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京城書院院級戲精

第122章 京城書院院級戲精

“唉,算了,我同你一個孩子講什麼?”柳梢頭見孫安錦一副呆愣的樣子,嘆了口氣,又道,“你不是要問裊裊的事嗎?我接著說。”

“裊裊離開教坊后先是在書院呆了一段日子,那段日子她常與我有書信聯繫,過得極為舒心,”柳梢頭回憶起這段時日,面上又浮現出孫安錦方與她見面時所看到的柔情,“她說自己找到了活着的意義,還……還認識了一個人。”

“一個人?”孫安錦敏銳地想起自己被玉端擄去捲簾樓那日,穆雲泠曾得孫汝所託給了裊裊一隻木匣,裊裊當時瘋魔一般將那匣子從穆雲泠手裏奪過,該不會……

“她說那人姓孫,是書院的司業,”柳梢頭如自己所料地見到孫安錦臉上出現了崩潰的神情,忍笑道,“你別急,不是你們如今的孫院首,是孫院首的兄長。”

孫汝有位兄長?孫安錦仔細回想了一下,想起那日孫汝與莫管事攤牌,言語裏確實提到了這麼一個人。只是這人平日裏像是一個禁忌,孫安錦從未聽到有人提起。

“那人後來據說是遭遇了暗殺,”柳梢頭面露惋惜,“可惜了,一代才俊,太過鋒芒畢露又不知收斂,自然容易遭人忌恨。”

孫安錦聞言便隱約猜到了當年發生過什麼,暗自記下了這麼一號人物,想着日後該去了解一下,又示意柳梢頭繼續說。

“那人死後,裊裊一蹶不振,無法再留在書院,便被莫管事送去了捲簾樓,”柳梢頭繼續說,“後來的事你大概都知道,裊裊琴技絕世無雙,便是在捲簾樓也當了頭牌。”

“現在,”柳梢頭講自己知道的講完,話鋒一轉,矛頭再次指向孫安錦,“你該告訴我,裊裊她到底怎麼了?”

孫安錦微微怔了一下,心中的措辭還有沒編好,吞吞吐吐道:“這幾日使節團陸續抵達京城,有幾個重要人物頻繁出入捲簾樓,而且與裊裊關係頗近。”

“捲簾樓本就是西楚人經營,裊裊又是花魁,這幾日往來多些再正常不過,”柳梢頭輕易看出了孫安錦的局促,“你說的這些,可不是我想知道的。”

孫安錦知道柳梢頭不好糊弄,但有些事又着實不能讓她知道,只得繼續推說道:“莫家如今在書院做事的是一對姐妹,前些日子姐妹中的姐姐死於非命,經調查與捲簾樓有關,而捲簾樓里與她有些牽扯的……是裊裊。”

“哦?莫管事有一對女兒?”柳梢頭似乎對這些知之甚少,驚訝道,“我還是頭次聽說。”

“孫院首離京數年,一直都是莫家人執掌書院,”孫安錦道,“明面上雖是閻老先生出任院首,卻是不愛理會書院事務的。”

“我不認識什麼閻老先生,”柳梢頭不以為意道,“隨你如何說,裊裊不可能通敵叛國。”

孫安錦笑道:“自然,否則我也不會在此調查。”

柳梢頭語氣緩和下來,重拾長輩的寬和姿態,對孫安錦道:“此事你多費心,若是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來尋我,”說著,將一塊銅牌遞給孫安錦,“有此令牌,你可隨意出入這琴樓。若是我不在,你便找一個叫‘光景’的丫頭。”

這名字特別,孫安錦立刻便記下了,點頭示意。柳梢頭似乎頗為滿意地起身,與孫安錦又寒暄幾句,離開了。柳梢頭前腳方一走,後腳靈戈便有些不悅道:

“小姐何必去找她?若要查什麼事,盡可吩咐梨花部的人去做,我們此行不可過多露面。”

“此事我早就吩咐過,”孫安錦目光落在手中的銅牌上,銅牌刻着琵琶紋路,精緻光滑,“梨花部的消息雖稍有偏差,傳到我這裏的卻不一定是全貌。”

“小姐的意思是,”靈戈愣了愣,“有人截胡?”

“我這身邊,崔家的小姐,莫家的少主,”孫安錦苦笑道,“許家的公子,皇帝的忠臣,哪一個沒幾分本事叫我查不出想要的?”

“所以我必然得親自動手,”孫安錦抬起頭,忽然目光犀利地看向靈戈,“靈戈,你可會將此事告知他人?”

“我……”靈戈答得猶豫,眼神飄忽不敢與孫安錦對視,“若是小姐此番行動無損於書院……”

孫安錦看着她猶豫不決的神情,忽然一改方才的嚴肅,展顏道:“這個自然,畢竟我也是書院的人。”

二人離開琴樓后,按着柳梢頭指的路,來到了西楚舞姬居所。想來這隊伍規矩甚嚴,大白天的在牆外竟是聽不到一絲動靜。二人望着緊閉的朱門,一時無言。

“小姐要翻牆嗎?”少頃,靈戈真誠發問。

“不必了。”孫安錦想起靈戈平日裏上躥下跳虎虎生風的架勢,覺得自己多半會和被穆雲泠拽着爬牆的穆雲深一樣以頭搶地,斷然拒絕。

“那麼敲門?”靈戈為難道,“但這樣一定會被人記住。”

正在二人左右為難時,身後傳來個女子的聲音:“二位是什麼人,來此有何貴幹?”

孫安錦主僕二人轉過頭去,卻是個與柳梢頭年紀相仿的女子,手上捧着一批西楚紋樣風格的綾羅綢緞,眼神疑惑地看着她們。孫安錦想着此人或許是這隊舞姬的侍女,頓時心生一計,道:“我們近日受了柳教習教導,說西楚聲樂別有一番韻味,想來學習卻又……”孫安錦羞澀地垂首,盯着眼前的青石板,“我們……有點不好意思……”

來人聞言鬆了口氣,警惕消除些許,道:“既是奉柳教習之命,可有什麼信物?只消拿給領隊看便可。”

“有的有的,”孫安錦趕緊掏出先前柳梢頭留下的銅牌,“這是柳教習給的,但……”說著,又垂首瞥向身後緊閉的朱門,“不知西楚的姐姐們現下可有空閑……”

“自然是有的,這幾日沒什麼要緊事,”女子只當這二人是年輕內向的小姑娘,笑道,“領隊說我們連日來趕路辛苦,除去每日必要的練習,都給我們休息。”

“那,那我們就這麼敲門?”孫安錦神情猶豫。

“你們跟着我進去吧,”那女子笑道,“我便是舞姬之一,幫着姐妹們去領衣裳的。”

事情成了,孫安錦立刻抬起頭來喜道:“多謝姐姐!”隨後叫上靈戈,“快些,難得有這樣的機會開眼界!”聽得那女子心中得意,對孫安錦二人更加熱情:

“我們本還擔心南梁這邊風俗拘謹,欣賞不來我們西楚的舞樂,卻不想是多慮了。”

“怎會欣賞不來?”孫安錦接着她的話道,“柳教習平日裏教了我們不少西楚歌謠,說西楚歌謠韻味濃厚,比起南梁聲樂更加動人呢。”

那女子聽得高興,腳步輕快地將孫安錦二人領了進去。靈戈聽着孫安錦一路符合那女子的話,卻是十分擔憂。自家主子對音律全然是紙上談兵,若是一會兒露了餡,砸的可是南梁的招牌了。正在憂慮時,那引路的女子忽然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這位妹妹不大愛說話,”那女子道,“也是柳教習的弟子?”

“是我姐姐,”孫安錦立刻幫她道,“姐姐性格內向,但音律一道卻比我有天賦許多。”

從未碰過琴弦的靈戈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孫安錦。

“是了,有天賦之人多半性子古怪些,”女子並未察覺到靈戈的異樣,“我們領隊也是,脾氣暴躁得很,一會兒見了她你可別亂說話。”

“自然,自然,”孫安錦笑道,“多謝姐姐提點。”

幾人已經走了一段,許是快到了,女子的步伐逐漸慢下來,詢問孫安錦二人的姓名。孫安錦未曾想到對方會直接問自己名姓,只得按着柳梢頭方才告知的勉強道:“我是光景,姐姐叫尋芳。”

“光景?”不料那女子卻忽然停下腳步,“柳教習身邊的光景姑娘,昨日將我們帶到這樓中,卻不是你這個樣子。”

孫安錦一僵,暗罵了自己一聲蠢。分明該胡亂編個名字,就算查過去也有柳梢頭掩護,這樣說了個有名有姓的,被認出來了,簡直是那撞上樹根的兔子。

“你們是什麼人?”女子警惕萬分,此刻又離舞姬聚集處不遠,若是再鬧一會兒定要將人全部引來,自己此行也就徹底暴露了。事已至此,孫安錦只得硬着頭皮演下去,先穩住眼前的女子。

“我……我叫尋鶯,是,是剛入來不久的弟子……”孫安錦戰戰兢兢道,彷彿是見了狼的兔子,“我,我喜歡西楚舞樂,但是因為入門晚,不能來學……”

“光景姐姐可憐我,將她的牌子給我讓我偷偷來。姐姐您別說出去,若是叫人知道了我們姐妹可就……”說到最後竟是哽咽起來,抬起手背去擦拭根本不存在的眼淚,但因為低着頭,聲音又着實委屈,也叫人看不出破綻來。靈戈雖然為人過於坦蕩,但到底也是書院訓練出的人,反應極快地走到孫安錦身邊,挽起她的胳膊安撫,姐妹情深的模樣。

那女子見到此情此景,不知想到些什麼,先是將信將疑,後來孫安錦哭得久了,便心軟了:“好了,我不說出去。但你二人既然沒資格前來,我也不能繼續帶你們進去。你們回去吧。”

靈戈眼見要半路而歸,開口想要再解釋一番,卻感覺到衣袖被人輕輕扯了兩下。微微低頭,對上孫安錦雙手掩飾后的目光。

“多……多謝姐姐!此事是我們不對,姐姐待我真心,大人有大量,日後我們姐妹二人定會報恩。”孫安錦覺得自己快要裝不下去了,藉著靈戈的攙扶轉身要走,一個冷厲卻在此時從背後響起:

“什麼人?帶進來。”

竟是個男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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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顏謀:鳳歸京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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