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宋府有喜
玲瓏笑道:“是,王妃您說的有理。其實奴婢和巧伊這兩年跟着您,也學了不少。不說旁的,就說這麼一份心性吧,便是等閑的主子,那是絕對模攀不出來的。說句不怕您笑話的話,如今奴婢跟夫家的公婆相處時,都是奴婢說了什麼,他們便說好。奴婢心疑之下,也曾問過夫君,誰知道就連夫君都說,說跟在王妃身邊這麼久,若還不能當得了這麼一個家的話,那豈不是給王妃臉上抹黑?呵呵,所以說,王妃您如今是聲名遠揚,不怪王爺對您一片深情。”
“呵呵,那不過是世人拜高踩低而已。這一切,說白了,只因為我如今還是定王妃,是定王的正妃,皇上的親弟媳。但如果我哪一天沒有了這一層身份,你且看看,世人會如何說道?所以說,做人只要尋常心就好,咱們做好自己的本分,不必過分拘泥於旁人的評價。總歸是鞋子是穿在自己腳上的,舒不舒服,只有自己知道了。”
“是,王妃。”
“唔,還有——”子初一面頭也不抬,一面將墨玉青鸞紙鎮挪好位置,“如今後宮情勢複雜,我們先不要去管葉貴人的事,靜觀其變再做打算。不過照如今看來,此事多半還會牽扯到其他人,比如同住瓊花殿那那位陳婕妤。還有就是沈貴嬪,她如今有孕在身,性子又是鋒芒在外,若說此事是她做的手腳然後借故推給皇后,誰又不覺得合情合理呢?”
玲瓏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巧伊接著說道:“其實照奴婢說,這皇後跟沈貴嬪之間那可是嫌隙淵源頗久,沈貴嬪又是聖元皇太後母族的女子,就連太上皇都不得不對天網開一面,究其原因,還是看在聖元皇太后的情面上。如今天懷有身孕,若是等她生下皇子,後宮之中勢必會漸成力均之局。可惜這葉貴人看來是年輕不知深淺,怕還是糊塗著,一味在皇上面前爭寵,背地裏得罪的人可不少。”
“罷了,咱們也只是懷疑而已,並沒有什麼真憑實據,何苦去趟這趟渾水。”
說著子初向前瞥了一眼,思量片刻又道:“不過,上次人蔘上的事,卻是清楚的很。”
說到這裏,手中的筆停頓了一下,“難道,本宮是她們手中的棋子么?”
“王妃,這墨印染上去了,要不要換紙?”
子初低頭看了一下,想是方才情緒不穩,微青的紙上漸着些許細小墨點,抬頭微笑道:“不礙事,只消等紙上墨跡晾乾。玲瓏,去取個錦緞糊的信封過來,嗯,漿珠色的就好。”
巧伊便笑道:“王妃,您這是要給誰寫信呢。”
“呵呵,其實也沒什麼,只是自己寫來,留着給自己日後看罷了。其實,真要說起來,到底還是生為男兒的好,不必像閨閣女子這般,一輩子都束縛着不得出去。”
子初仰臉望向窗外樹枝,輕嘆道:“今年這雪下的似乎比去年要冷些,連樹葉都落的更早幾日,也不知道過年時會怎樣?看來,是要留在京城過年了。”
南宮府內,一臉憔悴之色的宋子嵐依靠在繡花軟枕上,面前一個小丫鬟,端着手裏的葯碗,正要往她手裏送。就在此時,有人掀開厚厚的棉布帘子走進來,躬身行禮道:“夫人,奴婢才剛從宮裏回來,定王妃說……”。
那翠華緩緩的將自己去子初那邊得來的話一字不漏的回了之後,便有些忐忑的站在一邊。倒是宋子嵐沉默良久,最後才閉上眼眸,有些無力的嘆息道:“我知道了,辛苦你走一趟,先下去休息一會吧!”
“夫人,您說,定王妃這意思,是不是就預料到了您是想為三小姐的事情開口求情?還是說,定王妃對宋府內的事情,本來就一清二楚,只是不想淌這趟混水,所以乾脆借口說自己病了不願理事?”
“咳咳咳!咳咳!”
宋子嵐聞言似乎有些激動,她微微咳嗽了一陣子之後,擺手喝住翠華道:“休得胡說,王妃也是你們能如此非議的嗎?原本,之前三妹那麼做,就算是我這個親姐姐,也不能原諒她的所作所為。更何況,如今她要做的還是這等事情,又關係到咱們家門的聲譽,長姐並非是她的親姐姐,就連我與她也並非一母同胞所生。所以,長姐不願意插手這件事,也是情理當中的事情。罷了,其實我也不該再去管這些事的,回頭將軍回來之後,你們可千萬不要多話,免得將軍聽了心裏不快。”
“是,夫人,奴婢知道了。”
待丫鬟婆子們退下之後,宋子嵐這才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她自然知道,自己那妹妹不是什麼心術正的人,可是無奈的是,她再怎麼不好,也始終是自己的親妹妹。如今母親去世了,父親與自己的關係向來疏離,而這個妹妹,便算是唯一的親人了。想到妹妹託付自己辦的事情,她有些頭疼的揉了揉腦門,正煩惱時,門外傳來腳步聲,丫鬟們通傳道:“將軍回來了。”
宋子嵐聞言,連忙掙扎着就要下地來迎接。堪堪掀開被子時,就覺得一陣冷風從門外卷進來。接着是南宮清揚一把按住她,關切道:“聽說你今日一早又是頭風犯了,怎麼這麼不小心?可是在外頭吹了風還是怎樣?”
宋子嵐搖搖頭,她這毛病是當時懷着長子的時候落下的,原因自然不好跟丈夫解釋,但南宮清揚也是心下有數,當下便朝外面吩咐道:“來人,去給夫人燉一份天麻烏雞湯上來。”
“不用,我今天都喝了兩三次了,現在聞見那味道就想吐……”說道這裏,南宮清揚忽然有些狐疑的看着她,繼而是眼底泛起欣喜和愉悅,猜測道:”你說你想吐?莫非……是又有喜了?“
宋子嵐被嚇了一跳,連忙搖頭道:“沒有沒有,沒有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小日子才過去沒幾天,可能就是累了點,沒什麼的,你不用擔心。“
“嗯,沒事就好。可吃了午飯了?來,過來這邊,我陪你一起吃一些。”
南宮清揚說著,將妻子從床上扶起來。自有丫鬟婆子魚貫而入,給南宮清揚潔面洗手換下外袍之後,又有人端着飯菜進來擺下。夫妻兩就坐在窗前的榻上,一面說這話一面吃了頓安靜的午飯。席間幾次,宋子嵐都想就妹妹的事情張嘴,只是話到嘴邊,又不好打斷丈夫的興緻,這才訕訕的收了回去。
冬日陽光溫暖明亮,多日積雪更將京城映得明白,南宮清揚下午難得清閑無事,便陪在妻子身邊,兩人喝茶閑聊,時日彷彿流水一般悄然而過。
偶爾有枯枝上積雪墜落,發出“啪噠”聲音,間雜着細枝折斷聲、鳥兒啼叫聲,如此意態閑閑的時光似短似長,靜悄悄在銅漏水滴聲中悠然溜走……
而就在宋子嵐這邊正不知如何開口的當口,宋府內,宋子清卻是因為宋石安馬上就要開祠堂給兩個孩子認祖歸宗,上族譜而越想越焦躁,不停地在房間裏踱來踱去。
“三小姐,這回的消息可是千真萬確的。老爺已經請了族長,要給三少爺和章姨娘上族譜入祠堂。而且,聽說還要藉此機會給章姨娘扶正!理由就是,章姨娘在老爺生病的這段時間裏服侍得當,如今宋府缺少一個管家的女主人。哎呀,三小姐,您說,這要是給章姨娘扶了正房的話,那這兩個孩子豈不是就成了嫡子嫡女了?到時候,別說奴婢們沒有好日子過,就連三小姐您……只怕都要被壓下去一頭了啊!”
聽得身邊的兩個丫鬟呱唧呱唧的說著這些傳的沸沸揚揚的話語,宋子清十分煩躁的擺擺手,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們下去吧,讓我好好想一想。”
說完,宋子清又問了一遍,道:“二姐那邊真沒有什麼消息過來?”
“是,三小姐,奴婢一大早就去了南宮府,將您的意思轉告了二小姐。可是奴婢看她的樣子,也是對您海十分的有意見……”。
“哼!什麼同胞姐妹啊?說得好聽,關鍵時刻,還不是只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將我這個親妹妹丟在一邊不管不問?”
宋子清說完之後,恨恨的跺跺腳,最後才一個人坐在了床邊,想了半天之後,這才下定決心來。
“宋子初,宋子嵐,你們兩個,以為只要不給我幫助,我就拿你們無可奈何了是嗎?”
宋子清說著,嘴角泛出一個陰冷的笑容,她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們等着瞧好了,我一定給你們一個大大的意外之喜,到時候,可管不着是誰難看了。”
再過幾次,就是臘月二十八,也就是傳統的臘八節。這些天裏,京城裏處處張燈結綵,百姓們都開始高高興興的準備過年了。
皇宮裏的臘月,總是象徵性的東西多。將近年關的半個月,宮內幾乎處處都是燈火通明,樹上纏着大紅宮綢,枝蔓間掛着祈福錦緞,宮牆內外都漂浮着令人眩暈的喜慶氣息。
雖然是皇太后薨逝不久,但宮中歷來最講迎新喜氣。為求節日喜慶之意,宮妃們大都是織金紅色裘皮,放眼望去,儘是深淺不一的各色紅裝,皇城後宮內一片歌舞昇平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