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眾叛親離
成串的珊瑚珠四散開來,不少都已經裂開,緊接着一顆顆的黑色的藥丸就從空心的珠子裏滾落,一直滾到曲宋兒腳邊。
百里鴻延僵在原地,手裏的劍“咣當”一聲掉在地上,他閉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嗓子裏像是被塞了東西一樣說不出話來。
“這是什麼?”曲宋兒拾起一顆藥丸走到百里鴻延身側,渾身顫抖不已,“百里鴻延,你告訴我,這是什麼?!”
“抱歉。”百里鴻延垂下眼眸,眶中有滾燙的東西落下,一下下灼燒着他的心。
“百里鴻延!”曲宋兒猛推他一把,顫聲道,“我從未懷疑過你……那是我的孩子啊!”
百里鴻延沉默着,突然一把抓住了曲宋兒的肩膀,紅着眼睛道:“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我找你找了十年!我那麼在乎你,又怎麼會讓你生下別人的孩子!我們會有自己的孩子的,我也會把這世間最好的都給他!”
“你混賬!”曲宋兒怒急,一個巴掌甩在百里鴻延的臉上,她用力極狠,手垂在身側微微發抖,掌心通紅,麻得幾乎要失去知覺。
她撿起地上的劍,雙手緊握,直指百里鴻延的心口,刺下去時卻又不忍,手上一抖,劍偏了半寸,但鮮血還是染紅了一片。
從始至終,百里鴻延都沒有躲開半分,他雙唇開合,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曲宋兒將染上血的劍扔在地上,搖着頭道:“若你死了,就當是還了我孩兒的命,若是不死,這一生也別再出現在我眼前。”
牧璋徐徐上前,掏出帕子替曲宋兒擦乾手上的血跡,而後攬人入懷,與她一同離去。
韶黎跟着牧璋見到胥燁,與大周簽訂了百年無戰的和平書,並答應完全放開與大周的貿易往來,兩國互相幫持,共建盛世。
為了蒙蔽夏國,韶黎放出了陶郎首戰大捷的消息,並遣了一大隊兵馬去解救被大周重兵圍困的夏國皇帝孟翼,不出兩日就將人也帶到了大周京城。
孟翼自知中計,但為時已晚,回夏國的路已被陶郎和大周的將士全數堵死。
孟楚妤與孟翼父女相見,自是一番抱頭痛哭,而曲宋兒和董江茵,就坐在椅子上看着台階下的這一幕,就像是在看戲一般。
“哭完了嗎?哭完了我們就開始談條件。”曲宋兒扔掉手裏的瓜子皮,又拿濕帕子凈了手,不慌不忙道,“我的命和我孩兒的命,用孟楚妤一條命來抵,不過分吧?我都還沒告訴王爺孟楚妤毒害老夫人的事呢,這要是讓他知道了,恐怕孟楚妤早就沒命了。”
孟楚妤驟然止住哭聲,抬眸恨恨地盯着曲宋兒,就像是一條隨時會發瘋的狗。
“不過你們父女倆的性子倒是如出一轍,都那麼狂妄自傲,一個料定了我會死,一個料定了大周會敗。”曲宋兒掰着指頭數着,片刻之後又將手攤開,無奈道,“可你們都忘了,邪不壓正,所以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自掘墳墓。”
“有什麼話就快說!別在這跟本王磨磨唧唧的!”孟翼哪能聽不出曲宋兒話中諷刺的意味,惱羞成怒道,“你們大周和陶郎都一樣,狡詐陰險!”
“那也總好過痴心妄想。”曲宋兒毫不留情地羞辱了回去,良久才悠悠道,“都說你愛女如命,那不知道你在夏國和孟楚妤之間,會選哪一個?”
“你這是什麼意思?”孟翼明知故問,心中卻已然開始盤算了起來。
見他如此反應,曲宋兒心裏的答案就已經落了七八分,臉上的表情不由得更加諷刺起來。
“父王!”孟楚妤猛然抬頭,儘管心中失望,卻還是希冀地看向孟翼。
曲宋兒皺了一下眉頭,立馬就上去兩個人將孟楚妤控制住,將一塊臟手帕塞進她的嘴裏,然後將一把長劍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偌大的翊坤宮悄然無聲,只有桌上的沙漏在不斷地流逝着,眼看着時間將至,孟楚妤的臉色一點點灰下去,孟翼卻突然失聲痛哭起來。
“楚妤,是父王對不住你啊。”
孟楚妤怔怔地看着孟翼,片刻之後猛烈地掙紮起來,眼淚滾滾而落,嗓間不斷發出嘶吼的聲音,似乎是在質問孟翼。
孟翼以手掩面,失聲道:“祖宗百年基業,不能毀在父王手裏啊……”
曲宋兒命人撤掉沙漏,與董江茵對視一眼,款款行至孟楚妤身邊,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一字一句道:“你費盡心機謀算的這一切,到最後卻落得個眾叛親離的下場,這就是你要的結果嗎?”
嘴裏的手帕被撤掉,孟楚妤卻說不出話來,只是獃獃地坐在原地,不可置信眼前的一切。
曲宋兒轉身離開她,又坐回到董江茵身邊,無所謂地笑道:“父女情深,也終究敵不過榮華和權勢,我方才不過是同你們開個玩笑罷了,就這麼殺了孟楚妤,太不划算了。”
“牧王妃,你究竟要幹什麼?!”孟翼顏面掃地,氣得渾身發抖,“我都答應你了!”
“你現在沒有和我們談條件的資本。”曲宋兒慢悠悠地倒了杯茶,雲淡風輕道,“陶郎和大周的大軍已經出發去夏國了,很快就會帶着你們的王后和鎮國玉璽過來,你這輩子,怕都沒有機會再重返故土了。”
“你!”孟翼“呼”地一下站了起來,卻又很快被摁下去,只能咬牙切齒道,“卑鄙無恥!”
“隨你怎麼說。”曲宋兒輕輕笑了笑,抬手命人把孟翼拖出去。
孟楚妤頹然無力地癱倒在地,腹部劇烈地疼痛起來,她痛苦倒地,捂着肚子顫抖不止:“我要生了……救我……”
“來人!把他們都拖下去!”董江茵攢在心裏的怒氣終於迸發出來,揮袖命令道。
曲宋兒暗自伸手拉住董江茵的袖子,終是不忍道:“縱然孟楚妤可恨,孩子卻是無辜的,日後在給他找個好人家就是了。”
董江茵凝眉,良久才松下一口氣,疲憊道:“我總是怕委屈了你,既然你能原諒這個孩子,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