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山系列”之伍《五毒教》 第四回
碧朗晴空,萬里無雲。本是艷陽高照的明媚之晝,不知為何會昏暗無比。
古老的神農架原始森林,鋪天蓋地,盡為綠意。縱橫交錯間,上下左右,滿是枝藤;鬼斧神工般,裡外前後,草葉連天。只要你明白了什麼叫“一覽無餘”,那麼,神農架叢林所帶給世人的這種碧穰連天的景象便是“一覽無餘”的反義詞了。彎身林間,目光所達之極,伸手即觸。錯綜複雜的樹根、樹榦橫七豎八地阻擋着去路,唯有步步謹慎方可不摔。昂首仰望,大片小片的墨綠色枝葉不計其數,已然遮擋住了火辣而熱烈的旭日高陽。
不經意間,一輛形狀怪異、體積巨大的房屋狀巨型馬車正在穿越叢林,由北向南緩緩地行駛着。令人驚詫的是,馬車的后室竟是那樣的巨大,簡直就是一幢可以移動的茶樓,怪不得車身前放了六匹馬來拉。
仔細看來,方知這架馬車的邊上還跟了三個隨行的人。此三人,其中一個長得特別結實,肌肉滿身都是,手裏還舉着一桿長長的旗子,旗子上寫着“神天鏢局”四個大字。
哎呀,原來這三個人便是“神天鏢局”的人呀!
“神天鏢局”竟然行腳到了此地,那麼,馬車的車廂里自然就是他們所押送的物件了。可是,令人奇怪的是,“神天鏢局”可是武林第一大鏢局呀,打算會讓“神天鏢局”保的鏢必然是極其重要的東西,怎麼“神天鏢局”就只安排了三個人過來護送呢?
其實,一點也不奇怪。“神天鏢局”的確是江湖第一鏢局,他們所押之鏢從來沒有被劫過,或者說,沒有失過手,但是,這並不意味着他們的人數就一定要多,相反,把他們整個鏢局所有的成員加在一起,包括總鏢頭在內,也僅僅只有四個。
一家才只有四個人的“小”鏢局,怎麼會從來沒有失過手呢?這隻因他們的總鏢頭熊霸鵬武功絕高,曾以一敵萬地擊潰金國遠征軍、打垮西夏死士群、玩爆吐蕃喇嘛陣,一時間威懾華夏、聲震寰宇。後來,江湖各路英雄豪傑都願意出巨資請他押鏢,而且,他從來沒有失過手,所有前去嘗試劫鏢的人都以一個“死”字告終。最後,全天下的武林名流都把他視為公認的“武功天下第一”。
再來觀望一下走在馬車邊上的那三個人,除了舉旗子的那個還有其餘兩個。雖然是一個鏢局的,可是那兩人的衣着卻完全不同,其中一個穿戴隨意、舉止輕佻,右手掌心輕輕地捂着一把扛在右肩膀上的細劍,看上去略有流氓無賴的痞子姿態;另外一個服飾華美、錦衣玉鐲,一副正經、嚴肅的神態,下巴上的一小抹微乎其微的鬍鬚在微風的吹拂下迎風飄蕩。
這兩人,前者是該鏢局唯一的鏢師,名叫陳文;後者是該鏢局的副總鏢頭,名叫羅浩。此二人陪伴着那個舉旗子的,跟在馬車的旁邊,悠哉游哉地前行着,他們盼望着能夠儘早的到達他們該到達的地方。
陳文不時的問一下羅浩,說:“今天都六月初三了,再過二十八天,就到了交貨的規定期限了,來不來得及嘛?(說明:在農曆中,大月三十天,小月二十九天,六月是小月,故六月初三相距七月初三間隔了二十八天)”羅浩無視陳文的廢話,繼續趕路,沒有理他。
正當此時,他們才逐漸的感覺到,森林中儘是蟲叫蟬鳴,而且聲音在不斷的增大,在不知不覺間竟已有些刺耳了。
叢林的更深處,也就是陳文與羅浩所面對的正前方不遠處,生機勃勃地長着一大片鬱鬱蔥蔥的茅草和野花。那些草長得很高很高,都快有附近的樹那麼高了。
咦,就在那片搞得不得了的茅草叢中,居然還隱藏着兩個“人”!他們渾身都是奇怪的黃毛,甚為難看,而且嚇人。倆人中,年輕的那一個雙手撐着地面,靜靜地趴在那裏,雙眼透過臉前層層草皮的縫隙緊緊地盯着即將走過來的“押鏢隊伍”看;年老的那一個則仰卧在年輕者的邊上閉目養神,等待着“獵物”的到來。
就在這時,年輕者轉過頭去問了一下那個年老者,說:“叔父啊,侄兒有個事情搞得不是很清楚,還望叔父能夠幫忙解釋解釋。”老者睜開了兩隻眼睛中的一隻,說:“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年輕者於是接著說:“嘿嘿,叔父,您看哈,我們放着好好的羅霄山不住,要千里迢迢地住到神農架這裏來,搞得我平日裏打獵時都不認得回家的路,好幾次都差點回不了家了。您說我們這是何苦啊?”老者伸出右手食指頂了一下年輕者的太陽穴,道:“智商呢?智商有不?你要搞清楚撒,我們的職業是強盜,不是獵人。我們平日裏主要還是靠搶東西吃飯的,打獵只是業餘愛好,長點記性好不好?”年輕者又問:“哦!那為什麼我們以前在羅霄山當強盜的時候,身上不用穿這件毛絨絨的黃色衣服,而現在‘要’穿了呢?搞得跟猴子樣的,丑得要死!”老者說:“愚蠢!以前我們是當普通的強盜撒,現在我們可是‘神農架野人’,外地人路經此地搞不清楚情況,以為這裏真的有‘神農架野人’,被我們那麼一嚇,不都得乖乖地把錢袋交出來嗎?”年輕者又是一聲傻乎乎的長音:“哦——!原來是‘這’樣。”
沒過多久,“神天鏢局”的那架慢吞吞的、由六匹馬合拉的巨型馬車終於駛進了茅草叢,同時,隨行在馬車一旁的舉旗手、陳文、羅浩也剛好踏至了茅草叢的起始處。就在羅浩的前腳剛剛踩入茅草叢、後腳還沒有抬起的那一剎那,陳文突然發出了一聲巨吼,尖叫嘶鳴道:“副總鏢頭,小心!”
此刻,躲在茅草堆中等待着搶劫的那個年輕者就趴在羅浩身體的前方兩三丈處。就在陳文喊出那句話的同時,那個年輕者的眼神中透露出驚訝之色,急忙伸過手去拍了拍那位年老者的肚子,小聲說道:“叔父啊叔父,不好了,我們被發現了!”那位年老者立馬坐起身來,雙耳扇動了幾下,而後把眼珠兒斜到眼角望了望他的這個侄兒,問:“既然我們已經被發現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年輕者說:“那能怎麼辦呀?要麼拚命,要麼開溜咯!”剛有說罷,就見到年老者一個粒子包敲來,罵道:“豬!簡直是豬一樣的人!你腦子也不想想,我們又沒搞出什麼動靜,他們怎麼會知道在這草叢裏藏了人呢,你不覺得這有點不可思議嗎?明顯是另有其人嘛!”年輕者更為驚訝,張大了嘴巴痴獃地說:“啊!另有其人?這這這……”叔侄二人連忙轉過頭向草叢的邊緣處望去。
果然,就在陳文與羅浩神情緊張、滿臉猜想之時,一名奇瘦無比、遠瘦於柴的高個子男子從天而降。需要重點指出的是,此人也太瘦了,真的不是一般的瘦,如果僅僅只是皮包骨頭、骨瘦如柴、面黃肌瘦,那還不算什麼,問題是這個人連“皮”都沒有,完全就是一具白色的骨架站在那兒,跟骷髏殼一摸一樣,但是有臉。此人是誰?他便是名震大江南北、迷倒萬千少女、帥到沉魚落雁、瘦到慘絕人寰的蓬萊第一劍客——“骷髏聖像”彭俊龍。
這個彭俊龍的名氣可不是吹牛吹出來的,他的獨門秘技“骷髏劍法”不知把多少位江湖上的一流高手瞬間秒殺,可以說是威力驚天、不可言傳。然而,將要和他過招的這三個“神天鏢局”的成員同樣也不是等閑之輩,多年來,不計其數的武林頂尖宗師前來劫鏢,沒有一個是在出招之後還能以活人的姿態出現在決鬥現場的。
彭俊龍從天而降后剛一站穩,舉旗子的那個肌肉男就揮動着旗杆向他的腦袋頂來。彭俊龍二話沒說,立刻把右手伸到頸窩的後面,從背心裏拉出來了一把略帶彎曲的弧形長劍。彭俊龍以更快的動作,“噓”的一聲刺掃,精準地將弧形長劍“點”進了旗杆的尖端。頓時,肌肉男即將頂來的旗杆四分五裂地爆裂而開、形成無數皮刨花。誰知,肌肉男的力氣甚是巨大,即使旗杆已經被彭俊龍的快劍刺得形態不存,自己強硬的身軀卻依舊在慣性的作用下迅猛地向彭俊龍的骨架靠去,以為可以到近身之時趁機發一錘,那樣的話,絕對可以把彭俊龍的骨架給捶散架的。然而,事與願違,只見彭俊龍瞬間半蹲,向著肌肉男的方向扭腰一轉,移步近身,旋轉完畢后正好背對着肌肉男,就在這時,彭俊龍的右手迅捷地將那把弧形長劍往腋下的後方就是那麼一塞。結果可想而知,肌肉男的右胸脯被刺個稀爛,而且是徹底貫穿,此刻,那柄弧形長劍的劍尖要到肌肉男的身後去才能看到。
羅浩大哭,失聲嚎叫道:“啊嗨,啊嗨,嗨嗨嗨……兄弟啊兄弟,你死得好慘吶,我要替你報仇!”哭完后,羅浩迅速取下他的那環戴在手腕上的玉鐲,而後以深厚內勁催動玉鐲自行晃動。只見,玉鐲在羅浩的巴掌上直接升空,在橫向旋轉的同時,縱向也開始了一刷接一刷的翻轉。而後,彈指一揮間,玉鐲朝着彭俊龍的腦門閃電般的砸擊過去。
此時,站在羅浩身旁數尺之外的陳文認為他的這位副總鏢頭肯定打得贏這個劫鏢的怪客,故兩手叉腰、趾高氣揚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既不擔憂,也不幫忙,甚至還把手中的細劍扔在了地上。
並不是陳文輕敵,忽視了這個彭俊龍的功力,真的是以往無數次的這種情況下,只要副總鏢頭一出手,敵人便在轉瞬間灰飛煙滅掉了,從來沒有過生還的,連“一”次這樣的案例都沒有。更何況,羅浩也不是吃素的,他的“隔空馭物”之功那是在九洲華夏範圍內都無人能及的。陳文自始至終都是這麼想的,所以,他認為根本不需要自己出招去幫羅浩。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