳里的擺設。或許是因為現在是下午3點，又是周三，所以才會只有自己一個客人吧！
鋼琴聲響起，顧西寧抬頭，那是一個沒有戴着面具的女人！短短的秀髮之下是一張乖巧的臉，沒有特色的五官並沒有為那張不精緻的臉加分。而她彈奏的《夜曲》更是徒有其表！一首曲子都沒有聽完，顧西寧就站起身來打算買單。
“亞衣姐你來啦？”見胡亞衣走進來，李小米走上前去親切的拉着她的手，然後交給她一個信封，“我知道你是擔心月季才會拒絕她的好意，但是我沒有，你可以放心的收下！”見胡亞衣要開口，“聽我把話說完，亞衣姐！”李小米截斷了她，“裏面是我們大家的一點心意，雖然只是露珠，還是請你一定要收下。你現在失去了工作，一定會更辛苦，以後要是遇到了麻煩，只要是錢能解決的問題，大家都會幫你想辦法，只要你開口！”
眼淚在眼底打轉，胡亞衣上前緊緊地抱住了李小米，“小米，謝謝你，謝謝大家，真的謝謝你們！”
想要站起的身體停住，看着收銀處的胡亞衣，她的肩膀在抖動，是在哭？
“亞衣姐，你後面有什麼打算？”
“我現在接了一份翻譯，還再找工作。”
“注意身體！”
“嗯！你上班吧，我就不打擾你了！”走出咖啡廳，手中的信封很輕也很重，輕的是它只有幾張紙的重量，而重的是它是大家給她的心意！
只要是貼了招聘啟事的地方她都會去試試，可是所有的說法都一樣，不是嫌棄她太瘦，就是擔心她會在工作中暈倒，無論她怎麼證明自己健康都沒用！“老天，你一定要這樣對我，不肯給我和媽媽一條活路嗎？”這裏已經是最後一家了！這一周的時間，她幾乎跑遍了整個洛城，但是沒有一家肯用自己。
在公園的長凳上坐下來，距離胡美悅醫藥費的支付期越來越近，而她卻連工作都找不到，她要怎麼辦呢？這是天要絕她嗎？
遠處的人將頭埋在雙膝間，那個瘦弱的肩膀到底承載了什麼呢？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顧西寧驅車離開了！
回到醫院時已經是凌晨了，胡亞衣很累，心累，身體也累！來到胡美悅的病床前，“媽，我都已經答應結婚了，他為什麼還要這麼做呢？”趴在胡美悅的胸口，“媽，他到底要怎麼才滿意呢？我已經無計可施了！媽，你醒來陪陪衣衣好不好？好不好？嗚……你為什麼不醒呢？嗚……”
夜晚的病房更加靜了，靜得只剩下胡亞衣壓抑的哭聲在繼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