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驚變
傍晚，母親又做了幾個菜，還破天荒的給爺爺買了瓶好酒，祖孫三人圍着一桌菜都是感慨萬分！我也早就將媽媽還完家裏外債的好消息告訴了爺爺！
小天媽啊，這些年你受苦了！這一杯酒，我代表羅家敬你！爺爺先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這些年也委屈你了！
母親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苦澀一笑道:小天爹走的早，是我沒有照顧好小天和爹您，讓您和孩子受了不少委屈，我受之有愧啊！
一提起我爹，飯桌上的氣氛明顯一滯，半響，爺爺卻是呵呵笑了起來，你們啊，小天爹雖然走的早，你看看咱小天多出息？每次考試都是全校前幾名，他爹應該滿足了！
來，小天，小天媽快吃，好不容易熬出來了，不要再想那些不開心的事，快吃！雖然爺爺說的輕鬆，但是我還是看到了老人家眼裏一閃而過的淚光！
接下來，當然是其樂融融的一頓晚飯時光了，母親和爺爺吃的不多，卻被我狼吞虎咽的吃掉了大半！最後，我扶着喝了一瓶酒的爺爺，去送他回家，母親已經在收拾洗碗筷。（爺爺不和我們住一起，但是離得也不遠，也就二里地），臨出門我告訴母親，陪爺爺住就不回來了！誰知道，這頓晚餐卻是我和母親的最後一頓飯。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時候，我猛的驚醒坐了起來，我好像做了一個噩夢，夢裏我夢到母親在給我揮手，揮完手，一句話都沒說，便轉身走了！
回頭看看旁邊打着小呼嚕的爺爺，再也沒有睡意，我起身穿好衣服，躡手躡腳的走出爺爺家，一路小跑，朝我家跑去！
母親是個勤快人，從不睡懶覺，平時這個點已經起來準備做早飯了，可是今天家裏卻是靜悄悄的，我輕聲走到母親門外叫了聲，媽？媽你起來了沒有？半響，沒有聲音回我。我又大聲叫道：媽，媽你在屋裏嗎？好一會母親還是沒有答應我，這下我心裏慌了，直接一腳踹開母親的房門，只見母親斜靠在被子上，閉着眼，好像睡着的樣子！我幾步走到床邊，抓住母親的手臂試圖搖醒她，誰知母親的身體竟然已經僵硬的沒有了一點溫度，臉上一片灰白，當時驚得我連着後退了好幾步，我顫抖着小聲叫着，媽啊，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
幾聲過後母親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我頓時再也忍不住過去抱着母親就是嚎啕大哭，媽啊，你看看我啊，我是你的兒啊，媽啊，我再也不要新衣服，也不嘴饞了，你睜眼看看我啊！媽啊、、、、媽、、
我的心裏憋悶的疼，卻只能嚎啕大哭，不一會兒，門外面就有人大叫着我的名字，一個勁的叫我開門，而我只是悲痛大哭，絲毫沒有注意到外面的聲音！
一會兒功夫，外面“轟”的一聲卻是鄰居破門而入了，幾個年長的老嬸子先沖了進來，一看我抱着母親痛哭的樣子，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隔壁李嬸一個勁拍着我的背，流着淚大聲說道：孩子，緩緩，緩緩，你不能這樣哭了，在哭身子會受不了的。
旁邊幾個大嬸試圖從我手裏接過母親的遺體，但是我死命的抱着母親不鬆手，一時僵持不下！
這時，只聽到一聲老爺子來了！眾人讓開身子，只見爺爺緩步走了進來！看到死命抱着母親不鬆手的我，一個耳光向我扇了過來，當時我只覺的眼前直冒金光，接着便昏死了過去，在昏死前，我下意識的手裏使勁抱住了母親，我真的很怕失去她！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一陣哀樂吵醒的，習慣性的，我叫了聲：媽！
等下，我猛地一個激靈，翻身坐了起來，我發現睡在自己的房間，爺爺就坐在我的旁邊，兩眼無神看着窗外，門外的哀樂聲一陣陣的傳進我的耳朵。
爺爺，爺爺，你告訴我，這是我做夢了吧?這不是真的，你快告訴我，我在做夢對不對？
爺爺緩緩回歸頭，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我，看的我有些害怕。
小天，你媽，她，走了！走的很急促，這是真的，以後就剩我們爺孫倆了，你爸走得早，這幾年多虧了你媽把你拉扯大，還得照顧我這個糟老頭子，說你媽是累死的也不為過，我們老羅家，虧欠你媽，你是長子，好好的，送你媽最後一程吧！說完，爺爺也是老淚縱橫，我一頭扎進爺爺懷裏，咧着嘴就哭，可是卻怎麼都哭不出聲，只是無聲的抽泣着，這一刻，我感覺不到一絲空氣，胸口憋悶喘不上來氣，還是爺爺發現我不對，猛地對着我後背拍了幾下，我才緩過來！
就這樣，渾渾噩噩的到第三天，母親要下葬了，我機械地跟着送殯的隊伍，獃獃地看着親戚朋友們將母親的棺槨下葬，然後又立起了新的墳頭，從頭到尾，我再沒有哭過一聲，只是看着忙碌的人們，好像我就是一個局外人一般，等幫忙的人都走完了，墳地就剩我和爺爺的時候，我再也站不住了，“噗通”一下，直接就跪坐在了父母的墳前。
爸、媽你們終於團圓了，媽，您一路走好！媽，一路走好。我聲嘶力竭的喊完后，又輕聲說道，放心吧，爺爺有我。
我踉蹌着起身後，旁邊的爺爺忙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將我扶住，一隻手摸着我的頭，小天，你想開了就好啊，爺爺呢，也老了，沒幾天好活了，你好好的啊，你還要送爺爺呢，呵呵，走吧！
太陽照射下，兩個身影相互攙扶着，慢慢的走向回家的路，顯得那麼的孤單和蕭瑟！
在忙完母親的七七之後，學校也快開學了，爺爺和我長談了一次，大概意思就是想和我一起回農村去，因為家裏原來是農村的，還有好幾畝地，爺爺也沒有別的來錢門路，只能回去擺弄些蔬菜來供我學習。
就這樣，我和爺爺回到了農村老家，沒想到爺爺在老家的聲望也很高，沒幾天，家裏老舊的房子就被大傢伙收拾的妥妥貼貼的，此後，這裏就是我們爺倆的棲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