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鸝妃
就在眾人都奇怪皇帝為什麼突然發笑的時候，就聽見宮旭之輕笑着說道：“你們這些人啊，都應該向皇叔學習，寡人說了今日不必拘禮，便不必拘禮。”
聽了這個解釋，所有人都附和地笑着，一邊恭維皇帝不拘小節，一邊稱讚宮連城。
只不過，無論那些人說什麼，宮連城都漠然置之。直到宮旭之吩咐上舞樂之後，眾人才把注意力放在了舞姬身上。
趁着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轉移了，宮旭之的臉色瞬間變了，瞪着來替他倒酒的妃子，嚇得宮人不得不更加小心翼翼地斟酒，唯恐做錯了被處罰。
但是他還是不可避免地做錯了，手不小心抖了一下，酒水被撒到一旁的菜肴上。
妃子的眼睛忽然充滿了驚恐之色，立即跪在了地上，“陛下恕罪。”
宮旭之垂眸看着地上的人，默不作聲，放在桌下的手掌卻已經慢慢地摩挲了起來。
林雲若是最先留意到上面的情況的，但是她沒有出聲，只是淡然地看着他們，直到所有人都察覺到上面不同尋常的氣氛，眾人不約而同地放下酒杯筷子，舞姬見了，卻不敢停下來。
“陛下，這是……”
蒼老的聲音傳來，是宮旭之曾經的老師，如今雖然沒有正經的官位，卻是沒有人敢得罪的。
不等宮旭之開口，妃子已經率先開口了，“臣妾做錯了事，請陛下恕罪。”
此時四下安靜，舞姬早在皇上老師開口的時候停了下來，林雲若也是這個時候才聽見妃子的聲音，只覺得這個女人的聲音宛如黃鸝，動聽非常。
“今日是中秋團圓之日，陛下不宜動怒。”太傅勸道。
宮旭之轉頭看了太傅一眼，其實他煩死他這個老師了，每天只知道說一些禮義廉恥的規矩，迂腐不堪，有時候還跟他作對，故此，宮旭之沒有搭理他，反而是掃視眾人一圈，最後把視線落在了林州成身邊的林雲若身上。
“聽聞林將軍的女兒擅於舞蹈，恰好寡人這位鸝妃能歌，不如二人合作一曲，助助興如何？”
說的是詢問的話，語氣卻是不容拒絕的。
林雲若眉頭微皺，盯着宮旭之沒有開口。
如今林雲若是眾人皆知的攝政王准王妃，即使還沒有行過禮，也不是能隨便叫出去如同舞姬一般取悅別人的。
此話一出，不少人的視線都暗中集中在了宮連城身上，有的人憤怒於宮旭之的言論，有的是卻暗中期待着攝政王被嘲諷。
宮旭之也暗中留意着宮連城的反應，明面上卻只是看着林雲若，見林雲若沒有應聲，於是對着腳邊的鸝妃揮了揮手，“去吧，若是你們做的好，自然有賞，做的不好連同剛才得錯誤一起罰，你也就不用再出現在寡人的面前了。”
這話雖然是在警醒鸝妃，卻也是在提醒林雲若，如果她不同意，就會害了鸝妃。
他試圖總這樣的方式威脅林雲若，然後挫一挫宮連城的銳氣。
只是，林雲若還沒開口，另一個人已經開口了。
“陛下，不可。”
宮旭之偏頭看向開口的人，正是剛剛說過話的太傅，眼看着太傅就要長篇大論地說禮法，宮旭之坦然一笑，“老師今日可是不小心喝多了，來人，送太傅回去歇着。記得一定要小心護送。”
他話音剛落，立即就有人要送太傅離開，太傅看了一下宮旭之，有話不能說，他最重視禮儀的人，自然也做不出違抗君命的行為。
偏偏這個時候，宮連城起身走向太傅，舉杯道：“太傅，本王再敬你一杯。”
不經允許擅自行動，無疑是外無視宮旭之。
尤其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宮旭之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覺地緊握，恨不能直接把宮連城拖出去就地處決。
“皇叔！”
“陛下！”
宮連城轉頭瞪着宮旭之，氣勢眼神絲毫不輸那個所謂的九五之尊，“太傅今日不過高興，多喝幾杯也是應該的。”
宮旭之瞪着底下的人，“皇叔，這是寡人的老師，寡人自然了解。”
這是在提醒宮連城，要記住自己的身份。
不過，宮連城也不是什麼善茬，冷笑一聲，不回應他，反而轉頭繼續跟太傅說話。
太傅不能見宮連城無視君臣禮儀當眾頂撞皇上，卻又明白宮連城此舉有幫助自己維護名聲的情分，一時之間處於兩難的境地，只好嘆了口氣，直說醉了，要回去休息，宮連城這才作罷。
宮旭之瞪着底下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的人，脖子上的青筋都冒了起來，但是一開始說不用拘禮的人也是他，之前讚揚了宮連城行為的人也是他，宮旭之現在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不能對宮連城公然發怒，於是轉而瞪着還跪在地上沒有行動的人，“鸝妃！你當寡人的話是耳旁風嗎？”
“臣妾不敢。”鸝妃畏畏縮縮地應聲，起身接過宮女送過來的琴，猶豫地看向底下的林雲若。
宮旭之向她施壓，其實是向林雲若施壓，從而報復宮連城。
他故意把鸝妃的性命和後半生交到林雲若的手裏，看似給了林雲若拒絕的權利，實則是讓人不得不上前的選擇。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如意算盤在林雲若這裏並不起作用。
只見林雲若淡然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沖皇帝行了一禮，“回皇上，我不會跳舞。即使會，作為攝政王妃，當眾跳舞取悅別人，只怕是會損害攝政王的名聲，陛下應該也不想讓自己的皇叔蒙羞吧。”
三言兩語之間，她就把問題的矛頭轉向了宮旭之，眼看着宮旭之臉色越來越難看，底下的宮連城偏頭看着中間唯一一個站着的女人，心中對於林雲若的讚賞又多了一分。
宮連城發現，這個女人可能遠比自己想像的還要聰明，而且還不按常理出牌，是他會喜歡的人。
“林大小姐這還沒入門，已經開始替皇叔考慮了，寡人還真是替皇叔高興啊！”宮旭之分明已經恨得咬牙切齒了，但是也只能維持大度。
宮連城看向林雲若，絲毫不打算留情面，於是沉聲道：“不用勞煩陛下，本王自己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