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三章 暗中清查
是微生安心不肯收的,又念及她的善心,越發後悔那時不該那般對她。
“聽說她將家鄉的那個私塾買下來,供附近村民家孩子免費上學,咱回去后,你若再賺得些錢財,咱也學她的,多捐些給書塾,可好?”
鄧金鼓點頭,答:“娘,其實四丫曾說過一句話,人好,心好,方才會命好,我以前不信這個邪,現在再細細回想她這些年的經歷,卻是信了的。”
鄧金鼓的事結束后,恭王府那邊已給微生府遞了帖子,說是兩家商量着把孩子們成親的日子辦下來。
當然了,這是恭王的意思,郭惠雅並不樂意,一直尋借口,說是請人挑個吉利點的日子。
她以前樂意微生安心嫁給蘇君揚,那是因為她並無靠山,恭王府的產業,只能歸她兒子。
而如今,微生安心已有微生承文這個親爹做靠山,她再也不是那任人捏扁了,揉圓了的湯圓。
恭王見郭惠雅一直拖着不肯辦這事,最終,他入了一趟宮,請了欽天監的人算了日子,挑在十二月初八這日。
日子定下來后,微生安心正式被拘在家裏待嫁。
微生承文這一日晚歸,回來后,並不曾像往常一樣去了秋錦堂,而是去了欣芬院。
府里依舊由郭惠敏打理着,柳三娘入府後,並沒有要搶奪她管家權的意思。
“夫人,老爺來了。”
打帘子的小丫頭,遠遠瞧見微生承文進了內院,忙沖屋裏喊。
郭惠敏不知同容媽媽說些什麼,自上回,她和長公主聯手沒害成那兩兄妹后,長公主就再也不同她來往了。
郭惠敏在府里想整治柳三娘和她的孩子們,可對方防她防得緊,秋錦堂是設有小廚房的,更何況那邊的吃食,壓根兒就不走大廚房那邊取,人家自己有陪嫁莊子,直接讓莊子上送來的。
郭惠敏一直無從下手,用容媽媽的話說,當真是小瞧了秋錦堂那邊的,竟硬得像個龜殼,又叫人無從下嘴。
“主子,老爺這時來,怕是為了那邊嫁妝的事。”
郭惠敏的老臉一沉,暗恨微生承文太薄情。
微生承文一進門,便瞧見離惠敏垮着一張臉。
心裏也不痛快了。
因此,原本在心裏設想了無數遍的話語。
說出來時,卻是帶了刺。
“我們八女兒要出嫁了,她是我的唯一嫡女,嫁妝需備得體面點。”
郭惠敏冷哼,答:“往年,咱家嫁女,不過千兩銀子打發了,我回頭清理一下庫房,看看給些什麼陪嫁,另外,她壓箱底的銀子給她備千兩好了。”
微生承文掃視她一眼,道:“你又如何安排,成親的日子早已定下,你莫不是到現在都沒個章程吧?”
“那你要我如何?這每日天一亮,府里上上下下幾百號人,都等着我去安排,她的事,我也只能忙裏偷閑,前兒叫丫頭們整理了下庫房,尋些古董弄多幾抬。”
微生承文聽后不曾多想,點了點頭,又道:“另外,我記得咱家還有幾處田莊、一處茶莊、一處鮮花苗圃,將那鮮花苗圃以及那處茶莊,都給她做嫁妝。”
郭惠敏聞言,不高興了,臉綳得更緊。
“老爺,咱家來錢的出處,統共就這麼幾個,是不是還要給她添個鋪子,又或是幾間小院的?”
微生承文想起微生安心手裏頭有個綉庄,卻是租賃別人的。
“再給她個鋪子,也不拘是正大街上,只要地方夠大,門面夠寬,在二街處也是可行的,到底是嫁去恭王府,東西太少不太好看。”
微生承文是在心裏比較過的,微生安心除了手上那幾千畝桑基魚塘,一處牧場,一個小溫泉莊子、一個小綉坊之外,就沒旁的了。
但她這幾處,除了溫泉莊子是個養身的地方之外,其它三個卻是很來錢的。
郭惠敏不情願,答道:“她手頭上的好東西又不是沒有,也不缺咱家這兩樣的,要我說,將來,這些都是要留給微生家的子孫的。”
她說的委婉,但微生承文卻不這麼想。
微生令宇的身子一直不見好轉,也不知能活多久。
而微生青松,除了那個牧場之外,他和蘇君揚一直合夥,有一個大商隊。
微生承文粗略估算了一下,他的這個兒子,大抵是家裏最有錢的主兒。
他不想被自己的兒子埋怨,又或是看不清。
因此,在嫁女一事上,他對於給多少陪嫁,看的極重。
“她的是她的,你一個做長輩的,難不成還貪圖她一個晚輩的東西,這要是傳出去,丟的可是你郭府的臉,我微生家可沒有這般眼皮子淺的。”
“你說誰眼皮子淺呢,要不是我爹,你一個武將家的兒子,能混到今天這個位置嗎?”郭惠敏恨微生承文明明承了情,還死不要臉的說沒有。
微生承文的臉陰沉下來。
“我微生承文行得正,坐得端,你甭要拿你爹來說事,我是怎麼爬到今日這個位置上的,我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再一次明確的告訴你,我沒有靠過你爹,從來沒有去求過你爹幫忙,當然了,我還是要感謝你爹,因為娶了你,在我往上爬時,他沒有適時的踩一腳。”
因為他,從來就不是郭太師那邊的人。
即便微生承文當年被逼着娶了郭惠敏。
“哼,還有,你若不想管家,便把管家權交出來。”
到底微生承文才是一家之主。
郭惠敏因為這事,快被氣瘋了。
然而,才過了數日的光景,她從自家妹妹恭王妃那裏得知,微生府給那小兩口打傢具,用的木材,卻是小葉紫檀老檀木。
兩姐妹並不知,這打傢具的木材,是微生青松給準備的。
入了六月里,天氣一日熱過一日,院子裏的知了叫個沒完沒了,叫得人心浮氣躁。
一日午後,微生安心才起來洗漱好,聽語從外頭進來稟報。
“姑娘,乘風來了。”
微生安心大喜,歡快地拂掌道:“太好了,快些叫他去前廳等着,我一會兒就過去。”
乘風自上回,得了微生安心的吩咐,讓他去查郭惠敏這些年犯下的事。
着實花費了他不少精力。
微生安心在家時,大熱天最喜穿細棉長衫裙,今日要見乘風,因不是外人,她並不曾換上華貴的綢緞。
一身輕便的細棉長裙,用一支景泰藍蝴蝶銀簪輕綰青絲。
她到的時候,乘風正好吃完一杯茶。
他放下茶盞,忙起身迎上來。
“姑娘。”
微生安心頷首,道:“莫要如此多禮,快些坐下說吧,我有些日子不曾見過你們四個了,那事,辦得如何了?”
乘風答道:“奴才四個暗中查訪了許久,先是從姑娘最先懷疑的,那個已故的白毫查起的,白毫的爹娘在她死後,便先將她的幾個侄子給陸陸續續贖了身,白毫的侄子們到也爭氣,老大、老二已入朝為官,如今外放了,一個是正六品,一個正七品,老三是個商人,白毫的父母過世之後,他的兄嫂和弟弟們,相繼也贖了身。”
微生安心坐在那裏,右手食指輕擊桌面,靜靜的聽乘風說著。
“白毫爹娘過世了?”
頗有些意外。
“她的侄子們是個什麼態度,你可曾暗中聯繫過他們?”
乘風再答:“奴才曾遠赴千里之外,見過那個正五品的官兒,與他暗中見了一面,將當年的事盡數都說了,只是因為隔了一代,又加之不曾見過面,到底不親,聽說后,也沒說要做些什麼。”
“正六品啊?”微生安心輕輕眯起眼,道:“即然是白毫大哥的兒子,怎麼著,也該比我那位病歪歪的大哥還要年長些吧。”
“自然是的,三十有餘了。”乘風再答。
微生安心不免覺得有點頭疼:“行了,白毫的事先擱一邊吧。”
乘風忙又道:“姑娘,奴才還沒說完,奴才與他曉之以理,又動之以情,他答應,若有機會,定會告御狀的。”
告狀?
微生安心腦中靈光一閃。
“有了,這一回雖然動不了那邊那位,你說,有沒有可能......”
乘風忙笑道:“姑娘與奴才想到一塊兒去了,我曉得姑娘的心病,夫人性子溫和、純善,不喜爭搶,姑娘又眼瞧着出嫁在即,是想快些替夫人掃清前面障礙,奴才即已能約見那位大人,自然也有法子叫他不得不上了那賊船。”
微生安心忽地一笑,如同一樹梨花初綻放。
“我到差點忘了,他爹娘、他的爺奶,在那府里盤根錯結了數十年,你說,怎麼可能一點東西都不曉得呢,有時,人要有上進心,更何況當今皇上是個明君,最厭惡的就是那等貪得無厭的大貪官。”
“的確,奴才也是常聽少爺說皇上如何如何英明,才想到這一招的。”
微生安心又道:“她為何敢那般盛氣凌人,不過是仗着娘家夠強大。”
她若讓那艘巨輪,就此沉淪下去,不知郭惠敏又會過成什麼樣的光景。
“這件事,交由你去辦,盡量配合對方行事,務必要將那個大船鑿出個大窟窿來。”
乘風再次令命而去。
然而,兩人都不曾想到,她想快,還有人更想快。
譬如,微生青松,他最近也在安排人查郭太師的一些事。
轉眼七月半祭祖又過。
微生安心每年這個時候,總會苦夏,而到了這個時候,便是邊關最安寧的時候。
蘇君揚寫回來的家書總是一撂一撂的。
微生承文一邊心酸着女兒認為來沒多久,就又要出嫁了。
一邊又很眼紅蘇君揚可以同自己的小女兒那般親密無間。
嗯,沒錯,蘇君揚的正牌岳父大人吃醋了。
暗戳戳的在皇上面前嘀咕了幾句后,遠在邊關的蘇君揚又忙得跟個陀螺似的,每日情書一封的日子,一去不復返。
而就在這樣一個看似平靜的七月里,京城突然猛地抖三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