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油
那位來自印度的兄弟高舉着那瓶被毗濕奴神祝福過的神油,站在水晶吊燈折射的璀璨光芒里，虔誠的就像舉着聖火的普羅米修斯。
“希望他可以拯救一位失去信心的孩子。”
“不不不，我覺得一位年老有錢的酋長可能更需要它。”
“大衛，我記得有姑娘抱怨過你在某些方面的力不從心，可能你需要它。”
“湯姆，不要猶豫，拿出你保險櫃裏那些鑽石，這可能是你人生的轉折點。”
“哈哈哈哈，真是有意思的東西。”
各種打趣和揭露老底讓眾人開心的同時，彼此多了很多談資，顯然，今夜“等價交換”的第一件物品開了一個好頭，未必有多珍貴，卻讓氣氛熱烈了起來。
剛才的拼酒，只不過是給今夜的酒吧加了幾根乾柴，這瓶可愛的“神油”，才是今夜扔到酒精里的火苗。
嘴上開着各種玩笑的眾人，也都在仔細打量着那人手中棕色的小瓶，淡金色的液體在昏暗的酒吧燈光里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玩笑歸玩笑，沒有人因為這東西有些難以啟齒的作用去輕視，既然這位來自印度的朋友在介紹完物品后老約翰沒有打斷，那麼說明這一小瓶液體確實有着非凡的作用。
在這裏，經常會出現看起來莫名其妙卻十分神奇的物品，比如埃及法老木乃伊的裹屍布，有着凈化和洗滌心靈作用的聖水。
最重要的，這些似乎只有在小說或者電影中才會出現的物品，無論他們聽起來多麼不靠譜，最後都被得到他們的人證明了這些物品的確有着非凡的作用。
雖然不一定每次都會遇到那些神奇物品，但出現的概率起碼比彩票中頭獎的概率要多很多，萬一幸運的遇到了一些格外有價值的東西，哪怕只是做為見證者，也是足夠在無聊的大海上吹噓很久的談資了。
當英爵酒吧“等價交換”出現有人收購價格高昂的神奇物品的事迹被流傳出去后，其中彰顯出來的利益足夠豐厚，那麼隨後有人聞風而動鋌而走險簡直就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在誘人的利益面前，除了規則，自然也會滋生欺騙，金錢光芒下的黑暗，從來都是一對伴生的親兄弟。
面對那些來自世界各地的珍貴物品，騙子和欺詐師必然不想缺席。
有技術高超的地下畫家不惜企圖用高仿到專業鑒定師都分辨不出來的名畫來換取高額回報；有一無所有的混混拿着幾張紙說這是聖經原稿；當然也有一些良心騙子，像曾經有中國的土夫子拿着明朝出土的物件，說是來自中國未知的夏朝，東西確實是古董，就是差的年數有點多而已。
最為離譜的是，曾經有人拿着來自中國舊社會最後裹腳老太太用過的裹腳布，說這是來自神秘的中國，是自己花大價錢收購而來，雖然用處不詳，但據傳有着超越埃及法老裹屍布的神奇力量確實。
說實話，當時酒吧確實有不少人表達了自己的好奇心，畢竟這次的布條在味道上比之前那些包裹屍體的布條們厚重太多，有好奇的顧客在深深的吸了一口后被“神秘力量”搞的當場昏厥。
可惜那個裹腳布最終沒有找到買家，當那神奇的布條被侍者笑着塞到賣家嘴巴里后，那位騙子還未被抬出酒吧的大門，被熏出的眼淚大概已經足夠灌滿一個最大的扎啤杯。
不管那些騙子技術多麼高超，卻從未有人能欺騙老約翰那雙藍寶石一樣深邃的雙眼，從未失手的老約翰甚至讓佳士得拍賣公司董事長親自從倫敦來到利物浦，只為了請老約翰去佳士得總部的拍賣行工作，福利待遇優厚到讓秘書以為是來請一位總裁回去。
當然，結果不出意料，被老約翰禮貌的拒絕了而已。
這也是“等價交換”在漫長歲月里積累下的良好口碑，甚至讓很多人不遠萬里專門來此的重要原因。
除了辨別真假，如果是一樣拿不準價值的東西，老約翰偶爾會幫忙鑒定一下大概的價值，娓娓道來的來源和相關故事，在老約翰富有磁性的正宗英倫腔里，讓每一位沉醉於其中的顧客都由衷讚美老約翰的博學與公正。
至於那些企圖矇混過關、濫竽充數的騙子們的下場，被打斷腿后，利物浦港外的大海誠摯的歡迎着他們。
顯然，今天的神奇物品讓顧客們興奮的同時，也有些茫然，這瓶小可愛到底價值幾何。
在一片好奇寶寶的目光里，老約翰無奈的看着望向自己的顧客們，推了推金絲眼鏡道：“好吧，我親愛的撒旦們，雖然這對一個老者來說是一個比較難以啟齒的物品，但它確實有着不凡的效果，一萬歐，這是老約翰給它的估價。”
那位印度小哥顯然十分開心，躬身道：“尊敬的老約翰，您是真正了解它的價值的。”
“哇偶~”眾人的驚嘆聲此起彼伏，誰都沒有想到這一瓶泛着淡金色澤的液體會有這樣一個離譜的價格。
剛才扔到酒里的小火苗成功的引燃成一場烈焰，燃燒了整個酒吧的男性。
“里昂，看來你買下它的願望要落空了呢。”
“見鬼，史密斯，我只是對它有些感興趣而已，整整一萬歐，這些錢足夠我睡遍整條酒吧街的姑娘了！”
酒吧角落裏，坐着兩位有着金髮的年輕人，兩人是利物浦的小混混，也是英爵酒吧的常客，特別是每個周五的晚上，必然不會缺席。
里昂有着一張十分陽光帥氣的臉，名字聽起來像獅子(lion)的音譯，而這位金毛小崽子也靠着高大帥氣的外表和很多姑娘進行了十分深入的交流。
史密斯戴着一個黑框平光眼鏡，看起來白凈斯文。
史密斯扶了扶黑框眼鏡笑道：“我親愛的兄弟，雖然我不太了解某些行業的價格，但一萬歐可能不太夠。”
里昂一副見鬼的表情道：“史密斯，我親愛的兄弟，我只需要付利物浦市中心希爾頓逸林的房費就足夠了，並不需要額外支付其他費用，而這，還是因為你不允許我帶姑娘回家，否則連房費都可以省下來！”
一位漂亮的兔女郎放下兩杯酒吧最便宜的啤酒，調笑道：“里昂，我覺得你很需要那瓶神油，以你的生活強度，說不定哪天就要靠它來拯救你以後的人生。”
里昂痛心疾首道：“阿芙拉，英爵最美麗的天使，你知道我對你的愛就像太陽一樣純粹耀眼，那些姑娘只不過是你降臨我身邊前的意外。”
阿芙拉微笑道：“里昂，這些鬼話和那些小姑娘們說去吧。”
“另外你的手如果再不從我腿上拿開，我不介意幫你打斷，希望你以後可以用一隻胳膊堅強的和那些姑娘們繼續擁抱。”
里昂迅速抽回放在阿芙拉大腿上揩油的手，放在鼻尖深吸一口氣，陶醉道：“阿芙拉，我只是幫你檢驗一下今晚的絲襪質量是否過關，要知道，那些無良的商人，總是會用不夠順滑的劣質品欺騙你們這些善良的姑娘。”
“你可以和上帝投訴他們，不，你死後見到的一定是撒旦。”
“如果地獄裏都是你這樣的魔女，那我現在就想去和撒旦喝一杯。”
遠處，正在吧枱調試雞尾酒的老約翰輕聲笑道：“真是年輕有活力的孩子啊，希望等你真正身在地獄，也能如此陽光。”
老約翰不知道的是，多年以後，里昂真的有了兩個稱呼，他們分別是“地獄裏的太陽”，又被稱為“魔女終結者”。
目前仍然是個帥氣屌絲的里昂喝了一大口啤酒，滿足的打了一個酒嗝，問道：“怎麼樣，今夜有你想要的東西嗎？”
史密斯無奈道：“我親愛的里昂兄弟，你的腦袋裏除了女人能不能有些別的東西，今晚的等價交換才剛剛開始。”
“就像你狩獵姑娘，沒有耐心怎麼品嘗勝利的果實？”
“可是我和姑娘們走到最後一步從沒有超過三天。”
史密斯突然不想搭理自己的同伴了。
和其他時間不同，今夜的入場資格很簡單，其中一半的位置，只要拿出來的東西讓門后的侍者覺得有興趣，然後根據價值高低，高的那些就有了今夜的入場資格。
一半留給足夠尊貴的客人和酒吧的熟客。
至於那些入場的假貨，是這位侍者故意放進來調節氣氛還是鑒別水平不夠，其中的原因大概只有老約翰和上帝才會知道。
從里昂和史密斯兩人的收入和社會地位上來講，拿的出手的東西只有里昂那張帥氣的臉，而這種東西，在英爵酒吧是最不值錢的，起碼史密斯從未見酒吧里姑娘們對里昂那張對利物浦的姑娘們殺傷力巨大的臉表示過絲毫興趣。
這種冷漠也激起了里昂的鬥志，一直對史密斯發誓，一定要帶着酒吧的兔女郎們有一個難忘的夜晚。
對此，史密斯一直很感謝老約翰少見的仁慈，讓他沒有失去唯一的兄弟。
貧窮的兩人每次來都只能點最便宜的啤酒，當然這也是因為里昂拒絕了姑娘們的慷慨解囊，並且每次都堅持自己掏住宿費。
“我不會讓自己被嫖，這事關一個男人最後的尊嚴。”
真是一位有原則的花花公子。
不管何種原因，兩人都很難在今夜有屬於自己的位置，只是不知道出於何種原因，善良的老約翰每次都給他們預留了一個角落的位置，當然，代價是不能拒絕其他客人的拼桌，只是對能坐在這裏已經十分意外的二人來說，這個要求十分微不足道。
此刻酒吧的顧客們因為老約翰出人意料的估價對這瓶神油陷入了各種猜測。
格外強力的萬愛可？這個價格表明它一定可以讓人有着重返十八歲的精力，只是這一瓶又能用多久呢，實在是塗抹不了幾次的樣子啊。難不成它可以讓一隻老鼠戰勝大象，不然實在是有着對不起這個離譜的價格呢，眾人十分期待，當有人獲得它后，老約翰會給出怎樣的答案。
在眾人開心的笑聲和好奇的目光里，英爵酒吧里最受歡迎的物品交換開始了。
“來自古巴的手工雪茄，真正的好貨色。”
“完整的北極熊皮，你們的船長難道不需要一個華麗的椅墊嗎？”
“中國東北老林百年野人蔘，強身健體延年益壽，這個世界上最好的補品。”
聲音此起彼伏卻不雜亂，可以保障每一位顧客都能聽到自己的物品，這是物品交換約定俗成的規矩。
讓人遺憾的是，今晚除了那瓶神油，並沒有其他出人意料的物品出現。
也正因如此，它也獲得了最高的關注，那位印度兄弟周圍，坐滿了感興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