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等待4

等待4

“眼前哎，白茫茫的一片；這是啊，養育我們的大山。”

“寒風喲，吹打獵人的臉；前路啊，讓我怎麼睜開眼。”

“萬獸呀，快來到我身邊；恩靈啊，隨我回到小村間。”

“風雪哦，低頭走過山川；天神啊，請佑我山民平安。。。。。。”

白茫茫的雪山上空，粗獷的山歌像悠遠纏繞的巨龍盤旋於空靈之中，蔓延於一望無際的遠山。覆蓋積雪的狹長山路上兩個身背獵槍的漢子正蹣跚漫步，兩個人你來我往，邊走邊唱，似是用這高昂的曲調嚇走那些弱小的生靈，引來那些膽大的猛獸。漫天雪花飛落，他們頭戴草帽，身穿蓑衣，用矯健的步履踏平一個個沒膝的雪坑。

在他們高歌的漫道前方，兩個女人正戰戰兢兢地抬起一具狗頭人的屍體，艱難地挪動到剛剛挖好的雪坑之中，女人們的腳下一頭獅子正在沉睡，一個乾瘦的老頭還在仰面如夢。兩個漢子的歌聲並沒有引來猛獸，也沒有驚嚇到弱靈，卻嚇得兩個女人不知所措地扔下屍體，愣愣地看着兩個漢子的到來。

“你們？你們這是怎麼了？”兩個漢子中較年長的中年男人驚訝地看着被扔進雪坑的屍體，慢慢湊到坑邊，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打量着兩個顫抖的女人，“你們遇到獸人了？邪惡的獸人？這是你們乾的？”

兩個女人點了點頭，又慌張地搖了搖頭，指了指腳邊的老頭。身後的年輕小夥子更是驚訝地衝到老頭身邊，低頭仔細地端量着，年輕漢子伸手探了探老頭的鼻息，驚喜地大聲喊道：“我的山神啊，一定是山神護佑了這些人，他們竟然打死了邪惡的獸人，還有，還有一頭獅子！”

年輕男人像是獲得了天大的驚喜，雙膝跪地，雙手合十，向著天空叩拜起來。“山神護佑啊！山神護佑啊！”身邊的中年漢子卻比年輕人冷靜得多，只是站立着雙手合十，禮節性地搖了搖手，接着拉住年輕漢子的手說道：“行了，多桑！也許是山神庇佑，可是現在我們得趕緊幫他們把這些怪物埋了，離開這個地方，如果這些獸人的同夥發現，我們可會遭殃的！”

說著話，中年漢子將年輕人拉起，兩人一起跪在雪堆旁，用雙手捧住冰冷的積雪，一下下將積雪推進了雪坑裏。兩個女人只是不知所措地站着，她們不知道是該幫忙，還是趕緊離開這裏。

“這真的是他乾的？能打死獸人，還能打死一頭獅子？”埋好了雪坑后，中年***起身來指着地上的老頭問道。

女人趕緊搖了搖頭，慌張地對中年漢子說：“啊！不不不！獅子是。。。是我們的朋友，為了救我們，被槍打暈了，你看它還有呼吸！良生也是，他還有呼吸的！你們。。。你們能不能幫幫忙，救救他們？”女人有些尷尬地請求道。

“他叫良生？你們是？”

“我們是。。。是。。。是夫妻，這是我們的女兒叫若若安，我叫娜塔莎！求你們幫幫忙！”女人說話間，臉已經漲得通紅。中年男人蹲下看看老頭，又看看雄獅，轉頭對年輕漢子說道：“來吧，多桑，選一個！”

“哦，叔叔，我怎麼能讓你這樣的老人干粗重的活呢，當然是我來背這頭獅子。你去救那個和你差不多的老頭就行了！哈哈哈！”多桑爽朗地笑着，走到獅子旁邊，抓住它的兩隻前腿，猛地用力，將一頭比他大兩倍的雄獅背到了自己身上，歪歪扭扭地開始往前走。

“呵呵呵！多桑，當心點，可不要讓一個老人看了你的笑話！”說著中年漢子稍稍用力拽了一把老頭的胳膊，卻一個踉蹌差點摔在地上，再加力氣，還是沒有將老頭拉起來。中年漢子疑惑地看着地上乾瘦的身體，伸手雙手用足力氣才勉強將老頭背在了身上。

中年漢子抬頭看看正盯着自己的兩個女人，尷尬地說道：“這老頭還不輕快！走吧，先跟我們回村再說！”風雪中娜塔莎看着救起良生和雄獅的兩個漢子，不知道是該鬆一口氣還是要更加提防。

中年漢子口中所說的村子不過是十幾戶人家的小寨子，每一戶人家的小屋都是用石頭壘起來再用茅草遮蓋起來的，村寨周圍用十幾米高的樹枝圍成了一個簡易圍牆，圍牆上面隔幾米掛着一個鐵鈴鐺。大風經過，鐵鈴鐺便隨風發出叮噹的響聲。兩個漢子背着良生和雄獅進村時，迎來村寨里所有人的注意，每個人的眼神中都充滿了驚訝和不可思議，女人們看着大獅子指指點點，而男人們則看着娜塔莎和若若安痴痴地傻笑。膽大的孩子跟在多桑身後不停地問東問西，幾個漢子看完美女之後，趕忙跑到多桑身後抬着雄獅碩大的身體。

“哦，我的山神吶，這是你們打得獵物嗎？”一位老者顫巍巍走到多桑身前，摸着蒼白的鬍鬚，高興地問道。

“不，不，不是，爺爺！這是那幾個人的朋友，他們跟我們一樣跟動物做朋友，爺爺，他們一定都是善良的人！”多桑爽朗地笑着，用力馱着雄獅，繼續向前走，“我覺得我們應該把它弄到草棚去，它得有個遮風的地方！您去看看那些人吧，有個老人還沒醒過來呢！”

“好好好！”老者答應着向中年男人走去。

“這就是我們的村寨，只有三四十口人，都是為了避難跑到這裏來的，都是無家可歸的人！”中年男人回頭向娜塔莎介紹着，指了指村子裏的一間茅草屋。“那裏是我的家，先把這個。。。這個重老頭弄到我家吧！”說著男人就向茅草屋走去，娜塔莎和若若安點頭跟隨男人走去。

“敬養育我們的山神，護佑我們平安，賜予我們食物。。。”良生緩緩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昏暗的小屋裏，小屋牆壁里黃色的火焰閃爍不停，溫暖了整個房間，小屋裏只有一張桌子和一把木質凳子，空無一人。房門是用粗樹枝捆成的，關閉的房門只能虛掩着，不能完全關閉，從門縫裏不時有風悄悄鑽入。門外，一個蒼老的聲音正在用吟唱的方式祈求着神靈的護佑。

良生起身下床，慢慢打開房門，向外看去，幾十個男女老幼正在一名老者的帶領下跪向群山的方向雙手合十，虔誠地向群山叩首。

“哎！如果山神能護佑人平安，這世界又怎麼能變成這樣！”良生看着滿村的男女老少，心中卻有一股鬱悶難以平息，忍不住嘆息道。良生說完這話，只見滿村的人都憤怒地看向他，老者站起身來笑着說道：“這位老先生，這裏的人都信山神！你可不能對山神不敬！”

“嗯！我並沒有不敬神，只是想問問這山神是否真的保佑過你們？”

“呵呵呵！二十年前邪獸追趕我們深山裏，眼看就要追上我們把我們趕盡殺絕，卻偏偏遇上一場雪崩將幾十個邪獸全部壓在雪裏全部憋死在積雪之中。這二十年裏，我們一直在雪山裡找到食物，並沒有人餓死，難道不是山神護佑了我們嗎？”老者表情虔誠，說著話不時向雪山看去。

“那你們還生活在這裏，不怕再來雪崩？”良生笑了笑，坐在小屋門口的石台上。“雪崩既然能壓死邪獸，也能壓死人啊！”

“山神既然救了我們，就不會再殺了我們！”老者反駁道，“我們一直生活在這裏，祈求山神保佑，也等待着山神能拯救這個世界！”

“等待？如果能等來世界和平，那就不會有戰爭！娜塔莎！我們來這裏多久了？”良生終於在人群中找到了娜塔莎和若若安，兩個人慢慢向著良生走來。

“是他們救了你，我們來這裏已經半天了！你沒事了吧？”娜塔莎關切地蹲在良生身邊，關切地問。

“你也跟着他們信山神？”

“是山神救了我們，不然你怎麼有那麼大的力氣把那些怪獸都殺了？”

“呵呵！是啊，或許是吧！不過我們得趕緊走了，老頭，你也得趕緊帶着你村子裏的人離開這裏，不然那些半獸人的同夥也可能會找到這裏！”

良生的話音剛落，便聽見遠山的方向一聲炮響，一顆炮彈從天而降，落向村子。轟隆一聲，炮彈在村子的北面炸響，村子裏的小屋隨着巨響轟然倒塌。村子裏的人開始尖叫着四處亂跑。

“往村外跑！”良生護住娜塔莎，大聲喊着，此時雄獅也衝進村中央，叼住若若安的衣服將她扔到背上，往村口跑去。又一聲炮聲響起，良生抬頭看去，一顆流彈正向村子中央衝來，情急之下良生將娜塔莎撲倒在地用身體擋住了炮彈的炸擊。良生轉頭看時，十幾人已經倒在了村子中央，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滿身是血，有的胳膊已經被炸掉，有的沒了腿，還有的已經面目全非。

這時村中再次有村民發出恐懼地尖叫，良生站起身，抱着已經暈厥的娜塔莎沖向村口。就在良生跑到村口時，只聽見密集的槍聲響起，二三十個半獸人端着槍同時向村**擊，雄獅在槍聲中不斷躲閃退回到了良生身邊。在他們眼前，二十多個村民被子彈穿透了身體。良生痛苦地跪倒在村口，卻看見正三個小孩趴在村口外不停地哭喊，為首的狼頭半獸人猙獰地咆哮着向一個小女孩咬去。

就在這時，一聲巨大的嘶吼震徹了整個山谷，良生渾身顫抖的身體開始逐漸變大，身上紅色的長毛迅速長滿整個身體，血盆大口中四顆鋒利的獠牙慢慢凸起。就在雄獅和若若安的面前，一個乾瘦的老頭瞬間變成了一隻紅毛巨猿。

紅毛巨猿咆哮着掄起臂膀，磨盤大的拳頭重重地砸在地上。在巨猿的震懾下，村外一群半獸人不再敢有半點動作，沖向小女孩的狼頭半獸人停在女孩身邊恐懼地看着眼前這個龐大的怪獸。只見巨猿粗壯的雙腿猛地一腳將狼頭半獸人踹飛出十幾米，接着高高躍起沖向村外的半獸人。

所有半獸人的身體都被巨猿生生撕裂開，扔的村口滿地都是，鮮血沁進他腳下黑色的土地，巨猿手裏捏着最後一個狼頭半獸人，高舉在空中，巨猿呲着鼻子，咬牙問道：“你們怎麼找到這裏來的？誰派你們來的？”

狼頭半獸人已經嚇得渾身發抖，閉住眼哆嗦地回答道：“我。。。我們的人失蹤了，派出來找的人報信找。。。找到一個村子，狼。。。狼王，就派我們來了。。。”

“他在哪？！”

“在南境城門口的半獸人營地，求你饒了我。。。”沒等狼頭半獸人說完，他的身體已經被撕成了兩段。

村寨門口，娜塔莎費力站起身來，恐懼地看着巨猿，若若安還在雄獅背上也已經嚇得渾身打顫，只有她身下騎着的雄獅低頭髮出陣陣嗚鳴！巨猿慢慢地走到娜塔莎面前，身體漸漸變小，渾身的紅毛慢慢消失，最後變成人形，頭髮鬍子變得花白的良生靜靜地看着她說：“老娜，你沒事吧？”

這個世界上如果真有神靈，請你睜開眼睛，看看這個荒誕的善惡時代！如果你有意救贖世人，請你早些伸出援手，將那些身處在悲慘中的人們帶離這個水深火熱的善惡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