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第1章 楔子

清風微暖,吹來三月的和熙,街上行人來往熙攘。

紫瑤輕紗遮面,緩步而行。街道狹窄左側青衣拾劍從身側過,卻驚起往事一遍遍。

“公子,留步。”紫謠看着眼前疑惑止步的男子,面目堅毅,一雙眸子深不可測。“臨武閣最年輕閣主,公子志得意滿,平生可有悔意。”青衣男子手按劍柄,一股殺意噴薄而出,紫瑤全完全不在意笑笑,三兩下脫身威脅範圍飄然而去。

幽院獨落,周邊樹蔭蔽覆,倒顯得安靜的很。

紫瑤穿過幽深的廊路,來到一處竹林停下。竹林下,綠意盎然,白衣無塵獨坐撫琴,恍如天人“怎麼?有心事?”紫瑤倚着柱子似笑非笑“見到從前一位故人,也是我第一個客人。你猜他現在怎麼樣?”見白衣人毫無反應,繼續道“他現在完全是另外一個人,無疆,我甚至不知道我所做的是否對。”“他既然選擇,自然願意承擔後果,天如樓,一向如此。”

十年彈指一揮間,多少夢魂外,逆乾坤,改命數,幾多愁。

青山巍巍,白雲裊裊,矗立其間的一座府邸氣象恢宏,江湖人都知道這是江湖三大家之首南宮府。

“混賬,一套劍法居然現在都不成”南宮濠怒氣沖沖看向練功場的摔倒在地的白衣少年。少年狼狽起來,俊雅面孔儘是書生意氣,暗暗無奈偷笑。

“南宮逸,你又罰跪了?哈哈哈,還頭頂一碗水。”一樹櫻花紛紛而下,樹上的紫衣女孩晃動雙腿,靈動可愛彎着眼睛,嘴角噙笑。

南宮逸氣道“我好心從山腳救你回來,你就這樣報答我?”紫衣一晃,女孩飄落,利落拿下他頭上的碗,背着手“好了,走吧!”不等反應,就被她牽起跑了出去。

“完了,完了,穆傾你又害我?我爹待會知道肯定打斷我的腿。”南宮逸擔憂看着身後的山門,穆傾忍不住笑了“明明自己就想出去。好了書獃子,今天是燈節,我們去看花燈好了。”

南宮逸別開穆傾投來專註目光,臉上浮起淡紅,誰知道又被穆傾一陣嘲笑,恨恨一甩手,早知道會被她氣到,自己真的不該救她。

三年前,南宮家作為江湖大家舉行十年一次武會,順便將鎮庄之劍離魂展出。

南宮逸素來厭惡這等江湖事務,偷溜下山。正值春雨綿綿,籠罩在陰雨下的南宮府別是景緻。

“公子,救我,救我。”冷不防被一雙血手拽住袍子,嚇得南宮逸連忙退後,一屁股坐在泥水裏,這才看清原來是個重傷姑娘。

等南宮濠滿意看着即將完美結束的武會,自己兒子渾身污穢背着一個同樣污穢姑娘上來。“爹,快救救這位姑娘。”南宮逸指指身後姑娘,頓坐在地。

“原來這便是南宮神秘公子呀!”

“哈哈,怎麼還帶了姑娘。”

南宮濠臉色鐵青,人群里的雲煙閣主雲黎咳嗽幾聲“各位,南宮公子仁心俠義不愧江湖名家之子。”南宮濠臉色這才好看些匆匆打發人群,唯獨留下自己世交之子云黎。

回到南宮府,南宮濠還是先命人救治那位姑娘。“此女子來歷不清,你就擅自領回來,愚蠢。”南宮逸看向自己義兄雲黎一臉求助,“不是為兄說你,現今江湖暗潮洶湧,西南的暗幽谷一直對南宮府蠢蠢欲動,難保那女子不是細作”雲黎痛心不已。

南宮逸自然不懂這些,心思都在書籍典故上,一身孱弱的書生意氣。於是乎又是年少最家常便飯的罰跪祠堂。

祠堂地處偏院,幽靜,幽幽縷縷香煙冒出。

南宮逸百般無聊打瞌睡,“餓了吧!吃吧”雲黎看着不倒翁似的南宮逸好笑遞過去一包雞腿。“好吃,餓死了,對了那姑娘如何?”南宮逸含糊不清問道,雲黎一敲他腦門“暫時無恙。”南宮逸這才鬆了口氣。

“什麼?爹,她傷這麼重怎可棄之不顧。”看着躺在擔架上要被抬走的女孩,南宮逸撲過去攔住。南宮濠一掌拍過去“我看你書讀蠢了,來人拉開少爺,抬出去。”南宮逸扭動着,奈何拗不過會武功的家丁。

竹篁幽幽,一襲白衣的南宮逸撐着雨傘,提着燈籠,四處搜尋。

幾聲微不可察的呼喊吸引了南宮逸,“對不起,我爹不該將你隨意丟棄。”說著背起女孩“我在另外一處讓我義兄給我置了一間屋子,你安心留在那裏。”“你為什麼信我?”女孩聲音很清亮,“你一個弱女子,想必也是受到迫害,我救了你就要管到底。”女子低低嘀咕一句“傻子。”

清風拂過窗檯,捲起書頁,淡淡墨香遍是。

南宮逸白衣不染纖塵,襯得更為俊秀,躺在床上養傷的女孩嘴角上揚,半坐着“你個書獃子還蠻好看,我叫穆傾,傾城絕色的傾。”南宮逸聞言偏過頭,卻見床榻上女子雖是病態,卻清麗可愛的緊,一霎時,居然挪不開眼了。

“弦管千家沸此宵,花燈十里正迢迢。”南宮逸看向擁擠街衢,頭頂上懸挂的璀璨花燈,不由脫口而出。“書獃子就是書獃子”穆傾低喃,自顧閑逛。

兩人走累了,尋了個夜宵攤子坐下。“你怎麼吃這麼多?”穆傾看着連吃三碗的南宮逸,驚訝不已,“回去又會跪祠堂,然後會餓一晚的。”穆傾聽了笑個不停。

“公子,行行好,給我點錢吧!”幾個乞丐圍攏,南宮逸素來有潔癖不過避退間還是掏出銀票,穆傾大叫不好,果然圍來一堆乞丐。穆青拉着南宮逸跑出來,一路傷了幾個乞丐。

“你做什麼?”南宮逸重重甩開手“你怎麼可以攻擊那些乞丐?”說著自顧走回去,散發一張張銀票,即使被抓拉渾身污垢還是儘力散發手裏銀票。遠處的穆傾卻站在原地,收起嬉笑,眼底流出黯然。

“南宮逸,有人說你傻嗎?那可是尋常人家十幾年收入”穆傾同他並肩走着,“有啊!可我不管,我看見人有難都會幫。”

穆傾忽然停下,看着南宮逸“那我和那些你幫過的有區別嗎?”南宮逸認真不已“有,他們有難我會儘力而為,你有難我會拚命不讓你受傷。”穆傾輕靠他肩頭,低喃“傻子”卻帶了份哽咽。

這次偷溜出去,南宮逸被禁足,南宮濠得知那個當初的紫衣女孩居然被自己兒子藏起來,一邊下令驅逐,一邊責罰這個平時寵愛的兒子。

夜已深,南宮逸房內才停下動靜,看着端出去一盆盆血水,生母李夫人實在忍不住哭起來。一邊的雲黎輕聲安慰不時出言斥責南宮逸“伯父獨自承擔偌大南宮府,你不予分擔,還在節骨眼上違逆他。”

李夫人又是哀嘆,愛憐看向雲黎“你與逸兒同歲,可真懂事許多。”南宮逸委屈的趴在床上低頭聽着訓斥。

清風徐徐,捲起窗前竹簾,一輪明月落下點點清輝。

“你,你怎麼來了?我爹正到處抓你。”看見夜行衣的穆傾南宮逸又驚又喜,穆傾少有的鄭重蹲在床邊,聲音帶着顫抖“你真是傻子,明知道,明知道你爹,為什麼還要和我出去。”

南宮逸扯出一抹笑“沒事,就是屁股開花了。我知道你最喜歡我們臨城的花燈了,你能看我就很好了。”還未反應,穆傾輕輕在他額角一吻於耳畔輕聲“傻子,傷勢痊癒十五我在臨城渭水等你。”南宮逸獃獃愣住,好會兒才咧嘴一笑。

三日後,江湖南宮府接受西南暗幽谷挑戰,前往迎戰。一時間江湖一陣沸騰,民間私設賭坊開始押寶誰贏。

淫雨霏霏,天地都是一副水墨模樣,南宮濠攜帶離魂與家人告別。

“傷勢好些了嗎?近幾日我不在你要坐好這莊主之位。”南宮濠雖然語氣清淡,言語間的關切卻掩飾不住。

南宮逸用力點頭,又對一邊同去的雲黎囑咐“大哥,你要照顧好我爹,你也要保重。”南宮濠聽罷眼底還是閃過失落,他何嘗不希望是自己獨子同去,父子攜手,而不是故人之子。

眼見十五之約就要來臨,南宮府山下卻多了不知名的病人求助,作為臨城大家,百姓有難不可不管,是以南宮逸實在抽不開身。

沒過幾日,臨城患病的人愈加多,尋常大夫診治不出,流言四起,一片人心惶惶。

一般酒肆此時早已閉門,有的也只有寥寥幾人,臨城著名的平衍樓此時也是門可羅雀,唯有二樓雅座對坐着一男一女。

女子紫衣紗裙,薄紗遮面,一雙美眸眼波流轉,縱然平衍樓掌柜李費見多識廣也是讚嘆不已。而對面的白衣男子,氣質清冷不失溫雅,面容俊美冷冽,手裏玉笛把玩着。真是一對璧人。

“無疆,你可真是無聊,框我來此說有生意,這鬼地方烏煙瘴氣的。”女子似有不滿懶懶的喝着杯中酒“這酒也無味。”

白衣男子嘴角微微翹起,玉笛一指樓下街衢“看見那個來往穿梭病人中白衣少年?”女子附身倚着欄杆,輕輕笑着“哦,我知道南宮家傻小子,天性木訥,卻善良至極,一顆心較常人多了幾分至純。你,不會?哈哈哈,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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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祭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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