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生死,涇渭分明

第106章 生死,涇渭分明

對手出現,本該是斬敵立功的時候,但身為主將的穆順此時心裏只剩下了恐懼。

不但是他,身後將士無人不是面有異色,那些同袍的慘死景象,除有威懾之力,更是擾軍之用。

好在那穆順也不是完全不堪之人,他能夠被何苗信任自然還有幾分本來,看來襲之敵不過幾百人,在慌懼中呵斥弓馬列隊以待敵軍。

哪曾想那數百驕騎並沒有趁勢而下,反而只是策馬停戈在勢高處,兩兩之間互用兵器抨擊,口中長嘯起伏,在烈日狂風中營造出別樣的戰歌。

衛戍三千將士咽着苦澀的唾液,握緊了手中的兵刃,卻迷茫的看着敵人的表演,不知下一幕還會發生什麼。

突然,遠處的沸聲徹底爆發,騎士們異常同調的發出“嗚……嗚……”的狼嚎聲,隨着一員紅袍戰將馳來,聲音也變得越來越急促。

而當他登上最高處的那一刻,所有的狼嚎竟在一瞬間化作無聲無息的崇敬,所有的騎士在馬背上半鞠着脊樑,獻出最純粹的畏懼。

——那是他們的戰神,戰無不勝的戰神。

因背身着驕陽,紅袍戰將的容貌模糊的看不清,只有那滿目的赤紅,彷彿火燒雲那般的震撼。

三千衛戍軍的內心深處,彷彿感受到一種來自神魔的審視,陣陣顫慄不可抑制的湧現心頭,讓他們完全感受不到烈日的溫熱,只想離那人越遠越好。

可座下的戰駒卻被震懾得無法移動矯健的馬蹄,只會服從而又卑微的低着馬首噴着白氣,希望能夠得到神魔的寬恕而免於死亡的威脅。

那戰將座下赤紅似焰的駿馬嘶聲長嘯,奏響了殺戮的第一聲號角,然後一人一騎藉著地勢飛馳而下,手中的巨戟倒拖在地,劃出分明涇渭:一邊是生,一邊是死!

眼看着那紅袍戰將一人一馬順勢而下,竟將三千洛陽衛戍軍視若無物,讓穆順等人幾乎不敢置信,難道這人竟要以一己之力單挑三千精銳嗎?

如此的狂妄的姿態,如此的荒誕的行為,可所有人卻理所當然的覺得這是真實的,就彷彿虎豹之於豚犬,雕鵬之於燕雀,這是天性如此,這是不可逆轉的命運。

可是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

穆順這位先鋒從那如颶風般迫近的身影中感受到了極度危險,不顧儀態的大叫軍中數百弓手出列,務必要在敵人達陣之前射殺來犯之敵。

弓弩手聞訊而出,他們用仍自顫抖的手朝着那人射出無力的箭羽,被紅袍戰將手中的大戟舞出的道道風暴掃蕩一空。

很快,他那一雙冷漠無情的眸子已尋找到了第一隻獵物,口中怒喝一聲,手中大戟若雷霆擊地,竟是閃出三道肉眼可見的澎湃氣浪。

三道氣浪在地面上劃過分明印記,然後與盡頭人群中肆意爆發。在這一刻,時間與距離彷彿無端消失,只有那人嘴角的弧度慢慢揚起,輕聲笑道:“死!”

無數的殘肢碎肉被卷上半空,鮮血淋漓着澆灌大地,僅僅只是一戟攻勢,就有數百名衛戍軍士已被輕易毀滅。

穆順抬起鐵槍的姿勢停留在時間的永恆處,他的目光緊緊得盯着槍身上的那一細微的裂縫,直到眼前的世界化作了赤紅,他才恍然大悟。

原來自己與鐵槍落得同樣的下場。只不過鐵槍回爐之後尚可重造,而他這血肉之軀卻只能成為大地的養分,再難重生為人。

“將軍死了!”

不可置信的聲音驀然驚起,衛戍軍的將士們萬萬沒想到在千軍萬馬保護下的主將,在還沒有展現他的“雄心壯志”,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人瞬間秒殺,這是何等可笑,又是何等的駭人。

可憐的是那些衛戍將士,因為主將的死而被徹底的刺激得恐慌無比,讓他們無法組織起有效的進攻或者防禦,猶如待宰羔羊。

逃生的機會稍縱即逝,那紅袍將已如颶風般殺入衛戍陣型之中,手中大戟散發著死亡的詛咒,凡是寒光閃耀之處必定響起聲聲慘叫,朵朵血花。

血肉,殘肢,失措的悲呼,漫天的血霧,都重重的壓在他人的神經上。

終於在那人輕描淡寫中擊殺了數百同袍后,這份濃烈的血腥壓垮了衛戍軍最後的勇氣和尊嚴,只顧着喪家之犬般慌張撤退,

潰逃的衛戍軍甚至來不及多看一眼身後,反而期望有人能夠用他們的血肉為自己爭取一點逃跑的時間,人性的卑鄙與險惡在這一刻表露無疑。

擁擠,踐踏,咒罵,無數將士在慌亂中被自己的同袍撞倒,然後被踐踏成一灘灘肉醬,為這股敗退之勢添加了更多的血腥味道。

數百敵騎原本停戈在高處,此時卻是在不知不覺中從兩邊繞道而來,他們口中發出狼嚎般的興奮,獵物的求生掙扎無疑是增加了他們樂趣,手裏的強弓卻是毫不停息的收取着同為漢卒的性命。

四周儘是山巒高地,衛戍軍如同無頭蒼蠅般胡亂衝撞,可是面對騎術精湛的敵軍最終都是一樣的結局。

唐周是幸運的,那三道爆炸的氣浪並沒有傷到他分毫,他也十分聰明,尤其是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他果斷選擇放棄了大部隊,而是領着自己的親衛們向旁路奪命而逃。

司馬睿緊隨其後,這是他第一次上真正的戰場,也是第一次面對大規模的廝殺。

原來在書冊上意氣奮發的建功立業,竟是這般的殘忍與無情,到處都是陷入絕望的悲呼聲,到處都是雙目圓睜不甘的屍體,戰爭正在用它最直接的方式來告訴司馬睿,生命在這裏根本不值一提。

突然,他的背脊一涼,直覺告知危險正在臨近,回頭一顧頓時膽戰心驚,原來竟是那紅袍戰將盯上了他們一行人。正疾馳追擊而來。

他正要發聲警告,卻突然聽得座下馬兒一聲悲呼,踉蹌中折跪在地,將他狠狠的摔下馬去。

“師弟!”,夏侯蘭眼聞聲回頭一看,正見司馬睿摔倒在地,立刻勒馬返身下馬,扶起司馬睿急切問道:“怎麼樣,受傷了嗎?”

司馬睿騎術不差,雖然事發突然但還不至於摔傷,不過當他看到自己坐騎受傷的地方,不由臉色一變。

夏侯蘭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發覺馬腿上鮮血一片,深可見骨,這分明是被人用利器故意刺傷,忍不住怒喝道:“唐周,這個狗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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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末,無雙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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