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贈葯
眼下情勢緊急,實在顧不得太多,她囑咐一個宮女通報太后,說忽然想起父親的後事安排的有些不妥,要趕回去安排,宮禁時刻快到了,來不及親自稟報太后,改日親自來賠罪。
“小姐,你一下流了這麼多血。”梅兒的眼淚怎麼止不住,不停的抽噎着。
服下藥丸之後,疼痛已經減輕了很多,不然她也撐不到現在。流血沒什麼好怕的,她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哀莫過於心死,身上的疼又算得了什麼呢?
回府後,慕惜晚也沒讓梅兒勝仗,悄悄請來了府里的大夫。拔箭時,慕惜晚凄厲的哀嚎一聲昏了過去。為她治傷的是慕將軍留下的軍醫,手法絕對說不上溫柔,但是有用。只是軍醫說傷口太深,無論以後再怎麼調養也會留疤。
“梅兒,你有沒有囑咐軍醫?”慕惜晚一睜眼便問了一句。
梅兒忙探着身子去看她,聞言有些怒氣,“小姐怎麼一點不愛惜自己,擔心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看着慕惜晚的樣子,她語氣軟了下來,“都安排好了,放心吧。”
無邊的冷意的從身體深處襲來,伴隨着猶如煙雨氤氳般的酥麻,讓人忍不住想要沉醉其中。
慕惜晚躺在溫軟的錦被裏,身子覺得一陣陣覺得睏倦,這癥狀她似乎在哪裏聽過。
“不好了,這箭上有毒!”軍醫一臉憂慮的說。
梅兒驚的手中的葯碗一下了扔了出去,連話也說不順,“你說、什麼,毒?”
軍醫長嘆着搖頭,“老夫也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毒,只是見箭上血跡顏色不對便試驗一番。”
“是千影散,三日不解便會讓人在昏睡中死去。”慕惜晚不自覺的攥緊了錦被,這是上一世齊楨刺殺豐承奕時所用的毒,還特意囑咐她要小心,這是大容皇室才有的毒藥。
大容果然也有要致豐承奕於死地的人!
“是了!我曾在書上看到過,小姐一說我才想起來。”軍醫恍然大悟道。
梅兒才不管是什麼東西,她只在乎小姐的性命,一臉希冀的問:“軍醫知道怎麼解嗎?”
軍醫霎時間面露難色,“這毒老夫也沒見過,只能儘力了。”
慕惜晚垂下了眼睫,千影散易解,毒性卻很難根除,甚至可能一輩子都要忍受其苦,除非有歸湮草。
“梅兒,你去把慕霄請來。”梅兒忙提了裙子去請慕霄,很快慕霄便出府了。
“小姐,平王世子來了,奴婢讓人回絕了他罷。”梅兒站在床邊輕聲稟報。
“是他。”慕惜晚有些意外,這些天她一直忙着,倒是沒空搭理他。他竟然找了上了門,她怎麼能不見呢?
“先請他去花廳,扶我起來。”梅兒雖然不贊同,卻拗不過慕惜晚,只能拉着臉為她梳洗。
“晚兒妹妹,聽說你身子不舒服,我特意帶了些補品來看你。”齊恪一身玄色錦袍,頭上簪着玉冠,年輕臉上劍眉配着星目,倒真是風流無雙的貴公子。若是尋常的閨閣少女看了,難免忍不住心動。
只可惜,看客早已沒了旖旎繾綣的心思,縱是在情深似海的戲文也是枉然。
“多謝世子挂念。”慕惜晚並未行禮,齊恪也不在意。她本來容貌就不錯,更兼受了傷身子消瘦,越發顯得嬌弱動人,風姿尤勝春風裏單薄的梨花。
齊恪眼中閃過一絲驚艷,話語更加親切起來:“晚兒這話便是客氣了,以後你是要喊我一聲大哥的,咱們是一家人,以後有什麼儘管跟大哥說。”
慕惜晚嫣然一笑,柔順的應了:“知道了。”
“晚兒哪裏不舒服?我看着臉色還是不太好,還是請太醫來看看吧。”齊恪一臉擔憂,語氣顯得很真誠。
“不必了,是我心裏覺得難過,這兩天已經好多了。”慕惜晚柔聲阻止齊恪,齊恪原本也只是客套罷了,很快便揭過了這一篇。
“書坊里近來新出了一些話本,都是些女兒家愛看的,我讓人也買了幾本,晚兒也可以看看做個消遣。”
“真的嗎?”慕惜晚立刻歡喜的笑開了,急切的去翻那些話本,低頭的瞬間眼中驟然森寒入骨,這裏頭儘是些才子佳人風花雪月的故事。
誰家會當真把這些不入流的話本送給未出閣的女子?不過是為了挑起她的心思,讓她對齊恪芳心暗許,好藉機控制她罷了!
見慕惜晚果然是單純軟弱、容易拿捏的模樣,齊恪滿意的笑了,不多會便離開了將軍府。
慕惜晚立刻將書丟的遠遠的,卻牽動了傷口,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氣。齊恪送來的不外乎是胭脂首飾話本而已,她半分興趣也沒有,讓人全都扔燒了,省的污了將軍府的地。
傍晚,慕霄才回來,跪在地上向慕惜晚請罪:“我一進到院子裏,就被一個女子發現了。我並未開口,他們卻不知道從哪裏查到了將軍府。”
慕惜晚有些愕然,隨後自嘲一笑,是她低估他了,“這事是我考慮不周,他怎麼樣?”
慕霄如實答道:“那女子收了東西,還讓我告訴小姐,若是解藥有什麼不妥,她會立刻殺了你。”
這麼看來,豐承奕應該沒什麼事了,慕惜晚提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入夜,慕惜晚有些睡不着,梅兒陪她坐在床上說話。“梅兒,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好啊,小姐快說。”梅兒興緻勃勃的湊過來。
“從前,有一個傻瓜,他有多傻呢?有個壞女人騙他,一直在騙他,可他就是那麼傻,一直相信那個女人,直到那個女人讓他幾乎失去一切”
梅兒歪着頭盯着她的臉,若有若思的問:“小姐,你是不是喜歡那個人?”
慕惜晚一哽,眼睛不禁瞪大了,生硬的否認:“沒有。”
梅兒幽幽的嘆了口氣,“小姐,你有沒有發現,其實你並不會說謊。只要你一在我面前說謊,手就放的特別規矩。”
慕惜晚低頭一看,她的手果然是規規整整的放在腿上,不禁覺得有些好笑。眼中忽然有了淚水,她喃喃道:“原來我才是那個傻瓜。”
梅兒伸手抱住了她,“我和小姐一起長大,沒有將軍府我早就成了野地里的白骨。我無父無母,唯一牽挂的就是小姐。我不知道為什麼,小姐變得有些陌生,但梅兒永遠會陪着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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