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殺人之霾

傍晚時分，陳和宇按照慣例給803哨的劉哥打電話彙報情況，電話里劉哥咳嗽的很厲害，不太舒服，打算明天下山去醫院看病，讓他明天幫忙在803哨附近溜達一圈巡下山。

陳和宇掛了電話，心事重重的打開電腦，網上關於菲律賓視頻的更新不多了，倒是國家氣象台發佈的全國大部分地區霧霾紅色預警和CDC發佈的呼吸道疾病嚴重預警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看來這次籠罩半個國家的霧霾相當嚴重了，已經上升到公共衛生危機的層面了。

考慮到別指望這種天氣單位會派人上來送補給，陳和宇趕緊下到1樓，將自己全部的食品和水做了個統計，同時將應急藥箱打開，查看了一下裏面的應急藥品，在找藥箱的時候，翻箱倒櫃中居然發現了2套給護林員預備的老式軍用防毒面具，把慮毒桶拿出來看了看，居然還是全新的，想想也是，具他所知，這座北方最大的城市近30年來從沒有發生過嚴重的山火，而他所在的這座山脈，因為離城市很近，森林防火更是做的異常嚴格。想着沒準明天去巡山的時候可以試着帶上這東西玩玩，陳和宇隨手將防毒面具帶到了二樓。

夜裏，陳和宇邊吃着泡麵和火腿腸，繼續翻看有沒有關於霧霾或視頻的新消息，但是除了爆出全國各地醫院爆滿外，就沒什麼新內容了，凌晨1點，就在陳和宇打算睡覺的時候，一個熱門社交網站上出現了一個驚人的帖子，“網友冒死拍攝，某地區大量霧霾患者死亡！醫院太平間屍滿為患！”裏面是個大概只有幾十秒的手機視頻，就是寫着某醫院的後面，寫着太平間的一個平房外面，全是蓋着白布的平車，橫七豎八的停了大概十多輛在門口，遠處還有幾輛看不清楚，但是近處的都能看到平車蓋着白布的是屍體。

大半夜看這玩意，會做噩夢的……，最終還是膽量戰勝了獵奇的心理，陳和宇果斷的關掉了電腦。

凌晨2點，霧霾籠罩的城市逐漸安靜下來，整個城市的燈光在霧霾中漸漸消失了。又過了一個小時，霧霾的顏色比之前變更灰更暗，但是在夜裏令人很難察覺。陳和宇所在的瞭望哨再往北一個山坳里，一條幽暗的鐵路隧道開在山坳的盡頭，隨着鐵路兩側的紅燈突然變綠，隧道里傳來巨大的金屬撕扯聲，用來封閉隧道的兩扇厚重金屬門被打開了，這扇大門已經有很多年處於關閉狀態了，據說最近一次打開是在2005年前後。隨着閘口回落到位的撞擊聲，整個隧道徹底打開。瞬間山坳里的霧霾一涌而入，不消幾分鐘就將隧道裏面填滿了。

隨着一聲火車汽笛的長鳴，一盞探照燈瞬間刺穿霧霾筆直的照向鐵軌遠端。接着火車引擎的轟鳴聲從弱到強，造型獨特的黑色內燃機車拉着墨綠色的客車車廂緩緩從隧道內開出，墨綠色的車廂與平時我們看到的客車車廂完全不同，不光長度比普通客車車廂長出5、6米，車廂兩側都焊接了一塊一塊的裝甲鋼板，就連車窗上也焊接了裝甲板和鋼格柵。在車廂兩端還分別設置着很多排氣孔。這列列車足足掛了8、9節這樣的車廂，在列車的最後除了一台黑色的內燃機車頭還有一輛全身苫蓋着綠色帆布的車廂。

當這列奇怪的火車逐漸加速駛離隧道后，兩扇金屬門開始慢慢合攏，但是隨着一聲金屬脆響，大門的關閉戛然而止。

深夜裏發生在陳和宇身邊不遠處的事情他並不知曉，至於火車的汽笛聲只被他當作擾亂他美夢的噪聲，被大腦自動屏蔽掉了。

朦朦朧朧中，陳和宇也不知道離他不遠的山下城市裏發生了什麼，當他醒來時，他被眼前看到景象給瞎蒙了。前幾天白色的霧霾已經變成灰色，幾股濃煙從霧霾之下升起筆直的向上飄去。好像灰色的大地上長出幾棵巨大的黑樹。陳和宇趕緊拿起手機給劉哥打電話，但是無人接聽，又趕緊給119打電話，電話是忙音。這時候他有些慌了，用手機給所有他能想起的人打電話，結果全都是無人接聽……。

陳和宇拿着手機獃獃的站在瞭望台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全聯繫不上了，城裏發生什麼了？打仗了？恐怖襲擊？還是別的什麼事情？我被全世界拋棄了？”

無數個問號充斥着他的大腦，將大腦直接斷路了。直到幾分鐘后回過神來的他飛奔向電視，電視機打開之後，他徹底傻眼了。所有頻道都是一片藍色，只有號稱永不關機的中央1台除了藍色外，赫然寫着幾行白字。“通告，自2021年11月5日0時起，宣佈全國進入緊急狀態，請所有生活在東北、華北、華中、華南等省、自治區、直轄市的群眾保持冷靜，注意保管食物、藥品和水，在家中等候政府救援，任何人不得外出，否則會面臨生命危險！國家緊急災難應對部門已經成立，政府將會通過網絡、無線電向群眾發佈消息，請注意收聽調頻FM87赫茲-FM105赫茲。”

陳和宇趕緊打開電腦，想進平時最常去的網站，結果發現網頁全還是昨天晚上時的內容，沒有任何更新。再回到主頁，屏幕上只有一條關於國家進入緊急狀態的通告。點開通告，除了電視上的內容外，下面還提到了一些警告“我國大部分地區空氣遭遇重大污染，任何沒有防護的暴露在空氣中，3-5分鐘就會對呼吸道造成嚴重損害，7分鐘可造成呼吸衰竭和窒息。任何未做防護就暴露在空氣中的行為都會危及生命，請所有居民待在家中，注意密封門窗，儘可能的保存食物、水、藥品等生活必需品，等待政府的救援。

當他讀完內容，整個人都呆住了，“假的吧？惡作劇嗎？我在夢裏？”按照漫畫裏的方法，陳和宇使勁掐了一下自己臉，才發現一起都是真的。頓時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席捲全身，他直接就癱倒在地上，兩眼直挺挺的盯着天花板，大腦這次沒有斷路，而是直接當機了……。

又過了一陣子，當早晨的太陽慢慢升上天空，陽光刺入他的眼睛的時候，大腦終於在充分冷卻后又恢復工作了。他踉踉蹌蹌的走到瞭望台，手扶望遠鏡希望能夠將山下的一切都看清楚，但是很遺憾，除了一片灰色的霾，什麼都看不到。陳和宇就這麼繞着瞭望台，一個一個的看，繞到最後，發現除了自己眼前這一片山頂，其他的什麼都看不到了。

回到屋裏，陳和宇習慣性的點開自己總去的社交論壇，發現上面全是求救的帖子，

“我叫XXX，家住XX區XX小區，家裏就我一個人，誰來救救我？”

“快來人啊！！我家這裏都死了好多人了，我就在XX小區，誰來救我出去！”

“政府什麼時候來救人啊！我哥和嫂子早晨出去就沒回來，我該怎麼辦！”

“逃不出去了！！G110國道上被逃命的車堵死了！好多人下車走幾步就倒下了，我們要被困死了！”

“太可怕了！對面那棟樓找起大火了！根本沒人救，火苗都從窗戶往外竄，煙都熏到我這裏了”

“有人來救我們嗎？我和媳婦住在XXX小區XX棟”

看着眼前一個一個絕望的求救，陳和宇連點開帖子的勇氣都沒有，只是機械的一遍又一遍的點着刷新，時間慢慢過去，一個小時后，網站上帖子的刷新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到了下午，已經連續半個小時沒有新帖子發出了，陳和宇哭了，他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那些幾個小時前還試圖通過網絡求救的人大部分已經死了。每個眼前的帖子都是一條或是幾條生命的最後留言。

他不敢想，聯繫不上的家人此時已經遭遇了怎樣的命運，也不敢想被困在山頂孤島的自己接下來面對怎樣的命運，他就那麼獃獃的看着山下霧霾深處傳來的暗紅色光芒和比夜空還要黑暗的煙柱徐徐上升。

夜晚的東方，燃燒的火焰只能將厚重的霧霾染成詭異的粉色，偶爾幾聲巨大的爆炸聲，傳到陳和宇的山頂時也變的低沉了。他就窩在床邊的角落裏，低頭盯着電腦屏幕發獃，突然叮噹一聲嚇了他一個激靈，那是有新帖子發佈的聲音。

“還有人活着嗎？我這裏剛剛發生了可怕的事情！：上午樓下有幾個人倒在了我家樓下，他們的屍體就那麼躺在那裏一整天，剛才我透過窗戶往下看，那幾個人不見了！”

“你在哪裏？說的再仔細點，什麼叫不見了？”陳和宇趕緊在帖子裏留言。

“地上除了一片血，那幾個人的屍體不見了！”過了1分鐘，有人回復他。

“被誰搬走了？”陳和宇趕緊追問，然後過了1分鐘，

“不是！”

“沒人搬怎麼會不見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天黑后，樓下傳來奇怪的聲音，一開始我沒敢看，過會安靜了之後，我悄悄往下看，就什麼都沒有了。”

“你在哪裏？你那裏有幾個人？我是說還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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