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久別重逢

第13章 久別重逢

1

時至盛夏。若鶯在小院的桑樹下乘涼,石桌上放着平北王帶來的番邦水果,卻不合胃口,躺在竹榻上,絹扇輕搖,無聊至極。

“小姐!小姐!”小喜呼叫着自店裏跑來。

“嗯?”她一臉慵懶提不起精神。

“冰人的冰送來了。”

“哦,帶進來。”

自小院的側門,冰人推着獨輪車進入,冰塊整齊的擺放滿車。

“放到后廚去,你就可以走了!”她用絹扇把石桌上的銀子推到桌邊。

冰人拿過銀兩向她道謝,被小喜帶着推車去了廚房。

送走冰人,小喜給她裝了滿滿一盆冰端了過來,放到樹下。

“你去把剩下的冰給綉娘們端去,天太熱了,人都沒心思做工了。”

說完她俯下身用扇子把冰塊散發的涼氣扇向自己,涼風撲面而來瞬間覺得清爽舒服了。

“你倒是慣會享受!”身後有人調侃。

是他,她忙轉身,衣袂翩翩,美艷動人。眼前人未變,還如以往英姿挺拔,他一身暗紅色長袍,與她桃紅的裙衫依舊相配。

“許久未見,你可好?”明澤微笑着望着她。

“許久未見,我很好。”手中的絹扇輕搖,髮絲飛舞。

“若我說我想你,”若鶯低下頭,若有所思,繼而又抬頭看他,“你會如何對答?”

女孩的話,直接大膽,倒教他一個男人害羞起來。他走向前去,拉起她的手,眼底滿是深情,“我也想你。”

“自你走後,我數着日子,就盼着你早日歸來,我還去了凌煙閣為你上香祈福,求天尊佑你平安。我從未有過如此心情,為一個人,牽腸掛肚,惴惴不安。”

“我在遠疆的日子,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每每獨處我都想着你要是在我身邊該多好。”

“邊塞苦,苦不過千里相思。”

聽到若鶯讀他的信,他被感動,“我這半生活得孤苦,承載太重的期待,背負太多的責難,唯有你,待我之心溫柔無瑕。”

“我不知你的過去,也無法安慰,但你今後的時光我來相伴。”

他的淚瞬間被擊落,自小無人給他溫暖的家,軍營中太苦,跌倒自己爬起,受傷自己舔舐,父母無愛,兄弟無義,身份的尷尬,讓他至今都未能融入那個他冠了二十年姓氏的家族。

她雙手捧着他的臉,深情相望,她聽到這世間最美的情話,“遇見你,我三生有幸。”

擁抱自然且溫暖,他的胸膛炙熱令人心安。

“這次回來何時再走?”

“父親過壽,回來賀壽。只有半月之期,有一半時間浪費在路上,我只有三日的時間。”

“過壽啊!”若鶯七竅玲瓏心,“等我啊!”

她轉身回房間,不一會抱着一個大大的錦盒走出。她把錦盒放在石桌上打開,裏面是一條玉雕的金龍,玉石天然的金黃色通體通透襯托得金龍栩栩如生。

“怎樣?”

明澤不解地望着她。

“壽禮啊!真龍天子不是大都喜歡這種浮誇之物嗎?不要小瞧了,這塊玉可是花了我很多銀子的,我大哥費了好大的力氣才雕成的,本來打算今年我父親壽辰送與他,現在送你吧!”

“都是送長輩,女兒,兒媳亦是無差別。”他滿眼幸福。

“說了什麼瘋話?”她臉一熱,畢竟還是女孩子。

這時金城趕來,“公子,平北王在醉仙居等候,請與小姐速去。”

明澤點點頭,指着桌上的錦盒對金城說道:“帶回去,賀禮有了。”

2

醉仙居與錦繡坊隔着一條街,二人步行前往赴約,一路上二人牽手而行,一路上說不完的話,若鶯被明澤地玩笑話逗得掩嘴開心大笑,時不時打鬧起來。

“聽人說你把宋劉兩家的公子剁去了小指,嚇得這京城之中的登徒浪子不敢再招惹你的是非。”

“他們是咎由自取,我還未受過這等欺負呢!”

“哈哈,可是聽起來還是你佔了上風。”

“我被人非禮,你倒是無所謂啊?”

“若當時我在他們丟的可不是小指那麼簡單。不過,這等小事你自己不就解決了嗎?”

“對啊!”

“所以,劉宋兩家數月前家中失火也是你做的?”

“我,睚眥必報!”她故意側目而視,“小心不要惹我。”

“若我說我已與他人有婚約,你要怎樣?”

若鶯拉住他的衣襟,神色嚴肅,“若你負我,我必拉你同赴地獄。”她邪魅一笑,“你可以一試。”

他看她認真的樣子,可笑可愛,伸出食指颳了一下她的鼻頭,“傻姑娘!我怕死。不光我怕死,我母妃也怕呀!你好生厲害,竟連我母妃都敢威脅教訓。”

“我也是實處無奈,她也實屬過分,她沒在幫你,而在害你。她的一生坎坷,卻不給你安穩,我覺得你很可憐。”

“這是什麼話?”

“想到我的家人,再看看你,我們的幸福生活你從未體會過,你是不是很可憐?想想我家的遭遇,或許真是物極必反。”

“傻姑娘,又難過了不是?你就沒考慮過以後如何面對自家的婆母大人?”

“婆母大人?”她一臉茫然,繼而想明白,舉起粉拳打在他的臂上,“又尋我開心!”

他就勢捉住她的手繼續向前,身後的若鶯愉快地咯咯笑着。

遠處岳凡依舊一身男裝,不知情的看到還當是俊朗瀟洒地公子。她望着他們,他們看來是那麼美好,男女之事她可能永遠琢磨不透了。

在街角拐角處一人想若鶯走來。

“小姐,近日可好?”是那日賣給她白馬的商販。

“馬先生,你又來販馬嗎?”

來人忍俊不禁,“小姐還是喜歡說笑,鄙人販馬,又不姓馬!”

“那是我的錯,還未請教先生尊姓大名?”若鶯向他施以常禮。

那人忙還禮,“不敢在小姐面前稱尊,鄙人姓青,單字歸,青歸。”

“青,前朝皇姓,天下皆知,前朝皇室已無後人。”明澤說道。

青歸望向他,“你不就是嗎?”

明澤一驚,自己的身份常人難以知曉,眼前人身份不明卻知道他隱藏的身世。

青歸神情自若,“小姐若是還要馬,可以去芙蓉客棧找我,鄙人還有事,先行一步。”

“青先生,再會。”

臨行時青歸看向明澤,眼神意味深長。

3

六月十八,新帝天壽,舉國同慶。

皇城內,大宴群臣。皇子公主齊賀壽,敬獻賀禮。明澤穿着硃紅色朝服,金冠束髮,劍眉星目,在家族中兄弟中可算是頭角崢嶸。

大哥獻上一青銅大鼎,上刻九州圖,是前朝青冠帝所造,后流落民間,被明煬尋得。

眾臣驚嘆,此物一得皇上的一統天下之日不日即至。

明淙獻上東海紅珊瑚一株。

眾臣皆言,天下難尋如此名貴的珊瑚,天降祥瑞必是國之興旺,天下之福。

明淙胞妹明傾獻上親筆萬壽圖。

眾臣誇讚公主福至心靈。

輪到明澤,他抬手一揮,金城手托着一錦盒上殿,明澤打開錦盒,玉龍光芒萬丈,滿殿生輝。眾臣皆驚嘆,此等寶物只配天子。

看着父親露出讚賞的目光,明澤甚是得意。

眾人按地位分次落座。

“二哥,這寶物從哪裏得來?好生氣派!”明淙看着金龍滿眼貪婪。

“此物並非我所尋得,而是,”他看向岳忠勤身後的岳凡,“愚兄的一個朋友獻與父皇的,我只不過借花獻佛。”

“二哥這朋友不簡單啊!單看這玉,那可是崑崙玉,常言道:昆崙山上一兩玉,千兩黃金也不易。這麼大的一塊玉雕成的金龍,那可不是千兩黃金能換來的。”

“愚兄對這些不甚了解。”明澤未能想到若鶯竟將如此名貴之物贈予他,他在她心上位置可見一斑。

“如此實力雄厚的朋友,二哥可要給小弟引薦啊!”

明澤微笑不語。

前排的平北王仰天大笑,“莫不是我那乖女兒送的吧?”

明澤點點頭。

“早聽說伯父認下一義女,竟是這出手闊綽的朋友。二哥還不肯引薦。”明淙笑道。

“對我這丫頭小氣的緊,還是待你不同啊!”

明澤笑而不語。

酒過三巡,國師凌煙道人站出來向皇帝深輯一禮。“賀吾皇天壽永年,千秋萬載。昨日貧道神遊太虛之境,偶遇先師,貧道斗膽過問陛下之事,先師言講,陛下后位空虛,中宮無主,恐生妖邪……”

聽國師的話無非是說皇上需要開恩選秀,充實後宮,他也只不過說出了當權者的慾望而已。父親的慾望被他宣之於口,變得冠冕堂皇起來。

明澤面露譏諷,他端起酒杯不屑地望了一眼自己的父親,他不過如此。

酒過三巡,他借故離開。

來到錦繡坊,若鶯守着冰盆側躺在竹榻上在樹下乘涼,頭頂的樹枝上掛着一鳥籠,裏面關着一對通體雪白的鸚鵡。午後的閑散時光,被她演繹的淋漓盡致。

“這鳥?”

她抬起頭,神色慵懶,“義父送的。話都不會說一句,我也懶得教它們。”她轉頭向屋內喊,“小喜,端出來。”

“什麼?”

“給你備下了解酒湯,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

接過小喜遞過的葯盞他一飲而盡,坐在她身邊,他伸手把貼在她臉上的一縷頭髮攏在耳後。

“困了?”

她點點頭,睡眼惺忪。“若不是等你早睡著了。”

“睡吧!我守着你。”他摸着她的頭。

“嗯。”她拉過他的手枕在臉下,甜甜的睡去。

過了這一天他又要走了,他捨不得,眼前的人是那麼美好,她的情彌足珍貴,他視若瑰寶。

若鶯醒來已是傍晚,她身上蓋着絲錦薄被,明澤已不再身邊,她慌忙起身。

“怕我走了?”轉身看他從后廚走出,手上的托盤裏放着洗過的葡萄。“我捨不得。”他眼底滿是寵溺。

若鶯又回榻上坐好,臉上笑容堆壘,幸福溢於言表。

“喂我。”她撒着嬌。

“你得寸進尺了。”他嘴上雖這樣說,手上卻沒閑着,給她剝了皮塞進嘴裏。

“我明日啟程,現在你說什麼我為你做什麼。”又一顆葡萄塞進了她的嘴裏。

她握住他的手,深情相望,“那就讓我看着你,一走數月,我怕把你忘了。”

夕陽西下,滿院餘暉,二人深情對望,久久無言。

只一念,萬水千山,只一念,滄海桑田。一念之間,愛便生,一念之間,情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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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荒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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