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官民衝突
益大夫眼神一暗，隨即驚慌失措道：“你懂什麼？那都是他們的病拖了太久了不好治，你休想往我頭上潑髒水！”
曲宋兒就知道他不會承認，隨即拍拍手道“帶上來。”
益大夫看見臉幾乎腫成豬頭的益晁時大吃一驚，隨即又不可思議地看着曲宋兒。
益晁的性子他是清楚的，本以為昨兒夜裏又是去了哪撒野，沒想到竟成了這幅樣子。
趙三哥兒也不和他廢話，伸出拳頭往益晁的傷口上一打，益晁立馬面露痛色趴到在地，竟是和益大夫一模一樣的姿勢，兩個人也能平等對視。
“爹……”益晁看着同樣鼻青臉腫的益大夫，不知是心疼還是委屈，鼻子一酸掉下淚來，“你承認了吧，他們都知道了。”
益大夫瞬間面如死灰，恨鐵不成鋼地看着益晁，千算萬算沒算到自己會被親兒子出賣。
“還有什麼想說的嗎？”曲宋兒有些厭倦地閉上眼睛，嘆道，“村子本就不富裕，你們父子倆還要這樣害人，就別怪我們容不下你。”
益大夫和益晁終是沒了話，蔫蔫地低下頭去，只是眼裏的怨恨越散越大。
四周終於安靜下來，曲宋兒這才認認真真地環顧了醫館一圈，發現這裏有許多名貴的器具，若是有機會能拿到鎮上典當，說不定能將前些年益家欠村民的銀子補回去一些。
曲宋兒摸了摸身側的遙瓷花樽，光滑溫潤，的確是好東西，再一回頭看益大夫，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手，生怕曲宋兒一個不小心將花樽打破，這可是他醫館裏最值錢的東西了。
趙三哥兒猛然擋到益大夫眼前，一個巴掌就呼了上去，惡狠狠道：“看什麼看？再看都給你砸了！”
趙三哥兒的話彷彿是提醒了村民們，一瞬間群情激憤，都舉着手裏的東西，一個個蓄勢待發，想要將益家醫館砸個稀巴爛來泄憤。
曲宋兒還未來得及阻止，門口就先傳來一陣冷喝，隨即一隊身着赤色錦袍的官兵闖了進來，齊列兩旁，走在正中間的正是益晁在軍中的舊主謝彪。
一看見謝彪，益晁瞬間興奮起來，掙扎着從地上爬起，彎腰哈背地走到謝彪身邊，還不忘幸災樂禍地看曲宋兒一眼，諂媚道：“將軍，在下總算把您盼來了，您可要替在下和父親做主啊，這臭婆娘也太欺人太甚了！打狗還要看主人呢，她分明沒把您放在眼裏。”
謝彪眯着眼睛看了曲宋兒一眼，也不管還躺在地上的益大夫，直直走到正堂中間的椅子上坐下，架勢彷彿是皇帝微服私訪一樣。
朝廷每年都要下來徵兵，他今日正好前來，不想卻湊上了這一出熱鬧，其實論徵兵也輪不上他來的，只是他的頭領有更重的任務，因此才把這些瑣事交給他。
雖然他只是一個芝麻大的官兒，但在這窮鄉僻壤里的地位已然是無人能及，自然就有了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彷彿底下的人都是他的僕從一樣。
“都給我跪下。”謝彪懶懶地說了一句，剛咳了一聲，益晁就立馬狗腿子一樣端了一杯茶上去，還往謝彪懷裏塞了一個暖爐。
謝彪滿意地咂咂嘴，顯然很是受用。
十個官兵整整齊齊地站在兩排，氣勢威嚴，村民們哪見過這麼大的氣勢，紛紛扔下東西拜倒在地，阿文和趙三哥兒也想跪下，被曲宋兒穩穩扶住了。
“敢問您是誰？我們為何要跪？”曲宋兒絲毫不懼，抬眼望着那謝彪，一看他腰間擠出來的那坨肉，就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主兒，“大人是來徵兵的，又不是做皇帝的。”
“你大膽！”益晁立刻跳腳，衝下去就想給曲宋兒一巴掌，卻被趙三哥兒牢牢捏住手腕。
隨着清脆一聲響，益晁的右手也軟軟地垂了下去，隨即哀嚎一聲捂着斷手倒在一邊。
謝彪沒想到趙三哥兒是個能打的，他在軍中養尊處優躲懶多年，身手怕是連普通的青壯年都不如，更別說是面前壯得像頭牛的趙三哥兒，頓時也臉色一變，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一旁的官兵面面相覷，看謝彪沒有命令，也不敢輕舉妄動，騷動一陣后便佇立不語。
“都別跪着了，跪天跪地跪父母，跪他？這世間沒有這樣的道理。”曲宋兒看着謝彪的臉色，心裏更加有底氣，伸手扶起離她最近的一個人。
其餘村民也漸漸明白過來什麼，紛紛站起，更有甚者又把武器拿在了手裏，直直地盯着謝彪，一字一頓道：“阿嫣大夫說得有道理，柿子專挑軟的捏，他能打死一個，還能打死我們一村人不成？”
此言一出，謝彪的臉色更加難看，就像是被人左右開弓打了十幾個耳光一般，頓時坐如針氈，不知道要怎樣從那把椅子上走下來。
益晁卻是緩過了勁兒，咬牙切齒道：“將軍，她辱罵朝廷命官，本就該打，您怕什麼？這後面自有國法替您撐腰。”
聞言，謝彪又攢足了底氣，斜斜地靠在椅背上，冷聲道：“沒聽見嗎？抓住她，給我狠狠地打八十大板！”
官兵們聽到命令，頓時往曲宋兒身邊圍去，卻沒想到村民們更快他們一步，已然將曲宋兒護在最中間，與官兵們對峙着。
官兵們為了恐嚇，甚至抽出了腰間的佩刀，但村民們不僅不懼，更把胸膛往前挺了挺，倒是把官兵們嚇了一跳，竟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
這麼多條認命，即便是謝彪的命令，他們也背不起。
“真是反了！”謝彪從沒受過這樣的忤逆，頓時氣急敗壞，拿起一個官兵的刀就朝曲宋兒面前的吳大哥劈過去。
幸虧吳大哥是個精壯的小伙，反應靈敏，傢伙也一直在手裏擎着，當即舉了上去躲過一刀，胳膊卻因為受了震蕩而傳來一陣徹骨的疼痛，不禁手一軟把鋤頭扔了下去。
村民們如臨大敵，都急紅了眼，紛紛拿起武器沖向謝彪，官兵們連忙阻擋，卻又不敢下手，只能隨着謝彪不斷往後退着。
眼看着謝彪就被逼到牆角，村民們也沒有要停的意思，謝彪幾乎嚇破了膽，嘶吼道：“殺了他們！給我殺了他們！都算在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