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夜談
陶氏嗔怪道:“你這孩子也真是的,白面多就敞開了肚子吃啊?等到了林州,日子還長着呢。”
想到林州的日子,她就愁,“你別以為到了林州,就萬事好了。我們在林州沒有田沒有地,連個遮風擋雨的茅草房都沒有,這日子還不知道怎麼過呢?”
現在想起來,她不免有點後悔。早知道閨女賣獐子的時候她就該跟着去了。
要是有她看着,絕不讓這丫頭亂拿主意。
換什麼白面啊?
要她說,多要幾十斤雜麵,能多撐一段日子才是要緊。
相比陶氏的悲觀,夏箐箐就樂觀多了,她安撫道:“娘,你就放心吧!在路上我都有辦法填飽肚子,你還怕到了林州,我讓你們餓肚子不成?”
只要是和平年代,她有的是辦法掙錢。怕只怕到時候林州也亂了,她們沒一處可躲避戰亂的。
古代信息實在是太不發達了,出來這麼多天,也沒個消息傳過來,也不知道這仗打的怎麼樣了。要是有個辦法,打探到消息就好了。
陶氏想到閨女這幾天露的本事,勉強心安了一些。
夏箐箐想了一陣,也沒想出打探消息的法子來,反倒是把自己睡著了。
陶氏見身邊的女兒和兒子都睡了,嘆了口氣,也翻身睡了。
那邊周氏卻是睡不着。她見大家都睡了,將女兒靠着大兒子身上,用舊衣服蓋好,起身朝陶大山睡覺的地方走去。
陶大山被聲響驚醒,猛的一下坐了起來。
周氏按住他胸膛,小聲道:“是我。”說著挨着他身側躺了下來。
陶大山低聲凶她道:“你跑過來做什麼?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還不快回去。”
周氏白了他一眼,“你以為我要做什麼?我就是過來跟你說說話,你想哪裏去了?”
陶大山知道自己想錯了,老臉有些發燙,聲音僵硬道:“說什麼?有什麼話非要大晚上說的,白天說不好?”
周氏挨着他的頭道:“白天那麼多人,又慌天火地的趕路,哪裏有空說。”
那麼多人就在不遠處睡着,周氏這樣挨着自己,陶大山很不自在,催促道:“有什麼你就快說啊,靠這麼近做什麼?”
周氏嗤聲道:“果然是男人,腦子裏竟是些污七糟八的東西。我不靠近點,怎麼跟你說?”
陶大山不耐煩,“那你倒是說啊!”
周氏湊近他耳朵,小聲道:“你說箐兒這丫頭怎麼樣?”
陶大山莫名其妙,直起身子道:“你大晚上的來就為了說這個?這還用說,箐兒自然是個好姑娘!”
“哎呀,你小聲點。”周氏捂着他嘴道。“我的意思是說,你看讓箐兒給我們軒兒當媳婦如何。”
“什麼……什麼?”陶大山一把揮開她的手,驚道。
叫完才覺得自己的反應太過激動,忙四周看了看,見不遠處的幾人都有要醒的樣子,趕忙像做賊一樣按着周氏的腦袋,一同躺下。
過了好一會,見沒人醒,他才小聲道:“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周氏卻沒說自己的小算盤,反而大義凜然道:“這不是看大姐家不容易,我們兩家親上加親,以後也好幫顧他們一些嗎?”
陶大山猶豫了一會,言語含糊道:“那……那個……你不介意了啊?”
他可是記得,他從大姐家回去的當晚,本是打算把箐兒的事跟她說的。可是才說了個開頭,就聽她說什麼蒼蠅不叮沒縫的蛋如何如何。
這才讓他改了注意,將箐兒懷孕的消息瞞了下來。
周氏強忍着心裏的不舒服,笑道:“介意什麼?這也不怪箐兒是不是?你說她那麼小的年紀,就出去做工,身邊也沒個人教,難免做錯了事,你說是不是?我們也不能一竿子打死,總得給她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吧!”
陶大山有些心動。
他現在看到夏箐箐,就總想起他大姐當年。當年若不是為了他們兄弟兩個,她大姐也不會留成了老姑娘才嫁人。
而且陶氏嫁到夏家去之後,遲遲沒有身孕,這也是他內疚的原因。
聽大夫說是因為陶氏小小年紀就乾重活,傷了身子,太過宮寒的原因,才遲遲不能受孕。
若不是為了養大他們兄弟兩個,她大姐哪裏用得着那般辛苦。所以陶大山覺得,陶氏如今的日子過不好,都是因為他們。
他們兄弟現在長大了,怎麼也應該回報她大姐才是。
他扭過頭去,看着周氏道:“你能這麼想就好。”頓了頓又道:“多一個人也不介意嗎?”
周氏一開頭沒有聽明白,有些不解的問道:“你什麼意思?是說要我們以後也養着小磊嗎?”
陶大山有些艱難的指了指周氏的肚子,開口道:“就是箐兒帶一個人過來,你也沒意見吧?”
周氏好半響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道:“你……你是說箐兒她跟人搞大了肚子?”
陶大山去捂她的嘴道:“你小聲點,別將大姐她們吵醒了。”
周氏拍開他的手,冷笑道:“你都準備讓你兒子給她養野種了,你還怕什麼被人聽見。”
陶大山頓時沒好氣,“這不是你自己提的嗎?怎麼怪起我來了?”
陶氏低聲咆哮道:“我那是不知道她肚子裏揣着一個,我要知道,我能說嗎?你倒好,你明明什麼都知道,卻瞞着我。好哇!陶大山,老娘嫁給你這麼多年,你竟然還拿我當外人,心裏頭就想着你那個大姐!”
她越想越氣,也不理陶大山,氣咻咻的回了兒女身邊,摟着小閨女躺下來睡覺。
陶大山也覺得周氏簡直是不可理喻。明明是她自己提出來的,現在卻反倒怪自己。
夫妻兩人都埋頭生悶氣,這一晚上,誰也沒有睡好。
第二天出發的時候,當周氏再見到陶立軒去幫夏箐箐拿東西的時候,就黑了臉。將他揪過來道:“你個沒良心的,你娘都要死了,也不見你來搭把手。”
陶立軒見她兩個眼圈黑黑的,臉色看起來也黃沉沉的,吃了一驚道:“娘,你怎麼了?你昨晚沒有睡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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