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我是環保小衛士

冬天的城市籠罩在霧霾中，昏黃的太陽低低的掛在天上，沒有一點光芒，就如一個假的雞蛋黃。這是個早晨，不過倒象是傍晚的景色，凜冽的冷風中人們縮着脖子抓緊往地鐵站、公交站奔，行色匆匆。李倉顫抖着雙手，嘴裏喃喃“垃圾，垃圾”，也匯在人流中，周邊的人不知他在罵誰，紛紛躲避，誰也不想在早高峰和一個神經病有什麼交集。

這時候離打卡時間還有二十分鐘，但是見到前面穿格子大衣的女孩把吃過包子的膠袋扔到地上，李倉還是不由自主的上前撿了起來，小心撫平放在了口袋中。滿足的喃喃“撿到了，撿到了。”他舉動被那女孩發現，羞紅着臉邊說著抱歉，邊解釋着自己的不小心，急着趕車，平時也是個環保小衛士。

李倉不發一言，眼光越過姑娘的頭頂，腳步並沒有停。這輕蔑的樣子把姑娘激怒了，還想再辯解什麼，李倉已經和她擦肩而過。姑娘懊惱的嘀咕了幾聲，低頭看了看腕錶，收拾心情也急切的向公交站趕去。

28路公交，是從老鴰集到CBD最近的公交。老鴰集這鄉土味濃重的名子是當地的方言，翻譯成普通話意思大至為一群群烏鴉棲息的地方。現在烏鴉不見了，這裏成了都市村莊，聚集着各行各業的人們，有擺小攤的，小白領，賣小吃的剛畢業的大學生，外地務工的工人。他們從事着這個城市最苦最累的活計，選擇住在這裏，當然是看重這裏的低房租低消費。李倉是個小白領，供職在一家只有五個人的小公司。

經過漫長的等待，28路公交車終於到了。人們擁擠到了車門口，在車門打開那一瞬間，爭先恐後的往車廂里擁去。公交車司機喊着別擠都能上。可人們哪裏肯聽，仍舊往上擁着，那些包着雞蛋灌餅，包子，油條的包裝袋被隨手扔在公交車下。李倉沒有和人們擠，他一件件的拾起包裝袋裝進了隨身包里這才上了車。

真的是好巧。上車后李倉才發現穿格子大衣的姑娘就站在他旁邊。姑娘紅着臉，小聲說道：“你也坐這趟車啊，我還想解釋一下，其實剛才我真不是故意把膠袋隨地亂扔的。”說著她握緊拳頭，緊閉雙眼，“我起誓，如果我原來也有這種不文明的舉動，就讓我－－”。李倉正在煩悶中，不耐煩的截住姑娘的話頭，“我很好奇，你是逗逼的事，你媽知道嗎？”

格子大衣姑娘當機了一下，認真說到：“大概我媽不知道吧。不過，逗逼又是什麼東西。”車人的乘客們哈哈笑了起來，這姑娘還真是個逗逼。

李倉的煩悶不是來源於姑娘的表現，聽到她這麼說，心裏有些歉疚，“我不是那個意思，其實你挺好的。”姑娘兩眼放亮，“是嗎，我們的想法一致，要不加個微信吧。”

李倉張大嘴，愣證的看着姑娘，象看一個弱智一樣，“現在女孩表白都這麼直接了嗎？公車痴女？我們的想法一致在哪？”

姑娘滿臉笑釅，“我和你一樣覺得自己也挺好的。”

笑話好冷，人群里發了的幾聲乾笑。這時公交車到了塔灣站，這是CBD的前一站，下車的人不少。有人下車時大聲說道：“惱加恨，小品還沒看完，就要去搬磚養家了，生活啊象一團麻，總會在你脖子上纏好一個個小疙瘩。”

當李倉覺得姑娘一直是在裝傻充愣開玩笑時。姑娘已經把手機拿了出來，“來掃一掃，環保小衛士。”這特么都是什麼跟什麼啊。李倉覺得太尷尬了。通往CBD的這趟28路公交車在這個點坐的大多是上班的年輕人。人們不嫌事大，從一個年輕女孩小聲說了第一聲“在一起”，慢慢的，人聲一股股匯聚了起來，最後連司機都跟着起鬨，手拍着方向盤和眾人一起大呼“在一起”。

李倉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種狀況。格子衣姑娘恨不得已把手機舉到李倉的臉上，一副好為人師的樣子，“環保小衛士，你是不是不會用掃一掃，我教你。第一步打開手機，第二步打開微信……”李倉已經有些手足無措了。

乘客中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眼鏡男，衝著李倉吼道：“小姐姐都這麼主動了，你還要猶豫，你還是不是男人。”一瞬間車廂內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噓聲。

迫於輿論的壓力，李倉掏出手機加了姑娘的好友。姑娘的微信頭像中正是她自已，苗條的身材，姣好的容貌，還有開朗自然的笑容正是李倉喜歡的型。只是自身的原因實在不便戀愛啊。姑娘的微信名單字一個“翠”，很別緻，關鍵頭像圖片中還有幾束盛開的鮮花。李倉又開始犯起賤來。“你這名子字一定少打了。”

姑娘疑惑的看着他，李倉接著說道，“而且我猜你要麼是上京人兒，要麼是東北人。”翠瞪大了眼睛，“環保小衛士，你簡直是智勇無敵、智計百出的小小神算子啊。我在東北出生，後來又去了上京幾年。不過這和我名子有什麼關係。”

CBD站到了，滴的一聲車門打開，李倉迫不及待下車，帶着報復的快感大聲說道：“我就說嘛，你要麼應當叫翠花，要麼叫翠兒。”翠姑娘在車廂裏邊揮手邊說：“謝謝你，環保小衛士。有事常聯繫，沒事也常聯繫喔。”李倉差點跌了個跟頭。

到了公司樓下，已經過了打卡時間，反正已經遲到了。李倉腳步反而慢了下來。一個衣態臃腫的保潔大媽，好象突然冒出來似的。大媽詭異的朝他笑了笑。

多麼熟悉的人，多麼熟悉的表情啊。李倉連忙對大媽作了個揖：“大媽，你放過我吧，今天事還很多，真沒空陪你玩。”

保潔大媽依然故我，嘿嘿笑着，“怕是嘴上說不，心裏想要吧，還有，我沒多大，你應當叫我小姐姐的，你out了。”說著，她放出挑逗的眼神，慢慢的把手中的垃圾斗略微歪斜灑出裏面的垃圾來。李倉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連忙上前一樣樣的撿起，小心翼翼弄平整放在自己隨身的公文包中。

大媽依舊喋喋不休，“我知道你叫李倉，在27樓B座14的匯智科技。你每天來撿我的垃圾逗我玩，是不是知道姐姐離異了。你別說，你這種追女孩的方式還挺特別的。我承認我被打動了。”

李倉無法解釋，哼哈抓緊撿完垃圾立刻轉身向電梯奔去。大媽還想糾纏，李倉只得說到：“大媽明天見。”大媽扭捏了一下，“好吧，大媽天天見。你這聲大媽叫出我母性的光輝。我愛你喔！”大媽邊說邊舉着掃帚在胸口比出個小心心。這畫面，李倉覺得有些反胃，心想：早上的油條一定是用地溝油炸的。

李倉到了公司，先奔樓道的衛生間，他把衣袋的，公文包里的垃圾放入馬桶，捺下了沖水鍵。隨着“嘩”的一聲，垃圾隨着水流打着旋從眼前消失，彷彿世界一下子都清靜了。李倉長出了一口氣。

見垃圾就收藏這個習慣還是在好多年以前存在的，那是李倉剛從一隻灰色三線倉鼠修鍊幻化成人形，一些倉鼠的習慣還沒有改掉。隨着逐漸融入人群，李倉把愛磨牙，藏東西這些習慣改掉了。他也早把自己當成了人類，天天上班下班，掙錢花錢。然而就在上月的十八號，這麼吉利的日期。突然這些習慣又出來了，甚至有時無法控件制。每當看到地下有垃圾他就想拾起來收到袋子裏，看到有軟硬度合適的木頭，就想上去啃兩口，磨磨牙。現在公文包中常備磨牙棒，有時候控制不住時。李倉會取出來磨牙。幸好磨牙棒和一種手指餅乾很象，同事看到了會取笑他幼稚，但不會想歪。

李倉想找到產生這種癥狀產生的原因。或者找到控制的方法。這很重要，他怕自己哪天真的會在大庭廣眾下炫原形。

每天在擔驚受怕中度過，每天都是惶惶不安，這樣的鼠生真不是他想要的。

讓他重新燃起希望的是有天晚上的一則新聞，西太平洋的一個小島上的火山爆發，隨着噴發的汽流，大量的火山灰被帶到了空中，向四面八方傳播。這並不稀奇，奇怪的是有幾個探險家靠近火山，竟然被改變了形態，說著人語卻長出類似棕熊一樣的毛髮。媒體們懷疑火山灰中含有能改變基因的物質。

李倉反覆看了好多遍新聞，棕熊一樣的毛髮，他有個猜測，也許這幾個探險家本來就是那什麼，在炫原形。細思極恐啊。

李倉準備去一趟小島，看看究竟是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