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涼州行(80)

第585章 涼州行(80)

董媛沉吟片刻后,竟是說了莫名一句。

不過瞧她的神色卻是十分的認真,不似之前那般輕佻火辣。

只是司馬睿一時反應不及,便難以體會個中深意,因而有心問上一問。

誰知說完這句后,董媛這之前頗為粘人的“妖精”竟是轉身便走,瞧那毅然決然的模樣,彷彿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不知為何,司馬睿竟在此刻心有旁騖,似乎是對這行事素來“詭秘無章”的董媛生出了一絲怪異情緒,瞧着那嬌小玲瓏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中,心裏頭驀然還有些不舍,似乎跟她說話的時候感覺也相當不懶嘛……

只是猛然回過神來,他才想起了那之前“僥倖”逃走的楊家子弟,因為事關楊家,羌胡,牛輔等層層疊疊的關係,他想要在這裏找到一個突破口,今夜這些人就是最好的一點,也怪不得這董媛在這等候“殺人滅口”,之前只顧着勸說董媛莫要胡亂殺人,倒是忘了對方會不會備下第二道保險,於是他急急奔出緊趕,卻還是遲了一步……

滿目血腥!

那原本該是幸運從董媛手上走脫的七八名楊家人,此時都已是含恨倒斃在地,瞧他們死不瞑目的模樣,看來對手出手很快很狠,也很准。

司馬睿如今已是人元中階巔峰級別高手,放眼整個九州之地那倒也排不上號,但他有龍魂在身,又有陽天訣,槍宗等秘技在身,因而論起實力足以對抗人元上階巔峰,雖然之前跟董媛一番交談難免疏忽了這一邊,但也不至於讓人悄無聲息的將人殺死在這裏,由此可見來者的實力之強,只怕猶在那董媛之上。

從之前的隻言片語中,他推斷出董媛其實是來自一個叫“太陰神教”的地方,與自己印象中太平教一樣,乍一聽就讓人覺得不太舒服,好像是某種蠱惑百姓的邪教,專門做些見不得光的勾當,難免生出幾分輕視。

可如今看來,這太陰神教既有董媛這樣的使毒高手,又有楊秋,孔信那等武道強人,種種跡象都表明絕不簡單。

繼太平教后,也許這太陰神教也會帶給朝廷莫大的麻煩吧……

收起心頭那些雜亂想法,司馬睿見楊家人已然死絕,一時也查尋不到什麼蹤跡,因而只得暫時先回去再說,瞧瞧王異能不能有所想法。

在司馬睿離開不久后,幾道身影竟也出現在這裏,瞧着那七八名死相悲涼的楊家人,當中竟有人譏笑道:“順水推舟,借刀殺人,咱們的聖女果然不愧是教主最疼惜看重的弟子,若是換成我們便一刀殺了乾淨就是,哪裏想得出這樣複雜的計劃來?”

一行四人,三男一女,說話的這位是個年華正茂的少年,長得面容俊俏,身材出眾,可話里卻是透着對生命的藐視,因而給人一種猶如毒蛇一般的感覺。

而另二個男人則是司馬睿識得的,正是那之前在胡車兒府中一會的楊秋,孔信,想不到他們二人也到了此地,就是不知那實力深不可測的鬼相是否覬覦在旁?

念及於此,司馬睿實不敢怠慢,忙將心神沉澱安穩,生怕再發生之前的那一幕,畢竟那是歷歷在目,與鬼相相比實不值一提。

至於那女子也不是其他人,正是之前一走了之的董媛,只是此時的她沒有了過往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嬌蠻,反而一副沉默寡言的詭異模樣。

楊秋說話間瞧得清楚,卻沒有說什麼。

那位陌生面孔的男子卻是忍不住冷哼一聲,陰陽怪氣的說道:“我說四妹,你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怎麼的……真的喜歡上那漢庭走狗了嗎?”

董媛聞言,嬌聲呵斥道:“董肥你個豬,給老娘閉嘴!”

那英俊男子聞聽頓時面上生怒,怒喝道:“董媛,我說了多少遍了,那個字雖然也念肥,但不是肥胖的意思,我叫董淝,不叫董肥!”

董媛雙手一張,道:“有區別嗎?”

董淝原本風輕雲淡的模樣,受此一激頓時煙消雲散,一臉怒容的言道:“四妹,你為了一個漢庭走狗險些誤了神教的大事,難道就連一點知錯之心也沒有嗎?”

董媛冷笑道:“這不是還有你三師兄在暗中監視着小妹嘛,自然有你妥善處理後事,哪裏用得着小妹我施上全力?”

董淝亦是冷笑道:“呵呵,如此說來,倒還是四妹你故意留了份功勞給我哦……不過我剛才可瞧着分明,若不是那漢狗前來與你敘舊,只怕這些人也輪不到我來殺吧。”

原來這七八個原本該是走脫了楊家子弟,居然是這董淝所殺,因為之前司馬睿亦有判斷,看來此人手上的功夫也是不弱,而且此時聽着這幾人居然還是師兄弟,想來應是同出太陰神教一宗。

董媛被說破了心事,卻也不羞,倒不是她是個不知禮義廉恥之人,而是因為太陰神教中對這男女之事頗為放開,若是男女順眼了自可結為一隊,且若是天賦根性上佳者,甚至可以被特例招入“黃帝樓”內雙修秘笈,乃是教中大部分人能夠一躍而起的一個機會。

董媛早已是太陰神教教主的親傳弟子之一,眼界也是素來高頂,因而對這雙修之事嗤之以鼻,只是在教中聽得多了便也對這男女之事沒有尋常大家閨秀那麼講究,只求內心歡愉即可,也不在乎別人是怎麼看的,因而對司馬睿並沒有什麼忌諱,反而盯着董淝不住冷笑道:“好嘛,你今兒是準備抓着我的小辮子不放了嘛,要不要在這裏過上幾招指教指教小妹我?”

董淝正要說話,卻見那楊秋面色一冷,場中氣氛竟是詭異的冷峻下來。

若是司馬睿在此,定是要大大的吃驚一番,只因這楊秋實力只怕已在人元上階之境,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將這人跟那出賣秦川城的楊秋混為一談……

——莫非此人與楊秋只是同名同姓而已,根本就不是那無能的秦川守備?

只見楊秋輕輕抬起手掌,隨即緩緩說道:“這等口舌之爭沒有任何意義,不如將氣力留在這次的涼州佈局上吧,主上多年的謀劃在此一舉,若是出了半點紕漏……呵呵,主上的手段,你們可都知道的吧……”

聞聽“主上”二字,便是董媛這等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那嬌容上也是盡顯畏懼。

“好了……”,楊秋嚇唬一陣后,身影慢行,緩緩說道:“這次隴西之行,主上將我三人同時派出,足見重視,你我三人雖然是教中精英,但若是因此有所怠慢而壞了主上的大業,莫說是你們,便是最受主上看重的二妹……只怕也得受那萬蠱噬心之刑……”

只是聽聞這萬蠱噬心之刑,便讓人覺得是如此的恐怖跟殘忍,便是素來行事詭異的太陰神教之人,也對此刑法心懷莫大恐懼。

那董淝不太自然的笑道:“大兄,這次行動以你為主,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小弟一定照辦,只不過可否將主上的計劃透露一二,也好讓我們心裏有點底呢……”

莫說是董淝,便是董媛也有些意動,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投向了楊秋。

楊秋輕眉一挑,笑道:“怎麼,你們想聽?”

董媛不言語,董淝卻是厚着臉面說道:“大兄若是不方便說,便不用說了……”

楊秋笑道:“倒也沒有什麼不方便的……”

說了這半句之後,他稍稍等候一會,這等勾人興緻的手段已是深入骨髓之中,信手捏來的不費吹灰之力。

董媛二人也是心裏有數,但卻耐着性子不敢催促,實在是這次的行動太過神秘,幾乎一下子就動用了神教一半的力量,便是在那帝都洛陽都不曾下這般苦心,足見對涼州局面的重視。

只是這涼州雖然是大漢九州之一,但因為臨接胡族,所以常年來多遭侵害,無論是經濟還是民生,都遠遠不如其餘地方,甚至連那同樣飽受戰亂但卻地勢險峻的并州都有所不如,足見涼州因胡族之害受到了多少嚴重的危害。

但就是這樣的涼州,卻仍被中原其他州郡的百姓視為異類,甚至以莽子等言語詆毀,讓那萬千為了家園而亡的英魂實在難以閉目。

這太陰神教行事詭異,如今出現在此,偏偏又是涼州這等地域,說不得暗中在計劃着什麼重大陰謀。

楊秋甚是滿意二人的態度,當下遲緩幾個呼吸之後,這才言道:“此次主上令我等前來涼州這不毛之地,為的就是與那羌胡之主北宮伯玉做一個買賣……”

“買賣?”,董淝疑惑着問道:“什麼樣的買賣?”

楊秋輕瞥了這三師弟董淝一眼,但卻沒有結束話語,反而似乎今夜的興緻頗高,仍舊言道:“天大的買賣,或者說……可以變天……”

變天!

變那個天?

董淝跟董媛都不是愚笨之輩,否則也不會被太陰神教的主上收為弟子,僅僅聽到這裏就夠了,否則便是逾越了自己的身份,畢竟這幾位親傳弟子中,真正能夠參與神教大事的只有眼前的這位大兄……以及那位尤為被主上青眼有加的師姐……

“好了……”

沉吟片刻,楊秋說道:“是時候回去了,這裏的事差不多已經定下來了,咱們也該回洛陽去了……”

回洛陽……

董媛略有遲疑,畢竟在這涼州似乎也挺有趣的,不是嗎?

楊秋眼光一凌,寒聲道:“四妹……”

董媛聞聲心裏一跳,不出言語,只得跟着三人默默而走。

回說司馬睿見了楊家子弟的下場后,心有餘悸,也不知是何人下的毒手,竟不曾落下一個活口,這等辛辣手段怕是做慣了這等營生,否則斷然不會如此凌厲。

滿懷心事的他回到了酒家,這次王異倒是乖乖在那等會,將之前發生的事情大約說了一下,只是二人合計以後也摸不着頭腦,只是將嫌疑又放在了這隴西城最大的牛輔身上。

如此一想,他們對自己的處境也有些警惕!

王異想了想后,突然說道:“對了,世子之前不是給了你一個錦囊嘛,說是讓你在一籌莫展的時候可以打開來看,如今咱們各處線索都斷了,豈不正好打開一看?”

司馬睿聞言眼中一亮,歡喜的笑道:“王異你真是太聰明了,若不是你提起來,我險些都要忘了這一點了……”

王異笑道:“你是太操心了,所以才忘了……”

說話間,司馬睿將那腰間的錦囊摘下,略微的等了一等,這才言道:“那我可看了哦……”

王異笑着點了點頭,眼神示意司馬睿可要快些。

司馬睿將錦囊打開,裏面藏着一段錦帛,瞧了之後卻是眉頭大皺,顯得頗為不解。

王異雖然是司馬睿的同伴,可卻沒有主動上前觀看,反而是極為識趣的問道:“司馬將軍,這錦帛上面寫了什麼嗎?”

司馬睿將錦帛遞給王異,道:“看不懂,你比我聰明,看看吧……”

聰不聰明的不好比較,不過王異心思慎密,又是涼州本地人,自然比司馬睿知道得多,因而瞧着錦帛上面的字,喃喃言道:“彼岸花……”

司馬睿察言觀色,問道:“王異,你知道這彼岸花代表着什麼意思嗎?”

王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隨後才道:“如果只說是彼岸花,那麼我倒也有幾分了解,聽說這彼岸花又有曼陀羅花之稱,乃是昔日西域三十六中大月氏的國花,只可惜後來大月氏突然無故消失,以至於那素來在西園傳為傳奇的曼陀羅花也隨之消失不見,如今聽說只有在那洛陽皇庭中也許還存在着幾株標本……”

“龍涎香……”

司馬睿忽得神色大變,記憶中的那滾滾悲傷,痛苦,憤怒……好似潮水一般洶湧而來。

王異見司馬睿神色大為不同,當下忍不住關切道:“司馬將軍……你的臉色好難看……”

司馬睿沉吟片刻,最後忍不住長嘆一聲,道:“沒什麼,只是從前也偶爾聽到過曼陀羅花的傳聞,只是沒想到這花居然還有這樣的別名……彼岸花,彼岸花,亡者的彼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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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末,無雙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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