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憶起往昔

“牧璋！”曲宋兒悲戚的吶喊着，豆大的淚珠不受控制的接連滾落，模糊了視線，身為大夫本該及時搶救，可她卻也明白，心臟的位置捅入一刀，以這個時代的醫療環境，已然直接判了死刑。

她顫抖着手，無用功的按住牧璋潺潺流着血的胸口，素白的手指很快便被浸的血紅，她最是愛惜這雙手，此時卻毫不在意它染上污穢，手下的血有些許涼，曲宋兒慌亂不已，“你別死，你不要死！”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韶念也已經冷靜下來，卻並未離開，而是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神醫姐姐，你還念着他做什麼？你已經有百里公子了，我雖然不喜他，但他待你好也便足夠。”

“你閉嘴！”曲宋兒第一次對韶念發了脾氣，卻是哀傷大於憤恨，“百里公子不是我的夫君，牧璋才是！”

韶念眼中迸發出欣喜，忙上前兩步，見她雖然淚眼朦朧，但總算不再像先前一樣，眼睛彷彿蒙上了一層薄霧，而是一片清明，“神醫姐姐，你想起來了？！”

“想起來有什麼用？都晚了......來不及了......”曲宋兒的淚珠爭先恐後的洶湧而出，向來素白的小臉此時哭的通紅，雙眼亦是紅腫了。

“別哭。”本來已經兩眼一閉沒了動靜的牧璋忽然柔聲安慰道。

曲宋兒愣住，那一聲極為小，她聽不太真切，卻隱約覺得不太像牧璋的聲音。

緊接着牧璋抬起手來替她揩了揩眼淚，“宋兒，你記起來就好。”見她仍在發愣，牧璋輕笑一聲，站起身來，還不忘把曲宋兒也扶起來，“快起來，地上涼，對你腹中胎兒不好。”

“你......”曲宋兒還有些沒弄明白狀況，卻一時忘了哭泣，直到眼前的牧璋摸了摸自己的耳後，突然掀起一點薄薄的膚色物體，慢慢揭開。

“南慕？！”曲宋兒看看他，又看看那張人皮面具，再看看一旁很是高興的韶念，總算慢慢反應過來，“你們......在演戲？”

“嗯。”南慕點頭稱是，易容術是南慕進宮之前白空教給他的，沒想到居然真的用上了。

韶念走上前來一把抱住曲宋兒，“好啦好啦，神醫姐姐，都想起來就好。”小姑娘分明是在安慰人，自己卻先哽咽了，以兩國如今分庭對峙的境況，日後自己和南慕的路定會更難走吧，會不會有一天，皇兄也會將引魂香用到自己身上？

正自哀自憐着時，南慕突然抬手揉了揉韶念的腦袋，輕聲道，“別怕，今日我救得了宋兒，他日我便救得了你。”

曲宋兒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方才哭的太凶，止不住的抽鼻子，現下反應過來倒是知道羞了，轉移話題的問他們牧璋去了哪裏，才知道大周皇帝把他急召回去了。

三人正說著，外頭候着的小太監突然步履匆匆的跑了進來，壓低聲音道，“公主，兩位貴人，東宮那邊來人了。”

一聽這話，曲宋兒和韶念連忙整理了一下儀容，匆匆下了台坐到觀看的位置去，這邊台上戲子迅速就位，唱了一出黃粱一夢，台下兩人神色如常，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戲曲兒。

南慕身上血跡太重，只得偷偷藏起來扮做小廝，伺機從後門溜走。

眾人才剛準備好眨了個眼，玲葵便已經到了，跺着小碎步行至曲宋兒身旁，“夫人，你怎麼跑的這麼快，可別傷了腹中胎兒。”

韶念偏頭睨了她一眼，“是本公主拉着她跑的，怎麼，你還敢跟本公主問責不成？”

玲葵內心叫苦不迭，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只得低下頭對韶念認錯，“奴婢不敢。”又鼓起勇氣對曲宋兒勸道，“夫人，這天色漸晚，夜風最是傷人，還是趁早回去歇息吧。”

曲宋兒不予理會，又欣賞了一會兒台上的戲曲兒，方才興趣缺缺的撇了撇嘴，“嗯，回去吧。”又狀似疏離的對韶念略行一禮，“公主，草民先告退了。”

韶念也是常年在這皇宮的大染缸里長大的，聽曲宋兒的意思是還要埋伏在百里鴻延身邊，轉念一想此時牧璋不在，百里鴻延身邊卻是更安全些，便也神色淡淡的點了點頭，就算是應下了，又起身道，“一個人看沒意思，本公主也回去吧，你們都散了。”

玲葵這才繞過大椅，小心翼翼的扶着曲宋兒離開。

三人一路竟不約而同的沉默着，繞過幾條彎彎繞繞的小路，總算出了御花園，此時天色確實漸晚，韶念嘴上雖不說，眼角的餘光卻從未離開曲宋兒，生怕她在這小路一個不小心跌倒了。

穿過院門，便是一條迴廊，曲宋兒的裙擺雖剛好蓋過腳面，卻還是小心的微微提起些許，生怕踩了自己的裙擺被絆倒了。

然而，也不知是地上有水還是迴廊的燈籠印下了影子，曲宋兒剛跨上台階，就失去重心往後倒去。

曲宋兒倒吸一口涼氣，只來得及抬手捂着自己的小腹，韶念大驚失色，伸手想抓住她，卻抓了個空，好在玲葵落後兩人一步，連忙護着曲宋兒，以身為墊，跟着她一道摔了下去。

“快來人吶！”韶念毫無形象的蹲下身來扶起曲宋兒，“神醫姐姐你沒事吧？”

曲宋兒感覺了一下自己的腹部，忽的感覺有些異樣的疼痛，皺着眉道，“怕是驚動了胎兒，回去喝幾副安胎藥養一養，應當能保下來。”

她有了定論，也淡然了，轉過身去看着已經自己站起身來的玲葵，陳懇道，“多謝。”

玲葵手足無措的擺了擺手，“不，不必，護主本就是奴婢的職責。”

韶念的眉頭卻仍皺着，對匆匆趕來的下人吩咐道，“去把本公主的驕輦抬過來，送神醫姐姐回東宮。”

“公主......”下人有些為難，“這恐怕不合規矩......”

韶念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若是父皇母后怪罪下來，本公主自會頂着，你快去照做就是！”

下人這才應了聲“是。”

“神醫姐姐，先到這邊坐一會兒。”韶念體貼的扶着她上了迴廊，坐在一邊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