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對立
大雨在夜幕下淋漓潑灑，帶來的絲絲涼意透過竹簾吹了進來。
“小泠。”
紫瑤身子動了動，看向站在門口的白衣男子，嘴裏一片苦澀不知道是該歡欣還是該斥責“進來吧！”
儺榃淡笑端着一碟青梅走了過來“方才你忽然昏過去，嚇壞我了。來，這是我新摘的，上面灑了白糖去了一些酸澀，最是入味。”
紫瑤卻沒有去接過他遞來的梅子盯着他“你告訴我，這一切是不是真的？”儺榃笑意淡了下去“是。我是你的昀哥哥，這是真的；南疆乃至天下浩劫也是真的。”
“為什麼？為什麼，，，”紫瑤泣不成聲一把掃落青梅果子“你不會是我的昀哥哥，他那麼好，那麼善良，明朗陽光耀眼。”
儺榃撣了撣衣袖的灰塵聲音冷了幾分“小泠，我們都經歷了什麼？你讓我良善？我成了這副模樣，人不人鬼不鬼，你讓我明朗？”
紫瑤稍微穩穩心神，抬頭看了看儺榃，實在沒辦法將眼前這個人和那個笑起來溫和和煦少年聯繫起來。
儺榃似乎猜到她所想嘆息苦笑“這副皮囊確實是那個儺榃少年的，裏面寄居的人才是我。當年，你們施展招魂，差點剝離我和這具身體聯繫。我知道是你在召喚我，我也想回去，回到你身邊守護你。可是，我一旦離開立刻便會消失，再者我怎麼甘心輕易放棄。”
紫瑤這才知道為何招魂會失敗？為什麼師父會說有股力量牽制着？為什麼那時候儺榃會突然大病。
他真的是她的昀哥哥，那個心心念念了多少年的青衣少年。
“昀哥哥，，，”紫瑤還是忍不住淚水伸手抱住了儺榃“昀哥哥，你住手好不好？好不好？”
“不可以了，小泠。我們那個小鎮被滅門，我父母慘死；我死後幽魂還被乘遇禁錮，被他知曉我是修習天才，強行歸納在那個病危少年體內。以後每次都要受着神識分裂痛苦，魂體撕裂痛楚。我漸漸接受了那部分不屬於我的記憶，融合了那個少年思想，可以說我其實不是完全的靳昀了。”
雖然儺榃輕描淡寫，但是紫瑤聽得心疼不已，她知道魂體撕裂是怎樣的極限痛苦。
儺榃手指輕輕撫慰紫瑤皺起的眉頭“沒事了，乘遇一死他想要控制我讓我生不如死也做不到了，我現在已經可以很好掌控這具身體。”
“昀哥哥，我，我知道你很難受。可是滅我們薛家滅小鎮的人都已經死了，咱們住手好不好？”紫瑤幾乎是哀求着。
儺榃卻冷淡搖搖頭“小泠，你怎麼可以這般心軟？是，主謀已死不過死得太便宜，他們不過是仗着背後的唐國便可如此囂張，可以隨意作踐人命。那麼我便要這天下為我所掌控，所有人跪在我腳下！什麼魔門，邪門全部不重要！”
紫瑤還要說什麼，儺榃繼續笑道“阿什國究其不過我的棋子，到時候我也要西域為我所用！”
這樣陌生的靳昀還是讓紫瑤些許害怕退了幾步，儺榃卻依舊溫和笑笑“小泠，你之前在祭神樓不是表現很好？等我激發你的魔血，和我並肩殺伐，這天下都是你我的，我們也可以和從前一般。”
還未等到紫瑤反應，儺榃已經制住了她，往桌上茶杯倒了一些粉末“別怕，喝下去，就和十年前的武會一般，殺伐果斷。”
“你果然不是我的昀哥哥，你個瘋子，當年武會居然還有你！”紫瑤悲憤叫道，儺榃渾然不理會，笑着端起茶水“來，喝下去。到時候昀哥哥再替你清除那些記憶，讓你徹底成為薛泠，成為我的小泠。”
“嘭！”
薛崇帶着一身傷凌厲走進來，一劍甩開儺榃手上茶杯，迅疾解開紫瑤穴道“哥哥來了，泠泠不怕。”
儺榃眉頭一擰“你怎麼出來了？”薛崇喘息怒道“你以為幾個傀儡能看住我？”
紫瑤這才注意到外面站着的一群機械般弟子，居然都被煉製為活死人。
“薛崇，你我也是往昔兄弟。你何苦如此？”儺榃道，薛崇呸了聲“你不配。叔叔曾說他雖為魔門中人，平生卻未錯殺一人！禍害薛家乃至小鎮上的人盡數死去，該償還也都一一抵消。你如今這樣，不過是為了一人的野心！”
儺榃嘴角一挑，手掌升起一抹焰火“薛崇，我不該救你的。”薛崇大笑幾聲恨恨道“救我？不過是為了牽制我妹妹。不然從前我生不如死怎麼沒見你救我？”
紫瑤扶住薛崇，想要提起靈力凝於黃泉卻發覺怎麼也使不上來“儺榃，你做了什麼？”
“沒什麼，不過是暫時封住了你的功力。”儺榃冷笑焰火朝着薛崇撲過去，薛崇推開紫瑤硬生生受了，猛的吐出一口血來扭頭朝紫瑤嘶吼“泠泠，走啊！走啊！”
紫瑤死死看向被薛崇拖住的儺榃，那邊薛崇拚死喊道，紫瑤大喊一聲揮刀衝過去劈向儺榃。
儺榃左袖一揮，紫瑤立刻被掀翻在地，嘴角沁出點點血。眼看薛崇就要被儺榃再一次擊中，紫瑤不顧一切撲到薛崇身上受了一掌。
“小泠！”儺榃急忙收手，扶起紫瑤“你做什麼？我說過，只要你幫我，一切都可以好的。”
“昀哥哥，昀哥哥，你回來啊！回來。”紫瑤哽咽揪着儺榃袖子“昀哥哥，從小隻要我說什麼你都應允我的，是不是？”
“是。不過那是他，我說過我不是完整的靳昀了，我有一半是儺榃。所以，我不能答應你。”儺榃避開紫瑤眼神，冷聲道。
薛崇掙扎站起來“泠泠，他不是，不是靳昀了，不要求他！”儺榃陰冷笑笑“對。好快啊！阿泠，你的朋友找來了。”
紫瑤勉強爬到窗口瞥見果然是無疆他們來了，心內一陣欣喜，眼前忽然一陣眩暈，只聽見薛崇吶喊，便漸漸昏了過去。
無疆寸黎握住，掃視眼前傀儡一般弟子“李重，你和我殺進去。元澤，葉楷你們幫我掩護。”
幾人點頭，隨即殺入那些傀儡之中。無疆一襲白衣瞬間闖入祭神樓，卻被一股力量彈了出來幾步。
“瑤瑤？！”
紫瑤瞳孔一片血紅，渾身殺意駭然，手裏黃泉抖動想要脫手。顯然，黃泉感知到妖邪之氣是來自紫瑤身上。
無疆怒極盯着後面出來的儺榃“你做了什麼？”儺榃笑笑“也沒什麼，不過是激發了阿泠身上的魔血，只要她殺了你，從此便永遠墮入魔道了。”
“我，要，殺，了，你。”無疆轉動寸黎不顧李重勸阻殺入過去，卻率先被紫瑤擋住。
“早就說玄祭無雙，我倒要看看無雙對抗，如何分勝負。我的陣法馬上要成型，我就先過去了。”儺榃不急不慢說來，就要離開。
李重追上去，一刀還未落下就被儺榃右手控住，整個人懸在半空隨後重重摔了出去“不自量力。”
那邊元澤和葉楷見狀立刻扶起李重匆匆追了過去，只留下無疆對峙着紫瑤。
“瑤瑤，我，，，”
無疆話語還未說完，紫瑤一刀劈來將他肩頭劃開一道血口，殷紅血流下來染紅白衣。
紫瑤見到血似乎更加瘋狂，揮舞着黃泉就要衝過來。無疆拿起寸黎，只守不攻，一遍遍呼喚着紫瑤名字。
“呃，，，啊！瑤瑤，，，醒醒。”無疆喘息着低頭望見刺入左腹的黃泉，勉強伸手要觸摸上紫瑤的臉頰“瑤瑤，你醒來，，，我快撐不住了，，”
紫瑤嗜殺的模樣漸漸淡了下去，血紅眼眸滲出眼淚，滑落下臉龐。右手卻機械抽開黃泉，帶着無疆踉蹌栽進她懷內。
“阿泠，住手！”
薛崇拖着重傷身體從後面抱住要一刀刺入無疆的紫瑤“薛泠，你瘋了嗎？我不信區區藥物就讓你神志不清！”
無疆得以喘息，微微看了看傷口，並不是很深看來紫瑤還是存留一絲神智“瑤瑤，看看我，我是無疆。我，，會一直護着你的。”
被薛崇拖住的紫瑤從最初的掙扎漸漸冷靜下來，神情痛苦看來是在做鬥爭，試圖壓制那股煞氣。
無疆抬手撫上紫瑤痛苦臉頰，直直望向她的眼眸“瑤瑤，，，”被鮮血染紅的白衣分外顯眼，紫瑤眼底閃過一絲悲戚，眼中血紅色開始緩緩褪去。
“痛嗎，，”紫瑤含淚抱住無疆，哽咽說不出話來。自己怎麼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傷害這麼愛自己的人。
無疆咳嗽幾聲抱住了紫瑤“沒事，只是區區小傷。”紫瑤低頭看向無疆染血的白衣心裏陣陣抽搐疼痛，黃泉傷人之深沒有人比自己更清楚。
“阿泠，那邊出事了。”薛崇忽然大聲道，指着寒湖那邊面露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