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大災背後別有文章
“皇兄,我也知道子初跟宋大人之間頗有些齷齪,父女關係極為惡劣。但那也是從前的事情了,而且,如果能夠救治子初的話,不管他是誰,就算要我君玉宸下跪三天三夜去求他,我都願意一試,到時候若只初醒來,因為這件事而怪罪我的話,我絕無怨言。皇兄,救人要緊,其餘的什麼事情,都可以容后再說,我這就去見宋石安,讓他馬上送葯進來,還請皇上應允。”
見皇上還在猶豫,君玉碸神情懇切地再次請求,同時將目光轉向殿外聞訊趕來的眾臣。
“皇上,微臣認為定王殿下所言有理,如果宋大人能多救一些人,自然更好!”
“是啊,皇上,如今應該以疫病為重,既然宋大人曾經瘴氣中毒過,能夠提供藥引救人,還請皇上以大局為重,馬上讓他官復原職吧!”
“皇上,微臣附議!”
“微臣也附議!”
要知道,御書房裏的這些眾微臣,都是高官貴族,親友子弟中也有染上疫病的人,雖然如今知道了救治的辦法,但藥引有限,如果能多一個人提供藥引,他們的親人子弟自然就多一份救治的希望。而且,君玉宸所言雖有私心,卻也的確言之有理,因此,便有許多朝微臣紛紛進諫。
見眾人都附和,皇帝也不由的面色凝重了起來。
果然,思索許久后,皇帝也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傳朕的旨意,着將宋大人官復原職,命其立即着手解除時疫!”
話剛出口,皇帝心中忽然湧現出一個奇怪的念頭,靖州的毒瘴氣居然傳染到京城的水源中,導致疫症猖獗,而這種疫症正巧需要瘴氣中毒又治癒的人的鮮血為藥引,而之前因為孝期未滿一直賦閑在家的宋石安剛好就符合條件,之前提供疫病救治辦法的宋石安,卻又是子初的父親……。
這會不會太巧合了些?
“雖然說如今疫病的根源已經找到,但是靖州的瘴氣居然會污染到京城的水源,導致這許多人染病,這件事實在有些蹊蹺。九弟,這次突發疫症的原因,是京城的水源被污染了,這個原因是你找到的,那麼,你就繼續查下去,看京城的水源為何會被污染。如果讓朕知道,是誰污染了水源的話,定不輕饒!”
皇帝說著,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幾位大臣。
找出水源的問題,只能控制住疫病的傳染,卻依然無法救治染病的人,因此君玉宸又回到玉蘭宮照顧子初,所以眼下御書房便只有江堅濤在場。這次疫病,是靖州的瘴氣中毒,卻剛好讓送石安有了解除禁足的機會,他心中也有着許多疑惑,聞言立刻道:“臣遵旨!”
不多一會兒,被官復原職的宋石安就被喚到了御書房。
因為守孝的緣故,宋石安已經有兩年的時間未曾出現在眾人面前,再次看到這位當年權傾朝野的右相,人人都能感覺到他憔悴了許多,言行舉止也沒有了以前的張揚,以及肆無忌憚的意味,顯然這兩年的守孝,讓他修身養性不小。
“什麼?你說,若想要解這瘴氣之毒,得要先將子初腹中的孩子拿掉?不!不可以!這是什麼荒謬的解毒之術,我不信!”
眼見君玉宸因為聽見這句話而陷入了瘋狂的姿態,君玉碸也心中為之一窒。他曾親自面對過上官婉愔大出血時的艱難抉擇,知道這種時刻,對於君玉宸來說意味着什麼。但對於他而言,子初的生死顯然更重要,便勸道:“九弟,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子初安全,你們還年輕,以後孩子總會有的。眼下,還是先將子初救轉了再說。”
君玉宸有些空洞的看了他一眼,繼而緩緩搖頭,道:“不,皇兄,你不明白。對於我而言,世間沒有任何人比子初更重要。但是,我了解她,也明白她的取捨。若她醒來之後,得知我是因為要救她,所以才讓人將孩子拿掉的話,那麼,她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原諒我的!”
君玉碸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他很快就陷入到了惆悵當中。是啊,他是男子,雖然也曾經全心全意的愛過上官婉愔,但是,他又何嘗明白她在生死關頭那一刻,心裏的抉擇和取捨呢?對於世間任何一個母親而言,肯定都不會願意用孩子的性命去換取自己的性命,因為孩子是長在她們身上的血肉,是她們的一部分,卻被她們視的比自己的性命更要。若要因為自己而失去孩子,這對她們而言,簡直比殺了自己更痛不欲生!
但是,如果說,君玉宸要為此而放棄替子初做決定的話,那麼,也許將來等來的,就是母子雙雙斃命的消息了。想到這一點,已經習慣了生殺予奪的君玉碸還是率先冷靜下來,他毅然道:“九弟,若是你不想擔這樣的罪責的話,那就讓皇兄我來擔著好了。若是.子初因此而不能原諒我,那麼,就讓她恨我好了!只要,只要你們能活得幸福,也就不枉我擔負了這麼一個罪名了。”
君玉宸聞言,有些震驚的看了看自己的兄長。見君玉碸朝自己緩緩點頭,再一想眼前不得不抉擇的艱難,最後,他只得無奈而沉重的點了點頭。
孩子,這個他期盼了許久的孩子,尚且未能來到這世上,就這麼匆匆的走了.
濃黑的葯汁煎了上來,玲瓏端在托盤裏,雙手卻在不住的顫抖着。她眼睛紅腫的厲害,一看就知道哭了不短的時間。可就在她和另外兩個侍女將昏迷當中的子初給扶起來,準備喂葯的時候,一直在旁坐着看着這一切呆若木雞的君玉宸卻忽然反應過來,豁然起身,低聲而平靜的說道:“給我吧!我來喂。”
“王爺,可是”。玲瓏愕然的轉過身,看着眼前憔悴的君玉宸,最後她是在忍不住,將葯碗往他手裏一放,自己哭着跑出去了。
玲瓏這面跑出了寢殿,正好迎面遇上把寧嬛哄睡了的巧伊。巧伊也聽說了此事,見到玲瓏連忙一把拉住她,問道:“你先別哭啊,我來問你,真的給王妃餵了那個葯了嗎?”
玲瓏先是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最後一把撲進巧伊的懷裏,泣不成聲道:“為什麼啊?你說老天是不是瞎眼了?為什麼咱們王爺和王妃這麼恩愛的夫妻,卻要忍受這樣的痛苦折磨啊!上天太不公平了了,太不公平了.”
巧伊默然無語的跟着一起垂淚,跟在子初身邊這幾年,她們可算是對君玉宸和子初之間的感情最為了解的侍女了。眼見這麼一對如花美眷,最終卻陰差陽錯的差點要生死分離,而今好了,雖然王妃不必因為時疫而死,但是,若等王妃醒來之後發現孩子沒有了,還是因為自己的緣故的話,那麼,這種痛苦,也夠讓同樣已經身為人母的她們痛徹心扉的了。
可是,眼下的情況就是這麼殘酷,如果不及時抉擇的話,則母子二人的性命都會難以保全,所以,便是誰,也沒有這個膽量敢繼續拖延下去。但明明深愛着妻子的王爺,卻親自斷過了這碗打胎葯,不用想也知道,此刻是君玉宸,心裏是痛苦,是多麼的難以形容
就在玲瓏和巧伊兩人相對垂淚的時候,忽然,有人一陣風似的從外面跑進來,身後還跟着幾個玉蘭宮的侍女和太監,幾個人都是焦急的叫道:“南宮夫人,請稍等一下,容奴婢們進去回稟一下呀!”
玲瓏和巧伊回頭一看,都是訝然。來人居然是宋子嵐,王妃的二妹妹!這是怎麼回事?她可從來不會單獨進宮來的呀!
見到玲瓏和巧伊兩人一臉的淚痕,宋子嵐顯然吃了一驚。她快步跑過來,一把拉住巧伊的手劈頭蓋腦的就問了一句:“快告訴我,你家王妃是不是已經喝了那個打胎葯了?不能喝,那葯不能喝呀!”
“啊?為什麼不能喝?這不是宋大人說的嗎?說如果不拿掉孩子的話,則大人也無法救轉過來。南宮夫人,您這莫名其妙的,是說的什麼呀?”
“哎呀,我不跟你說了,你家王爺呢!君玉宸呢,君玉宸你快點出來,我.”。
這吵吵鬧鬧的聲音,很快就驚動了原本死寂如水的玉蘭宮。坐在寢殿中正端着葯碗顫抖垂淚的君玉宸自然也聽出來了宋子嵐的聲音,可是這一刻,他是真的什麼都不想管了。因為他心底的痛苦無人能解,他心疼這個未出世的孩子,更心疼子初身上所忍受的一切痛苦。他只恨自己身為男子,卻無法為她分擔一絲一毫.
還好,就在此時,又匆匆進來一行人。玲瓏和巧伊聽得金枝公主駕到的通傳聲,連忙要下跪行禮。葉赫明露卻也是火急火燎的擺手,疾步行進來道:“不必行禮,帶本宮去見你家王爺就好。”
玲瓏和巧伊聞言都是相顧愕然,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一個個的,進來都是要找自家王爺,還一副十萬火急的樣子?
但問題是,就算是金枝公主來了,這會兒王爺應該還不會見她的呀!
見玲瓏和巧伊都呆在那裏,葉赫明露心下一急,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撥開她們兩就往裏面沖了。